《[咒术回战]祈り》微生暖

13、Chapter 13

　　五条悟听完佐仓替夏油杰问好，把她绑了拎去医务室。用六眼粗略观察没发现什么异常，得让家入硝子详细确认她有没有被动手脚。

　　佐仓被夏油杰“请”去喝茶，纯粹是偶然。
　　她这几年都是趁暑假相对空闲的时候，回老家一趟顺便祭拜父母，今年也是一样。只不过她走在路上偶遇一只咒灵，没顺利祓除被它逃掉了。咒灵相对较弱，只有逃跑的速度很快，佐仓已经重创了它，如果有窗的报告再说，她就没有追击。

　　万万没想到，这只咒灵有靠山，有一座大靠山。它逃回去就跟老大报告有咒术师打它，夏油杰在附近办完了事，从描述推测出是高专学生，就顺手调查了一下。这一调查，连带被遮掩的情报一起，调查出有趣的东西，夏油杰亲自上门，把“五条悟的学生”请去了盘星教的分部。

　　佐仓知道有夏油杰这号人物，但几乎不曾听五条悟谈及，偶尔听祈说起，她也会跳过夏油杰的部分，因为那是需要由五条悟决定说不说给佐仓听的故事。

　　佐仓唯一明确的是，夏油杰擅长格斗。因为五条悟嫌弃她近战太弱、空有术式却不能发挥的时候，她反驳还能强过他不成，五条悟反手就把她摔出去，让她向冥冥看齐，顺嘴说了句“不用术式的话，杰比我强，不用咒力我只能排全国前五、嗯、保守点前十吧。”

　　先不提五条悟的保守估计，总之在佐仓的臆想中，夏油杰的剪影是强化系的，比如窝金和杰·富力士，没想到本人，嗯……虽然能感受到特级的强大气场，但夏油杰态度相当友好；虽然服装和发型都特立独行，但他给人的印象却十分文雅。

　　佐仓被与臆测颇有反差的夏油杰本人、以及夏油杰对待咒术师后辈的温和态度所骗，甚至夏油杰表示请她去做客、不能拒绝的那种之后，她依然没有生出太多戒备之心——当然戒备也没用就是了。

　　佐仓在盘星教分部见到了夏油杰养的双胞胎。菜菜子和美美子一直等在门口，一看见夏油杰回来，老远就跑上来迎接，扑进他怀里一人抓住他一边手臂，欢快地叽叽喳喳。夏油杰耐心地询问双胞胎这几天的活动，得知她们按时完成了他布置的课业，他拿出一盒糖奖励她们，并交待她们也拿去分给其他人。

　　忽略双胞胎投向她的敌意视线，佐仓首先想到了伏黑，从“惠”这个名字到可爱程度，伏黑绝对不输双胞胎（伏黑惠：并不想要这种评价），然而抚养人就……
　　“你真的曾经和五条悟、咳、五条老师……（狼狈为奸）搭档？”

　　“没想到你首先好奇这个。”夏油杰笑了笑，“悟没有提过吗？”
　　佐仓稍微停顿，思考只说了名字算不算，夏油杰并未等她回答，说：“悟知道的旧事，等你回去了问他吧，希望你听我讲些悟知之不详的旧事，关于——在任务中死去的后辈。”

　　“然后杰对你传了三天教，就把你放回来了？”
　　五条悟像抓篮球一样，一手抓着佐仓的脑壳，仿佛想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融化成了脑味噌汤。

　　夏油杰没对佐仓的人动手脚，却在她的思想里下了毒。
　　“我没说他的想法对，我认同他的理念就直接留下不回来了。我只是……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吗？师长、前辈、后辈、学生，高专一届又一届，他们的死……真的获得了意义吗？”

　　“哈？你是哲学家吗？为别人的死赋予意义？”
　　如果手底下是个西瓜，五条悟已经把它捏烂了。

　　佐仓不够强，不如说她很弱。在二级咒术师中排在末流的咒力总量限制了她的强度。这种实力，换个人夏油杰未必有兴趣招揽，置之不理就是了。但五条悟学生的身份、不久前后辈阵亡的经历，策反了嘲笑高专，夏油杰何乐而不为。

　　佐仓顺手祓除路边的咒灵做得没错，只能怪运气——运气甚至太欧，抽中了夏油杰的、不会太强打不过直接上报求助、不会太弱一击祓除、逃跑速度又够快的那只咒灵。
　　“拿去买彩票最少中一亿，成为你人生高光和转折点的运气就这么浪费了。”

　　“如果我的人生有高光的时刻，大概就是和祈小姐相遇吧。给我办退学，正好和你的意。”
　　“退学之后呢？”

　　不知道夏油杰有没有顺藤摸瓜查到祈的事，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五条悟神色凝重，不由压低了声音。
　　佐仓敏感地察觉了五条悟隐去的怀疑：退学之后，她打算去祈那里，还是去找夏油杰。

　　“你不懂。”佐仓闭上眼，放弃继续和五条悟交流，“你是五条悟，你不会理解无能为力的痛苦。”
　　“只会盯着伤口喊疼，我为什么要理解？”
　　对眼前这个佐仓没必要手下留情，五条悟松开手，握拳砸下。旁边的家入硝子摇了摇头，用反转术式治疗脑震荡简直浪费咒力。

　　说不好是夏油杰的荼毒，还是佐仓自暴自弃地崩溃，抑或二者兼有，风平浪静的表象下，佐仓的心理问题意外得严重。
　　总之先把佐仓关禁闭，她和夏油杰有接触的事一旦走漏风声，上层的家伙一向宁可错杀。五条悟想了想，给祈打电话让她来高专。

　　“抱歉，祈，佐仓很不对劲，我想最好把她交给你。”
　　祈听五条悟讲了事情始末，双手拍打他的脸颊，把那张因学生接连出事而略显沮丧的脸压扁。
　　“小祈，只是累了。落在（人生中的一个）谷底，会爬起来。”祈帮五条悟把下滑的墨镜重新架好，“悟也，需要休息。”

　　“我没事，我很好。五条悟的谷底，比其他人的峰值还高那——么多。”
　　“夏油杰，怎么说？”
　　“PASS。”

　　*

　　“你确定你带我来休假，带佐仓来休养？”
　　五条悟拽着体力不支的祈，通向山顶的路途依然遥远到仿佛没有尽头。

　　祈提议去登山的时候，五条悟以为她说的是东京登山首选、海拔599米的高尾山。考虑到祈说他需要休息也有道理，于是他随口答应了。
　　谁能想到毫无登山经验、日常疏于锻炼的祈一开口就瞄准了富士山呢。

　　登富士山，五条悟当然没问题，这两年被训练着走冥冥路线的佐仓也问题不大，提议登富士山的祈本人，从五合目的登山口努力爬到七合目就是极限了。

　　佐仓从禁闭中放出来，最近一直跟在祈身边。她仍旧依赖祈，但总是陷在消极的情绪中，重复着消磨意志的、有害的思考。
　　五条悟放手交给了祈，祈说没关系，佐仓只是需要时间。在谷底的日子特别难过，小小的自责会扩大成自我伤害，小小的失误会扩大成自我否定。即使疲惫不堪，只要一步一步向前走，转变的火花是忽然间迸发的。仿佛自救般，从绝望中压榨出一丝一缕希望。

　　“できること、できる。”
　　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相信自己做得到。
　　“话是这么说没错……”佐仓就是把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往肩上压，“让人承认自己很没用也太难了吧。”

　　“五条老师不会懂的。”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佐仓罕见地插话，“你是五条悟，你永远也不能理解，承认自己很弱、把目标放低……很轻松。”

　　五条悟准备打人的手收了回去。

　　“五条老师过于耀眼，耀眼到招人恨。就好像我想考首都大，但不立志考上东大就是逃避，然而我并没有考取东大的实力，明明首都大最适合我。东大压得我喘不过气，不能上东大我也没有任何不甘心。”

　　“你……对首都大有什么误解？”
　　“……改成高中肄业，高中肄业行了吧!”
　　打个比方还要被五条悟歪楼，佐仓再次闭嘴。

　　祈打了个哈欠，五条悟抓着她，提出用咒术师的手段带她去山顶。
　　祈立即摇头。
　　“回去。”

　　一个体力废，从五合目爬到七合目已经是大成功，祈一开始就没把目标定到山顶。比起五条悟带她去山顶，她更想五条悟带她下山。
　　下山好累啊，膝盖疼，这个时候当然是使用居家旅行好帮手五条悟了。

　　五条悟问佐仓想继续登顶还是打道回府，佐仓不想跟他说话，但还是表明立场。
　　“我想去山顶。”

　　佐仓的常规操作是没有立场地支持祈，听到她的回答，五条悟和祈一起扭头看向她。

　　祈举手抢答：“小祈和悟上山，我（下山）——”
　　五条悟捂住祈的嘴，把她的抢答截回去。
　　“好一致通过，向山顶出发！”

　　“祈小姐像‘犬’一样。”
　　在五条悟怀里挣扎着要提出反对意见的祈，正如佐仓说的，像被硬拖着向前走的柴犬，鼓起的脸颊写满“不”开心。
　　“我想按照祈小姐的意愿下山，但下次和祈小姐一起来、能陪着你爬到山顶，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所以我想在有机会、也有能力的现在，总之先爬上去看看。五条老师陪祈小姐下山吧，这段路，我可以一个人走。”

　　祈用力点头，五条悟松开手，抱住祈用下颌压住她头顶，笑起来。
　　“不去山顶我不是白来一趟，你慢慢爬啊，我们去山顶等你。”

　　能用咒术师的便利手段，五条悟当然不想慢腾腾地走上去。佐仓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登上山顶，已经是三个半小时之后，山顶根本没有五条悟和祈。
　　佐仓一点儿也不意外，找到五条悟用咒力留给她的消息——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先回东京啦——她依然很平静。不再是对五条悟信赖为负刻意忽略，她自己决定爬山，与五条悟的行为互不相干。

　　佐仓捡起一颗石头，用尽全力投掷出去。石头远远飞出、滑下山坡，重新与山融为一体。
　　“回去吧。”

　　——佐仓忽然想起，比起五条悟相信她不会去投靠夏油杰而扔下她一人，她更应该思考，她的钱包和手机都在祈车上，她怎么回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