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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音游高手 ...

  •   许一言决定在去通达项目之前兑现诺言,如余惟肖所愿,她戴着帽子墨镜抱着一桶爆米花,与身旁同样全副武装提着一桶冰淇淋的余霁,并肩生无可恋地站在游乐园前。

      她深吸气,尽力平静下来,嘴角勉强挂上笑容,可几秒钟又被太阳烤化了。

      见她泄气,身旁的人出口诛心:“你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谁知道你那宝贝弟弟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

      同龄男孩子不都是喜欢电脑相机潮鞋吗?大热天的,这小子居然要他们在游乐场当陪玩?

      两个倒贴陪玩看着在大摆斗那边兴奋招手的人,四目相对双双叹息。周边都是大人带着几岁的小孩。唯独他俩,带着个人高马大的十八岁大龄“儿童”。

      许一言只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一个大比兜,闭了闭眼,朝余惟肖走去,认命道:“自己造的孽,跪着也得造完。”

      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背影,余霁噙着笑,跟了上去。

      余惟肖正兴奋指着一个斗状巨物,“玩这个!”

      两个大冤种扫码买票,又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坐了上去。后知后觉上了贼船,想下去却为时已晚。

      余霁提醒她:“抓稳栏杆。”

      大摆斗,顾名思义形似大斗。底部有气杆控制方向和速度,斗内被海绵包裹,一圈座位后的栏杆可供游客抓住,以免失去平衡在斗内甩来甩去。

      老板拉下电闸的瞬间,大斗明显地抖动了一下,随即慢悠悠地转着圈。

      所有人放松警惕时,大斗出其不意地加速旋转并且上下筛抖,斗内的人像过年吃的元宵一样被筛来筛去。

      许一言抓着栏杆,心想她一定能安稳坐在座位上直到游戏结束。

      这样想着,她面上平静了许多。

      任何美好愿景都需要排除外力干扰,偏偏最不可控的因素就是那一斗兴奋得不断尖叫的小孩儿,不仅力气小平衡感差,还喜欢玩。

      摇摆幅度突然加强,将一个六七岁小男孩从对面甩向许一言,她怕伤着人便没有闪躲,被扑了个满怀。

      这半大不小的孩子乍地扑在怀里,腾不出手的许一言有些尴尬。

      所幸,身旁的人及时伸手解救了她。

      余霁提着小孩儿衣领将他就近安置,冷声警告:“别乱动。”

      他皱眉看向似乎并不知情的人,视线转到身旁的小孩儿身上,面色顿时变得难看。

      本可以在那小孩甩过来之前抓住的,谁知那小孩突然加速冲来,他伸手却抓了个空。

      此刻那小孩看别人在里面滚来滚去的,眼里放光跃跃欲试。他一手放开栏杆,大斗摇摆加强,便又一下缩了回来。

      这次抓的不是栏杆,而是许一言的衣服。

      许一言被迫跟着节奏摇摆,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扯掉那小孩儿不安分的手,换成用手抓着那小孩的手臂。

      与此同时,余霁伸出手稳住她。

      可那小孩儿有心嬉闹,竟然将她当成了人力秋千,就算有余霁拉着她,可独手难支她勉力坚持。

      一而再再而三,许一言怒不可遏。

      余霁面色不善,冷声道:“放开他。”

      让他自己去里面滚。

      许一言放开了那个小孩的手臂,大斗一个筛糠似的大动作,那小孩扯着她一起筛到了斗里,这下她不得不跟着这群小屁孩儿在里面滚来滚去了。

      她无语凝噎,就逮着她一个人薅是吧?

      余惟肖没看见这边的机锋,只当她是没抓稳被甩出去的,说可惜没能录下来。

      许一言几番挣扎起了身,还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余霁朝她伸出的手。正要欢喜,两人却一同被甩了出去,滚在一起被大斗筛糠。

      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被她给扒了,救命稻草此刻脸黑得要死。

      天啊,她今天出门没看老黄历!

      若是像那些小孩子破罐子破摔倒还有些乐趣,但两个成年人顾及脸面不约而同地起身,动作之迅速如,两颗头猛地碰在一起,撞得对方顿时眼冒金星。

      许一言吃痛,怀疑额头被撞了个大坑,余霁则按了按太阳穴,眼前才清明了许多,没好气地说:“许一言,你以后少管闲事!”

      那么厚的海绵能出什么事?

      周围尖叫声嬉闹声此起彼伏,许一言并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眼前人纵身一跳,稳稳地抓住了栏杆,臂力惊人。

      她心中顿时赞道,少侠好身手!

      余霁坐回原位,神色复杂地看着斗里身陷困境的人。许一言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背后发毛,心下暗忖,还是自力更生吧。

      突然,他又朝自己伸出手,“过来。”

      声音不大却听得她一愣。

      大斗一会儿左右,一会儿上下,许一言手脚并用都稳不住,只能找准时机在筛抖频率最低时,抓住那只手,像他那样跳过去。

      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时机也没选错,可偏偏结果和预料中的相去甚远。

      此时此刻,她跨坐在余霁大腿上,所有的注意力一瞬间都集中在他那只紧紧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上。

      不等她反应,大斗又开启了肆虐模式,她伸手紧紧抓着他身后的栏杆,两人才堪堪没被甩出去。

      余霁猛然回神,触电般抽回那只手,转而抓住身侧的栏杆。

      见他稳住了,许一言想起身却被大斗惯性带着在他大腿上磨蹭,她随即羞愤欲死。

      麻蛋,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眼前的旖旎风光与腿上异样感觉让余霁轻轻抽了口气,惊觉角度不对,他迅速别开眼,一把揽住身前的人,将她顺势带到座位上。

      许一言借力坐回原位,无端咳了咳,强装镇定:“不好意思啊。”

      余霁“嗯”了一声,见他面色如常,许一言也放下心来。这回她学乖了,换了方向双手抓紧栏杆,自然没看见身侧的人红了耳根。

      再没刚开始的安然,许一言紧紧抓着栏杆,视线笔直地盯着对面的小孩,斜不了一点。

      待到游戏结束,除了许一言灰头土脸,余霁面无表情之外,其他人都是兴高采烈的。

      衣服上有好些个小手印,再想到出了那么多糗,许一言顿时心中大痛,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八月日头正毒,三人买了冰饮躲进电玩城,里面不仅开了空调,还有很多椅子,大热天躲阴凉再合适不过了。

      正前方是一架跳舞机,两个女孩投了币在选歌,看样子是经常玩这个。

      读书那会儿没能欣赏沿途风景,也没流行跳舞机,许一言是第一次见别人玩,一边喝冰镇饮料一边看两个女孩跟着音乐跳了起来。

      不同颜色的方块代表不同方向,单击,连击,还有手势,两个女孩配合着舞蹈动作踩上感应模块,流畅灵动活力十足,她看得津津有味。

      女孩们跳完了几首歌很快离去,许一言盯着屏幕上的“4币/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她从来都不过多纠结,在手机上购买了游戏币,又去自助机上兑换了一小塑料筐游戏币。

      站在跳舞机前面,对着两个状况外的人问:“你俩玩不玩?”

      “姐你会跳舞?”余惟肖微张着嘴巴,怎么没听说过她还有这个技能啊?

      同样的,余霁也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

      许一言俯身投币,机器里传来一阵阵投币成功的声音,她直起身,满不在意地说:“我像是会跳舞的人吗?”

      说白了就是用脚玩的音游,类似于黑白钢琴块,和会不会跳舞关系不大,这样看不就简单多了,她可是钢琴块大宗师。

      听完她的比喻,余惟肖顿时有了兴趣,将手机胡乱塞给哥哥,三两步跨到了跳舞机上。

      许一言又投了四个币,手指划过屏幕,选了双人且跳过了新手模式,点了一首男女老少都能哼两句的——《小苹果》。

      同样第一次玩的余惟肖以为只有红蓝的前后箭头,没注意到绿色的手势动作,丢了一大截血条。手上动作还没搞清楚,脚下也越发忙乱。

      反观许一言盯着屏幕脚下不停,还有心思转圈地踩感应模块,似入水游鱼游刃有余。

      如果血条能撑住,是可以跳三首歌的。

      奈何余惟肖不给力,不断miss疯狂掉血,屏幕顿时灰了下去,第一首歌还没跳完就game over了。

      “我不行了,姐你自己玩吧。”他这种肢体不协调的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刻在dna里的bgm本就招来了许多人的目光,他不得章法的脚步又引来刚刚那两个女孩的轻笑私语,他唰地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

      唉,人生多艰,又添社死。

      年轻人还是脸皮太薄了,她顿了顿,偏头看向椅子上悠哉喝饮料的人,问他:“你跳吗?”

      拽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大幅度的看起来有点尴尬的动作,她是想象不出来的,也没指望他能回应。

      余霁放下冰饮望向台上的人,没问他会不会,问他跳不跳。

      在她持久又戏谑的打量目光中,他站起身将手机丢还给了余惟肖,信步站上跳舞机,轻轻浅浅一句:“有手有脚就行。”

      “……”

      余惟肖觉得自己有被亲爱的哥哥内涵到。

      他站在身侧,等待她选曲。

      这副场景在她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是他愿意跳,情理之中是他会跳。

      他似乎就该什么都会。

      这次没再选广场舞曲了,点了竞速模式,在设置界面调整了倍速,点击歌名前挑眉看了他一眼,有脚就行?

      “你稍微公平点儿。”见她在屏幕上一阵捣鼓,余霁适时出声,给自己调4倍,给他调5倍?

      小心思被戳破,许一言摸摸鼻子,抿笑道:“来不及了。”已经在倒计时了。

      刚站上感应模块,不同颜色的箭头随着强烈的鼓点一起涌了出来让人应接不暇。

      余霁每一步都像在提前预判,伴着节奏精准踩点,轻盈流畅得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绚烂夺目的步伐看呆身后的傻弟弟,许一言就算了,她向来机敏又常年健身,这种活动幅度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他哥那种常年窝电脑前一坐坐个坑的人究竟是怎么前后轮踩左右踢腿还能兼顾手势的?

      “脚艺人?”

      “彼此彼此。”

      三首竞速下来,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还不忘噎对方一句。

      “还玩吗?”她看到有双踏板模式,不知道是怎么个事儿,想试试。

      余霁看她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示意她继续投币。

      第二轮《Trouble marker》的口哨前奏还能适应,屏幕上一对男女贴身热舞让许一言稍稍愣了一下,不会还要贴身吧?

      她听过这歌,但没看过这个舞蹈,而且她的箭头跑哪里去了?

      “这边,你只踩粉色。”余霁把她拉过来,又跨到她的模块上踩属于他的蓝色箭头,许一言顿时明白过来,两人默契合拍渐入佳境。

      你来我往变换身位,节奏加快时,动作迅速的两人差点撞上,和屏幕上贴身热舞的男女不同的是,他俩是高手过招,招招点到为止。

      避嫌似的,拒绝与对方的任何肢体接触。

      “用脚玩音游是比手玩费力。”

      “那你多加锻炼。”

      许一言轻哼一声,你不也在喘吗?

      余霁噙着笑,戏谑提醒:“看箭头,看我做什么?”

      许一言作深呼吸,堪堪忍住把他踢下去的冲动,他哪天被打肯定是因为这张嘴。

      歌曲快结束了,两人同边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许一言玩得忘乎所以,转着圈地踩,原本以为余霁会回到原位,她猛地转身猝不及防地跟他来了个面对面。

      大摆斗坐在他腿上一样,近到呼吸相触鼻息相吸,似有若无的蓝风铃味道萦绕。抬头望见他眼底笑意时,她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剧烈运动后的心跳没有丝毫放缓,有愈跳愈烈的趋势。

      “问你看我做什么?”余霁立身不动,垂眸盯她,“还凑面前来看?”

      “看你好笑呗。”他贴脸开大,许一言索性不回避了,把手放在耳边假装听他的呼吸声,学他死贫道不死道友:“你听听你喘成什么样儿了?”

      以为他会回嘴,结果他掩唇咳了咳退回了长椅,将她的挑衅左耳进右耳出,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歇会儿。

      许一言坐下来狂灌饮料,见她咕嘟咕嘟喝个不停,余霁拉下她的饮料杯,“这样喝你想吐血啊?”

      她意犹未尽地看着他拿走的冰饮,又说:“我想买个跳舞机放家里了,这样我的健身计划就不会泡汤了。”她后靠在抓娃娃机上,满脸憧憬。

      “你这还减什么肥?”她这个身高体重BMI指数绝对超健康,余霁不明白她还幻想着减肥做什么,在他看来苛刻自己是一种罪过。

      他说得认真,许一言拿眼瞥他,“谁说要减肥了?我要强健体魄,一拳干倒仨!”

      “……”

      得了,他就多嘴。

      余惟肖附和:“姐我支持你,拳打健身人,脚踢体育生。”

      “这个志向有点过了哈弟弟。”

      “求姐姐保护我~”

      “小case~”

      余霁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听不下去这俩肉麻姐弟,起身去扔垃圾。

      路过一排娃娃机,里面的娃娃真是各有各的丑,也不知道这些小年轻怎么这么热衷于抓娃娃,抓一堆丑娃娃摆在床头不会做噩梦吗?

      丢个垃圾的功夫,回来见一个陌生男生正低头跟许一言说些什么,余霁盯着那个身影,踱步走近听见男生低声说:“那刚刚那个男的是姐姐你男朋友吗?”

      余霁挑眉,男的?谁?他吗?

      余惟肖瞥了一眼,这人不是他姐喜欢的类型,而且他都排不上号,别人也休想。

      于是一边喝饮料,一边悠悠道:“小哥你说的那个男的是我姐的备胎,还有我排着队呢,你要微信得排我后面,大家都是备胎。”

      “……”

      男生悻悻然走了,还频频回头打量三人。

      余霁猜测他应该是对当不知道第几号备胎意犹未尽,俯身在许一言的篮子里抓了两枚游戏币,投在了她身后的娃娃机里,握着摇杆锁定那个仰面躺着的娃娃,按下按钮。

      抓夹缓缓下降,精准抓住了那个娃娃,升起来时也没松手,眼看着就要到礼品口了也没松,不偏不倚直接掉落出来了。

      许一言“嘶”了一声,两个币就抓到了,那她以前抓了一篮子的币才抓到的公仔算什么?

      余霁从机器下方拿出了那个全场娃娃机里唯一看起来不算太丑的娃娃,不由分说塞给了许一言。

      “给我?”许一言有些诧异。

      “你买的游戏币,备胎借花献佛。”

      “……”

      就知道他的礼没那么好收。

      是你弟说你是备胎的,说你兄弟俩都是备胎!

      出了电玩城,余惟肖坐上双人位小火车,一路欢呼。他朝着两人挥手,大喊着让他们也来试试。

      许一言坐在等候椅子上,一脸嫌弃。

      这小火车的轨道最低处一米,最高处两米不到,轨道呈环状最多也就两百米长,这跟招牌上写的云霄飞车有半毛钱关系吗?

      简直就是明晃晃赤/裸裸的诈骗!

      可余惟肖坐完一趟又一趟乐此不疲,她都有些怀疑究竟是这小子童心未泯要求太低,还是自己追求刺激要求太高?

      追根溯源的探究精神让她决定亲自体验,她走上台阶,看着身后一串翘首以盼的小孩,不由得意,小屁孩儿们动作没我快吧?

      余霁摇了摇头,这女人早早地喊自己排起了队,说先排着坐不坐再说。

      这会儿坐在她身旁,他心里不住地打鼓,有种上了贼船的不祥预感。

      “这安全带确定有用?”许一言捏着锁扣磨损了许多的安全带,心想余惟肖坐了这么多趟都没问题,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余霁闻言低头查看,皱了眉正想开口,那边让他们准备,可她一脸期待他竟一瞬不忍出言打断。

      刚才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余惟肖同化了呢?

      火车没开多远两人就被轨道连接处连续咯了好几下。许一言冷哼,果然是臭小子要求太低,这速度还没何意思那个二手电动车跑得快!

      今天天气不错,轨道旁的树木茂盛,不会被太阳直晒,许一言闭了眼感受风吹过,顿觉凉爽了许多。

      她正享受着微风的吹拂,高高扎起的马尾在身后摇荡,脸颊两侧滑落的碎发有些拂在了身旁人耳边。

      余霁别开眼,偏头蹭了蹭耳朵,感觉有些痒。

      “余霁。”她突然喊了一声。

      他偏头回望,清风拂过他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眉眼弯弯清澈漂亮,她很少用“漂亮”形容一个男生,但此刻,她真的只想到“漂亮”两个字,形容眼前的他再适合不过。

      他应声了,她却突然不想问了,别开眼继续享受清风。余霁见她欲言又止也没有追问,小火车继续悠哉地转圈。

      许一言跟余惟肖挥手,说着转完了带他去吃大餐,简直不要太舒爽。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最后关头,小火车突然间失控加速,高速俯冲惯性太大,一侧脱轨快速向对侧倒去,两人的安全带瞬间被挣断,周围人惊慌失措地尖叫着迅速逃窜。

      被甩出去时,许一言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又是她!

      兵荒马乱中,身旁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扯了她一把,两人瞬间交换了身位。

      落地时直接垫在了她身下。

      他闷哼了一声,许一言慌忙起身,可是腿被撞麻了根本使不上力,下一秒被跑来的余惟肖扶起来坐着。

      余霁闭着眼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她也不敢碰,怕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只能一个劲儿地喊他:“余霁…余霁!醒醒!快醒醒……”

      “哥!你伤到哪里了?快醒醒啊!”事发突然,在人被甩出去的那一刻,余惟肖只觉得心脏都快停滞了,颤抖着声音:“姐你腿…你别动别动!”他急忙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别喊了,还没死呢。”就是疼得厉害,这俩跟哭丧一样他就是想睡过去都难,余霁睁开眼看向她,“你怎么样?”

      许一言见他清醒稍放下心,压下慌乱,安慰似的说:“我没事。”

      余霁瞥了一眼她的腿,还是磕到了护栏,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再移到她脸上,碎发遮住的额头好像有一滴血缓缓流下来,提醒道:“头上。”

      见她伸手准备摸一下,他抬手拉住她的手臂,“手上细菌多。”

      眼前人唇色苍白,却咬着牙隐忍不发,许一言顿时又急了,“是不是更痛了,你别动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余霁“嗯”了声,听她迅速交代余惟肖,心中轻叹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救护车及时赶来,急救医生连忙查看着两人的伤情,男的说没事先看看另一个,但显然他伤势更重,医生随即将他抬上担架准备回医院,朝他们喊了声:“来个家属。”

      余惟肖杵在原地犯了难,这怎么办?

      余霁帮他做出决断后被救护车带走,与其一道的还有娱乐设施的老板。

      余惟肖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许一言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没事,还挺得住。”

      如果不是余霁做了自己的肉垫,此刻被紧急送往医院的该是自己了。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如果再偏一点,就一点点,他的头就磕在了花台上。

      她有些后怕地闭上眼,也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了。

      急救医生以为她痛,给她吃了点止痛药,心道断骨之痛哼唧两声,说一句挺不住不丢人,这两个都是狠人。

      急诊科,两人拍完X光后在急诊室里等核酸结果。

      许一言右腿胫骨骨裂坐在轮椅上,额头那道口子简单消毒包扎了一下。伤势更重的余霁则躺在平车上,右胸第七肋骨及锁骨骨折,脖子扭伤,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

      余惟肖火速办完入院手续,待核酸结果出来,两人被送上住院部十二楼骨二科。他红着眼睛给两人整理好检查报告和生活用品。

      医生来查房说:“你哥还好没有造成气胸,骨折断端的活动性较差,现在用胸带和绷带外固定,进一步减少骨折端的活动,再口服点止痛药物,脖子的话护颈先带着,需要绝对卧床,好好养着吧。”

      医生准备离开,余惟肖急忙喊住他,“医生,那我姐呢?”

      “这也是你家属啊?”医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敛起表情,继续说:“她的管床医生是另一个,已经下班了,她情况轻一些,右腿胫骨骨裂,石膏外固定足够了,恢复得也快,头上的这个口子不发炎的话,愈合后疤痕也不会太明显。”

      医生走后,余惟肖坐在两人床位中间,情绪低落,蚊子嗡嗡般轻声说:“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自己突发奇想要去游乐场玩,这事儿也不会发生了。

      明明头上只是皮肉伤,许一言却感觉痛到脑仁儿了,肯定是余惟肖这小子在耳边念经的原因,“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坐的,还连累了你哥,你哥才最无辜……”

      隔壁病床,她口中最无辜的人此刻坦露着胸膛,身上缠着厚厚的胸带,脖子上带着护颈,平时帅气的人此刻有点滑稽,活像个还没裹完的木乃伊半成品。

      要是头上腿上再包点纱布,可以去博物馆做个低配木乃伊展出样本了。

      接收到奇怪打量视线的余霁目不斜视,叹了口气:“你想笑就笑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许一言没想笑的,可这话一出实在没忍住,赶紧收敛表情:“对不起对不起……”不知扯动了哪里的伤,疼得她“嘶”了一声。

      余霁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声,这也许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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