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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人生总有离别,我们要擅长告别-四岁 ...

  •   在我看来,小说和生活最大的区别是:

      小说里总有阴差阳错的巧合和兜兜转转的重逢,

      而生活总是如常和再也不见。

      但,你看,就算人生有离别,但总有人永远不会离开我们。 ——题记

      那时候的日子总是懒懒的。

      那时候,夏天的知了会聒噪的叫个不停。

      那时候,大花大黄会躺在玉米堆或者阴凉的屋檐下一边留着哈喇子一边酣睡。

      那时候,豆豆喜欢和大花大黄坐在院门口的楼梯上,一边吹凉风,一边看着池塘,一边等外公外婆回家。

      那时候,豆豆喜欢和同乡小朋友一起玩捉迷藏,挖泥鳅,追小鸡,吃冰棍。

      那时候没有电扇,虽然泥土做的房屋冬暖夏凉,但盛夏的时候,还是得靠外婆拿着蒲扇给豆豆扇风,豆豆才能安睡。

      那时候,午饭过后外婆会带着豆豆睡午觉,外公则睡在另一个房间。(自从豆豆来了外婆家,外公再也没同外婆一起睡觉了。)

      那时候,一切都很简单快乐,不小心,一天就过去了。

      豆豆四岁了,差不多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豆豆妈想着两年前,豆豆不认识自己,以为自己只是来探亲的阿姨,心里就不是滋味,担心如果自己和豆豆爸继续在外面打工把豆豆扔给外公外婆带,豆豆会越来越疏离自己。

      豆豆爸想着每次回家看豆豆,虽然豆豆笑得玩得很开心,但她总是全脸全身脏兮兮的,觉得把孩子仍在乡下放养于心不忍。

      于是,豆豆爸和豆豆妈合计豆豆妈从省城辞职回到四线小县城,把豆豆从乡下老家接回身边,一家三口在一起。

      豆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外公外婆离别的、不记得是怎么去到县城里的家的、也不记得大花大黄是不是不舍地跟着大巴车狂奔,原来很多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会遗忘。

      外公时常进城看豆豆,顺路会带很多菜啊肉啊蛋啊。

      豆豆爸转到了销售部,经常出差。(豆豆妈说,豆豆小时候特别调皮,豆豆爸受不了了,就借口出差出去避避,把豆豆留给豆豆妈收拾。)豆豆妈则自己开了个服装店,服装店在小学附近,离家有点远,豆豆妈需要每天骑电瓶车上班。

      豆豆爸妈要上班,没法全天照顾豆豆,于是四岁的豆豆去了幼儿园。

      早晨,豆豆爸或者豆豆妈会把豆豆送去幼儿园,下午放学了再去接。

      豆豆爸出差去了,豆豆妈送豆豆二舅去火车站,没人接豆豆,老师也没有给豆豆说豆豆妈晚点儿来接她。

      豆豆等得不耐烦了,趁老师不注意,溜出了校门。(小型幼儿园,没有保安把守,一个幼儿园只有一个园长两个老师一个厨师和一个保洁。)

      豆豆先是往家走,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人开门,于是豆豆又顺着记忆去豆豆妈开的服装店,步行一次要一个小时。

      “小娃儿,找妈妈吗?我带你找啊。”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男子朝豆豆喊道。豆豆心里默默地说:妈妈说过,不能理陌生人。于是豆豆加快步伐,跑了起来。

      “欸!”中年男子依旧喊道。

      豆豆不顾他,一直飞奔,很快就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累死了。”豆豆歇息,叉着腰喘气道。

      好不容易走到服装店,店门紧闭,于是豆豆又走回了家,来回三次。

      豆豆实在走不动了,坐在楼下的石凳子上休息。

      “哎呀,豆豆!你咋在这儿?!”豆豆去学校没有接到豆豆,和老师慌乱地翻遍了小小的幼儿园和幼儿园旁的小区,没有找到豆豆,于是豆豆妈准备回家碰碰运气,心想万一豆豆自己找到路自回家了呢。

      “我可找到你了!吓死妈妈了!”豆豆妈紧紧地抱住豆豆。“以后不能到处乱跑了哈?!”

      “我没乱跑,我就回了家然后去了服装店。”

      “妈妈不是给你说过:我和爸爸不来接你,你就不要离开学校吗?”

      “可是!”豆豆语气变小了,“可是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没来。”

      豆豆妈意识到自己也有错,“妈妈今天忘给老师打电话了,豆豆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嗯。那你以后要早点来接我。”豆豆嘴巴说完,肚子就叫了起来。

      “好!乖乖是不是饿了?”

      “嗯。”豆豆点头道。

      “想吃什么?回家妈妈给你做。”豆豆妈牵着豆豆爬上了回家的楼梯。

      “咚。”老式小区的楼梯间,只有一只昏黄的电灯泡,需要用力跺脚灯才能亮。豆豆跺脚力量太小,只能跳起来灯才会亮。“我要吃酒酿蛋!”

      “好!嘿嘿。”

      俗话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来,豆豆又一次偷溜出了幼儿园。

      “豆豆,爸爸出差了,妈妈也要去w城进货,最近五天,你在幼儿园乖乖的哈,妈妈五天后去接你。”

      “嗯嗯。”豆豆愉快地答应了。

      第一天晚上。

      豆豆从来没睡过集体宿舍,而且幼儿园的床是上下床,豆豆有点睡不着,就打开了宿舍门在园里溜达。

      “豆豆,你怎么出来啦,快回去睡了。”起夜上厕所的老师发现了豆豆,把豆豆带回寝室让她继续睡觉了。

      第二天的时候,豆豆妈给豆豆老师打了电话。

      “豆豆,你妈妈打电话来啦。”豆豆老师说道,顺便把电话递给了豆豆。

      “喂?妈妈!”豆豆接过电话。

      “想妈妈没?”

      “有点。妈妈你去忙你的吧。”其实那时候豆豆不知道想是什么,也不善于把想念你、爱你、喜欢你说出口。只是怕妈妈难过,所以回复说:有点。

      “嗯,豆豆乖哈。”

      “我会乖乖的。”

      “那豆豆把电话给老师吧,妈妈给老师说几句话。”

      “嗯。”说罢,豆豆把电话交给了老师。豆豆看着老师转身回电话去了。

      后来的几天豆豆也一点都没有想妈妈,在幼儿园和同学玩得开心、吃得开心、学得开心。

      但第五天的时候,豆豆突然想妈妈了,可是妈妈没有如约来接她。

      第六天早晨,妈妈也没来。

      “老师,我妈妈呢?”豆豆有点着急了,她怕妈妈不要她。

      “你妈妈得晚几天回来接你哦,乖。”老师说完就去应付其他孩子了。

      晚上,豆豆做了一个决定:找机会出去找妈妈!

      那个年代,四线小城小镇的小幼儿园管得不是很严。豆豆逮着机会,溜出了幼儿园。

      可是,出幼儿园后,豆豆不知道去哪里能联系上妈妈,于是在幼儿园外闲逛。豆豆外婆家的亲戚都在省城,奶奶家的亲戚,二爹去了直辖市,四爹在本县城,可豆豆跟四爹不熟。

      豆豆闲逛时突然想起妈妈的同学红阿姨在幼儿园对面的负一楼菜市场开了家生鲜铺子,过节的时候,红姨常邀请豆豆一家去家里做客,于是豆豆决定去找红姨。

      豆豆忘记了红姨店铺的具体位置,于是在农贸市场里瞎转悠。

      “欸!豆豆!你咋一个人安?你妈呢?”红姨先发现了豆豆。

      “我妈进货去了。”豆豆说道。

      “那你老汉呢?(爸爸的意思)”

      “我老汉出差去了。”

      “欸?那谁在家带你哇?你咋一个人?”

      “我妈把我放在幼儿园了,但一直没来接我,我老汉也没消息。红姨,我爸妈是不是不要我了?”说完,豆豆一脸委屈。

      “咋个会嘛!不得不要你!这么晚你一个人从幼儿园跑出来了?”

      “嗯嗯”

      “有没有冷到哦?”红姨摸着豆豆的两只小手,“摸着很冷,怕不要感冒了,我去冲杯板蓝根给你喝,然后再打电话给小芝(豆豆妈叫陈情芝,小名小芝)。”

      “嗯,谢谢红姨。”

      “谢啥谢哦。你现在里面坐会儿。”

      “好。”豆豆乖乖地进店坐着。

      豆豆看着红姨撕开板蓝根的包装,将颗粒倒进了被子里,然后从保温瓶中倒出温水,用勺子轻微搅匀,红姨端过来的时候,杯口在昏黄的灯光下,冒着白色的热气儿。

      “趁热喝了哈。”说罢,红姨拿起手机给豆豆妈打了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打不通,过了好一会儿,豆豆妈才接。

      “陈情芝,你说你干的啥子事?咋个不去接豆豆安?”红姨和豆豆妈不仅是同学,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说话相当直接毒辣。

      豆豆不知道妈妈说了什么。

      “再忙嘛娃儿也要看好撒,你豆豆为了找你大晚上跑出幼儿园了,这老师也没发现!万一被拐了我看有得你着急的。”红姨说道。

      “娃儿肯定想你了撒。”不知豆豆妈说了什么,红姨回复道,“好,放心吧。”豆豆忍不住了,跑到红姨的脚边,大声喊道:“妈妈!”

      “不给你说了,豆豆喊你。”红姨把手机转给了豆豆,“豆豆,给你。”

      “喂?妈妈。”

      “豆豆,你咋个大晚上跑出了?不听话哈。”

      “妈,我想你了!你是不是不要豆豆了?”

      “妈妈怎么可能不要豆豆?你可是我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哦。妈妈给老师说了晚些去接你,可能老师忘记给你说了。”

      “哦。”豆豆嘟囔道。

      “我跟红姨说了,让她等会儿把你送回幼儿园,妈妈每天去接你。”

      “那你要说话算话,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嗯!妈妈先去忙了哈。”

      “好,妈妈再见!记得每天接我啊!”豆豆着急地提醒道。

      “嗯嗯!”

      说罢,豆豆把电话还给了红姨。等豆豆喝完了板蓝根,红姨把豆豆送回了幼儿园。

      “老师,你下次注意点哈,这娃儿居然偷溜出去了!要是出事咋个办?”红姨对老师说道。

      “是是,是我们没有注意,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老师同红姨道歉道。

      “那我把豆豆交给你了哈,她妈说每天来接她。”

      “嗯嗯,豆豆妈给我说了。”

      “嗯。”红姨朝豆豆挥手,“豆豆,我走了哈!记得听老师的话,不准到处跑!”

      “嗯!红姨再见!”豆豆一只手牵着老师的手,一只手向红姨挥手道别。

      第二天下午,豆豆妈如期来接了豆豆。豆豆飞奔过去,抱住了豆豆妈,豆豆妈顺势把豆豆抬起来抱在了怀里。

      你看,就算人生有离别,但总有人永远不会离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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