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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没什么 ...

  •   1.
      严年告诉母亲,他要和司越结婚。
      “我咬了他脖子。”严年说。
      母亲平静地捧起厚白瓷杯,抿了口冒着热气的血砖茶。
      严年喝不惯这个,自从十六岁欲望开启后咬了司越,他对其他的血制品都避而远之。
      不新鲜,不好喝,还是司越香。
      “叮”,母亲放下白瓷杯,面色严肃:“小越他……是个男孩。”
      “但我咬了他,限制了他的自由。”严年说,“按照法律规定,我必须对他负责任,不然会被关进银笼子。”
      母亲一向敬重法律,了然地点点头:“哦,那确实是应该。不过,你们结婚法律同意了吗?”
      严年用手机翻出今年新出台的婚姻法,放大字体后递给母亲看:“今年同意了。”
      母亲仔仔细细地看完,慢悠悠地叹气说:“好吧,我一向教导你要遵纪守法,等你和小越都满二十岁了,就去领证吧。我过段时间跟你父亲说一声。”
      “父亲还没回来么?”严年问。
      “他说今年年末的亡灵节,他会回来。”母亲说,“不过他不会反对你和小越在一起的。”
      “他一直以为,小越是个女孩子。”
      2.
      司越告诉母亲,他和严年在一起了。
      “我睡了他。”司越说。
      母亲举起那根鸡毛掸子,将他背脊抽出了血。
      “我没有你这么变态的儿子!”母亲一改平常的温和好脾气,面目狰狞得扭曲了精巧的五官。
      “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你是不是没管住自己!怎么能那么贱呢!”
      司越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线,没接母亲的话茬,一字一句道:“我们打算满二十岁了,就领证结婚。”
      “通知您一声,如果父亲还在意您,在意我这个儿子,也请您转告他一声。”
      他撑了撑地面,站起身来,膝盖磕得有点疼。鸡毛掸子再次袭来,划过他带小痣的眼角。
      “滚!你要死皮赖脸地和人家结婚,你就拿不到我们家一分钱!”
      眼角有点热,是流血了。
      司越定了定神,待到头不晕了,才缓步走出门去。
      户口本已经拿到,其他的都不重要。
      3.
      母亲喝完一整杯血砖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眼叮嘱严年:“你们领证结婚我倒无所谓,只是你千万不能给小越用婚契术法。”
      “为什么?和吸血鬼真正确定婚姻关系,不就是要给伴侣定下婚契吗?”严年不解。
      “小越是人类和魅魔的混血,按常识讲,是活不过百岁。你别忘了,婚契术法是要将寿元多的那一方的寿命,平分给寿元少的那一方。你要使用了,平白减寿,而且他死你也得死。”母亲语重心长。
      “您没跟父亲使用婚契吧?”严年冷不丁地问。
      “我和你父亲都是吸血鬼,寿命相当,而且我们都不太想跟对方一块死。”母亲语气平静,甚至起身再给自己添了杯血砖茶。
      “也确实,跟合作伙伴一块死,不太值当。”严年想起父母领证的原因,不由得勾起了丝嘲讽。
      母亲似也习惯,捧着新一杯满满的血砖茶,慢条斯理地喝。
      母子相对无言,严年往软座后边一靠,想着司越那边是否顺利。
      4.
      司越出门时,严年刚好被母亲送出门。
      却是四目相对,吸血鬼便翻过篱笆到了男友面前。
      “被打了。”司越蹙着眉,拍拍男友翻篱笆时袖子蹭到的灰,“抱会儿。”
      严年搂过他,抱了好一会儿。
      房子里,司越母亲打开窗户,冲着两个年轻人神经质地咆哮。
      严年母亲慢悠悠地走到篱笆前,提醒着难分难舍的年轻人,“换个地方再抱吧,还是体谅下长辈的心情。”
      严年冷下目光,揽着男友的肩膀,冲着那一向温润有礼的贵妇人说:“很抱歉碍着您眼睛了,我这就带司越走,感谢您的祝福,我会和他长长久久。”
      “母亲,麻烦您帮忙安慰下司阿姨,下次回家,我给您带新口味的血砖茶。”
      严年母亲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给您添麻烦了。”司越小小声补充道。
      一个瓷瓶从窗户飞出来,摔得碎片四溅。
      还好司越和严年站得远。
      严年母亲说:“你们赶紧走。”
      5.
      严年给司越治伤,但魅魔身上血印太多,他干脆捏了魅魔的下巴,印下一个契约之吻。
      婚契缔结,很随意。
      司越瞪大了圆眼,身上伤口愈合的速度超出了现今科学可认知的范围。
      现今科学无法解释魔法,可司越知道严年不可能会这般高深的魔法。
      严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司越嘴角,跟男友解释说:“也不是很高深的魔法啦,只是一个婚契而已。”
      吸血鬼被男友扑倒,司越按着他肩膀恶狠狠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严年认真地想了一想:“为干你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毕竟我不太相信那黑本儿。”
      6.
      司越说:“吸血鬼一般可以活到八百岁,你分寿命给我,平白少活四百年。”
      “你不能这么想。”严年扭了扭身子,调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那只是一般吸血鬼,要我比较短命,五十岁就嘎嘣一下死了,你也得跟我一块死。这么看,你还平白少活五十年呢。”
      “傻子。”司越说,眼尾勾着红,连那小痣都显得委屈。
      严年抬手捏了捏男友的圆脸,“我最受不了你这样。喏,笑一个。”
      司越别别扭扭地挤了个笑。
      严年兜了他后脑勺,将他毛茸茸的脑袋按自己颈窝,“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
      “没有。”司越还在赌气,嘀嘀咕咕。
      “那你很可爱。”严年说,呼噜呼噜男友的后脑勺。
      舒服。
      7.
      他们俩靠着助学贷款和奖学金,跌跌撞撞进入大三。
      司越是被迫和父母断绝关系,严年是父母本身欠下巨额贷款。
      “早知道我们到领证前再出柜了,好歹你父母会管你前两年的生活费。”严年叹息。
      司越倒无所谓,只是问了个打小就疑惑的问题:“既然阿年你说,你父母因为创业欠了不少债,那他们为什么这些年执意要租别墅区的房子?”
      “吸血鬼是恶魔界的贵族。”严年难得地正经了回,他给司越仔细理着条纹的墨蓝领结,“哪怕是没什么钱的贵族,也不会让自己屈尊住狭小的出租屋的。”
      “但你还是跟我一起住出租屋。”司越说,扯齐整了严年燕尾服的下摆。
      “因为我不是什么贵族。”严年说,“我只是你的男朋友。”
      8.
      不过很快就不是男朋友了。
      司越小心地给严年背部破了个小洞的衣料贴上一小块黑色的胶布。
      “看不出来吧?”严年问。
      司越退后一两步,认真地打量了,“看不出来。”
      司越今天满二十岁,于是他们今天去领证。
      打扮很正式,是穿的严年勉强像话的演出服。
      同性婚姻办理窗口门可罗雀,他们都不用拿号排队,直接走过去,把打瞌睡的工作人员吓得摔了个大马趴。
      “撒旦,请您明示,我现在应该不是出现了错觉……”头顶羊角的小姑娘神神叨叨,严年拉着司越排排坐下。
      “您好,我们来办理结婚登记。”严年彬彬有礼,司越随着他点了点头。
      “撒旦,这真不是错觉!是活的恶魔!”小姑娘一蹦三尺高,立马严肃正经地拾起专业人士的素养,“你们好,请出示你们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是没什么恶魔来办理结婚登记么?”严年好奇地问。
      司越把证件递过窗口。
      小姑娘边翻阅边回答:“反正自我工作以来,我上班就一直在摸鱼。”
      “可允许同性结婚的法律已经颁布两年了啊。”严年仍是不解。
      姑娘指尖在电脑键盘上跳跃,分神答道:“观念问题嘛。”
      她很快将他们的信息传入官网,忽而挑眉笑道:“巧了,你们是全国第五百二十对登记结婚的同性情侣。”
      “那有什么惊喜礼包吗?”严年也来了兴致。
      小姑娘敲完最后一行字,抬眼笑道:“请付九块九毛恶魔币,我们将为你们发放有撒旦黑章的结婚证书作为惊喜。”
      严年:“我可以投诉你们吗?”
      小姑娘:“请付钱,网银还是讨债宝?”
      司越抚了抚丈夫的脊背,将亮着还钱码的手机屏幕递了过去。
      9.
      拍结婚证的大头照很随意,咔擦两下,络腮胡的水鬼大叔就比了个“OK”的手势。
      司越和严年拿到那黑本本,白底的照片里,他们俩头挨得很近。
      撒旦的黑章印在他们俩的名字上,老大一只。
      “愿你们相爱到世界尽头。”是黑章上的文字。
      不得不说,撒旦真是个年过半亿的文艺青年。
      10.
      “所以,我们接下来应该干嘛?”严年问,托腮看着司越把结婚证装进包里。
      “我十点有课,你到路边找家奶茶店坐坐,或者直接回去也行。”司越把书包拉链拉好,将包一背。
      “司越,我们今天结婚了诶。”严年看着丈夫的圆眼睛。
      “但是严年,我今天有课。”司越无奈地回望着,“而且得上到下午五点。”
      “那我跟你一块。”严年趁机说道。
      “但我今天要上解剖课,会解剖残雨蛙和斑斓鼠,按照课程要求,应该是要将它们骨肉分离......”司越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果不其然丈夫后退了一步,一大步。
      “你好好上课,我就不打扰了。”严年按着心口,很有自知之明。
      11.
      虽说严年在很多方面表现得很平民,简而言之就是养得糙,但唯独在饮食这一块,坚决不委屈自个儿。
      本来,他按照家里的教育,在十六岁食欲被激发前,乖乖巧巧地吃着番茄拌蜂蜜,蜂蜜拌番茄续命。待到十六岁满,母亲给他适当投喂食用动物的血,以让他度过长达一年的嗜血狂躁期。
      母亲遵纪守法,生怕他哪天踩着法律的红线蹦跶。
      结果那一年,他咬了司越。
      普通的食用血怎么比得上人类和魅魔的混和血?严年食髓知味,便是其他什么血制品再难入得了嘴。
      那时母亲不知情,只当他是被法律的严苛所惊吓,竟然素到连动物血都抗拒。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严年被迫接受着母亲欣慰中包含愧疚的复杂眼光。
      后来母亲得知他在十六岁就咬了司越的脖子,戴上老花镜连夜翻阅有关吸血鬼的法律条文后,神情严肃地拍着严年肩膀说:“不要怪母亲,是你这孩子太不省心了。”
      严年一头雾水地听母亲朗诵完“吸血鬼不得与未成年恶魔或人发生血契关系,违者处以三十到五十年有期徒刑”后,弱弱地给母亲科普了该条法规的下一条,“如吸血鬼与发生关系者年龄不超过三岁,且同是未成年恶魔并经过对方同意者,可免除上述刑罚”。
      “我是看了法规后,才敢下嘴咬司越的。”严年叹息。
      母亲表扬他说:“做得好。”
      总而言之,严年挑食,且看不得过于血腥的解剖屠宰场面。
      会反胃的啊,他本来就体脂低,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12.
      升入较高年级,司越越发的忙碌了,他想申请毕业后留校任教,大学的福利比较好而且稳定。
      严年没小丈夫那般学霸,外加现在音乐剧市场一般,他决定考个教师资格证,毕业后边演音乐剧,边教小学生。
      也算是司越半个同行。
      忙碌起来的俩恶魔都不着家,父母那边一般就只打电话过去敷衍一下。
      这里的父母仅指严年的父母,司越那边毕竟已经恩断义绝了。
      而他俩领证后不久,便听严夫人说,司越的父母已经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了。
      “主要今年不离的话,明年离婚冷静期这政策一出台,要离就很麻烦了。”严夫人对法律的动向万分敏感。
      据说司越父亲只给了司越母亲那套别墅的居住权,其他什么财产都舍不得分一点出去。
      司越早就猜到是这个情况。
      13.
      司越的父亲司先生,是一个平平无奇但非常有钱的人类。
      虽然他那么普通,除了有钱之外一无是处(连寿命都是恶魔界中最短的一种生物),但他就是那么有自信,不光娶到了魅魔族千年第一美人的司夫人,也就是司越的母亲之后,还天南海北地去采路边的野花儿。
      更让恶魔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那些野花儿看到司先生那张让恶魔不敢恭维的脸以及那木桶一般的身材后,还如狂蜂浪蝶般往他床上涌。
      有钱,果然能为所欲为呢。
      司夫人呢,就比较可怜了,年纪轻轻就如同守了活寡。
      但司夫人是个很传统的魅魔,结婚前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信奉着入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古板观念。
      所以哪怕司先生如此过分,司夫人还是如当他死了一般,坚持不与他离婚。
      这次离婚是司先生提出来的,原因是他浪荡了半生,终于觅得了真爱。
      “他是傍上真贵族了。”严夫人不紧不慢道,“那边要求他必须与狂蜂浪蝶斩断关系,甚至连他那守了多年活寡的正牌夫人都不放过。”
      严年砸吧出了点儿意思,“司先生傍上的,不会是表外祖父那一脉吧?”
      “嗯,他们家的小孙女,和你年纪差不多大,我和你父亲还收到了婚礼请柬。”严夫人淡淡道。
      “那位大小姐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啊。”严年说,说完瞅了瞅司越,后者并没有对严年内涵他父亲而感到不快,反而玩着严年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可能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吧,她出生后就被长辈关在古堡,据说连阳光都晒不了。”严夫人说,是一本正经地在内涵司越他父亲。
      司越仍是没有反应。
      “你们要有时间,还是回来看看司越他妈妈,好歹你们也结婚了,得告诉她一声嘛。”末了,严夫人这般叮嘱。
      “那要回去么?”严年主要关心司越的意见。
      司越摇摇头,只把下巴搁严年肩膀,抱了他一会儿。
      14.
      严年结束了排练,这是他们班开年后要去剧场演的商业剧。严年比较划水,在剧里本色出演一个对血过敏的吸血鬼。
      虽然严年再三强调,自己不是对血过敏,但奈何他那群狐朋狗友向来只听半截话。
      于是严年对血过敏这谣言从大一开学传到了现在,并将持续传下去。
      好在他在剧中唱段不多,他就姑且原谅了这群乱传谣言的狗贼。
      排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严年坐公交回出租屋,在路边的131便利店买了一杯子关东煮和一只烤红薯。
      他不吃这些,是带给自己那忙于科研废寝忘食的小丈夫。
      然后他提着这一袋子热气腾腾的冬日小吃,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看到了缩成一颗球的司越。
      严年有轻微近视,但认出司越仅需一颗后脑勺。
      “严年。”而司越跟他有心灵感应似的,还没抬头就喊了他一声。
      严年挨司越旁边坐下,心想着自家小丈夫该是受了什么委屈,竟然连洁癖都不顾,直接坐马路牙子上了。
      “吃么?”严年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
      司越没有接,依旧保持着球形的坐姿,头埋在胳膊里不起来,“我去看我母亲了。”
      “你该叫我一块去的。”严年施了个小法术,让袋子保温并悬空飘着。
      他腾出手来,将这颗球半搂在怀里,“没打你吧?”
      “没,也没骂我。”司越说,他抬了脸,眼眶有些红,但没有泪水的痕迹,“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走。”
      “没事儿,我抽个时间也去看看,让她打我一顿就解气了。”严年拍拍他后背,哄小孩似的。
      司越憋了好一会儿,没憋住笑,咳嗽两声把眼泪呛了出来,“你别招我。”
      “不招你。”严年将他抱实了点儿,“外边儿风冷,咱回去吧。”
      15.
      他们一块回出租屋,走着小区里那条七弯八拐的道儿。
      司越拎着袋子,严年则把手揣进司越口袋。
      吸血鬼体温低,到冬天就更严重。
      于是,司越把空着的那只手也揣进兜里,扣住了严年冰凉的指节。
      16.
      严年还是去了司越家,被司夫人用瓷瓶瓷碗瓷杯赶出来不下十次。
      严夫人在篱笆那边品茶,看儿子被打。
      “现在吸血鬼就是她雷区,一踩就炸。”严夫人说,“你还是点到为止,别去找打了。”
      母亲说的话很有道理,毕竟司夫人的丈夫和儿子都算是被吸血鬼拐了去。
      但严年还是耐着性子,厚着脸皮,一次次带着礼物上门。
      又一次次被轰出门去。
      最后一次严年坐司越家门口的台阶上,由着里面扔东西出来,反正吸血鬼伤口愈合极快,多打打也没什么大碍。
      慢慢没东西飞出来了,严年看着一地瓷片玻璃片,等着房子里的夫人缓步下了台阶。
      “您坐。”严年往边儿上挪了挪。
      司夫人穿着细白的纱裙,纤细而美丽。
      严年想着要不自己先用袖子擦擦台阶上的灰。
      但司夫人坐下来,端庄得连头发丝都没乱。
      印象中,司夫人总是这样纤细而倔强的,不容许别人看出她一点脆弱。
      严年想起自己小丈夫,司越也总是很会收敛情绪,小时候严年还以为他不会哭呢。
      “别的恶魔,没觉得你们奇怪么?”司夫人轻声问,风是冷的,她的纱裙单薄。
      “没,大家对我们都很友善。”严年自觉地褪下棉外套,给司夫人披上。
      虽说魅魔的体质,应该是不怕冷的。
      “这样啊。”司夫人扫了眼外套,浅浅地笑了,“你是个好孩子。”
      “司越也是个好孩子,而且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恶魔。”严年说。
      “只是表面上而已,骨子里还是低贱的。”司夫人说,“你别这么看着我,这句话是我的长辈们说的。”
      “不管我们衣着打扮如何正式,不管我们学识经验如何丰富,只要我们有着魅魔的血统,我们就是低贱的。”
      “优秀而高贵的恶魔,是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最原始的欲望。”
      17.
      “要按您这种说法,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存在恶魔了。”严年努力使自己眸光回暖,但尝试失败,只得继续冰冷着,“甚至连撒旦都不会存在。”
      “说实话,我很讨厌现代社会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序良俗,让恶魔克制欲望保护所谓的弱者。可究竟又有多少恶魔是在克制,我们的克制又保护了谁?”
      “您的丈夫,是个所谓的没有原始欲望的人类,那么您看,他又干了什么?”
      “吃/喝/嫖/赌,样样占全,可谁来制裁了他?”
      “受制裁的,偏偏只是每日遵守公序良俗的您。”
      “我私自以为,他那种人才最应该遭受白眼和唾弃,而为什么我和司越好好相爱,要遭受白眼唾弃呢?”
      “我们,就不能接受祝福么?”
      年轻的吸血鬼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您脸色不太好,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或者我母亲,我们好送您及时到医院就诊。”
      “当然,我还是觉得,您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司越比较好。”
      “别给他回以沉默,他会很伤心。”
      18.
      这年寒假,司越回家过的。
      严年家刚还完年底的债,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严先生打电话说,不回来过亡灵节了。
      严夫人收到司夫人的邀请,说今年的亡灵节,来他们家过。
      邀请函上没严年的名字,但他可以找自个儿小丈夫。
      司越总归不会把他扔出去。
      19.
      两个小年轻给别墅里里外外打扫了遍,算是辞旧迎新。
      司夫人换了新的家具,不似以前一尘不染的素白,是带了点儿少女情愫的浅粉色。
      俩男孩看不出什么特别,倒是一板一眼的严夫人还连连赞叹,说配色很可爱很温柔。
      所以是少女心被激发了吗?
      严年不敢吐槽自个儿母亲,另外司夫人现在看他的目光仍然防备且不爽。
      这个亡灵节,他还是乖巧老实些吧。
      但奈何自个儿丈夫不愿意乖巧老实,简直严年走到哪儿他就抱到哪儿,跟个大型玩偶似的。
      “这学期课太多,没怎么陪你。”对此,小丈夫给出的理由是这个。
      严年猜测还有更深层的原由,但他没吱声。
      他们给母亲们看他们从民政局拿回来的结婚证。
      司夫人用修长的手指在撒旦的黑章上点了点,那句“愿你们相爱到世界尽头”旋转了一圈,变成了“愿你们到世界尽头相爱”。
      果然撒旦是个年过半亿的文艺中二青年。
      20.
      午夜,十二点。
      新年的钟声响起,母亲们以熬夜对身体不好为原由,早早地上床睡觉。
      司越端了两杯热可可到露台上,丈夫正吊儿郎当瘫坐在藤椅,深色眼睛亮亮的,看着夜空悠悠飘下来如绒如絮的雪。
      焰火划破夜空,新年正式来临。
      司越把热可可递到严年手边,捧着自己那份坐到他身侧。
      “手给我。”严年却没端起自己那份热可可,直接抓过司越左手。
      食指上有一道泛粉的浅浅刀口。
      严年舔了舔,那手指温暖而柔软。
      好吃。
      刀口愈合,严年攥着司越的手,才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的热可可。
      热巧克力里荡着司越鲜血的甜味。
      严年向来除白水以外的饮品一律不沾(但蜂蜜水会喝,这个是另一码事),因为于他而言没什么味道,但司越总会给他那份饮料加点血,让他也尝尝甜味。
      不过司越从来不特意说,我给你用心准备了什么什么喝的。
      他只要准备了,都是用心的。
      21.
      “新年快乐。”司越说,嗓音泛着甜。
      严年想自己大概知道巧克力是什么味道的了。
      “新年快乐。”于是严年回。
      烟花在飘雪的夜空层叠绽放,这是个不错的新年。

  •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还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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