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到此为止or从此开始 ...
-
年关将至，从窗缝中投进的一月的冷风将岑衿吹了个激灵。浑浑噩噩的中年人从堆满零食的瑜伽垫上爬起，摇晃着身子走向飘窗，想要把公寓的窗户缝全都彻底封死。
但在看见楼下一对接吻情侣的瞬间，已经颓废数月未曾哭过的岑娇花再也受不住这种委屈，他扶着冰冷的玻璃，缓缓地跪在铺着榻榻米的窗台上，忍耐好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是和何兮分手后的第几个月？就算是岑衿本人也已有些记不清楚。
他单知道，树叶在这段时间变黄，天气也越来越冷。而他本人则是泡进了工作堆里，没白没黑地沉迷为公司创造业绩，直到前天彻底熬进了医院里。
岑衿开始越来越讨厌思考，他已经太过疲惫，再也不想去为前尘往事烦恼。
可每当他闲下来，无尽的悲伤和自我否定的痛苦就会把他淹没，特别是那部分有关何兮的新鲜的痛楚，更让岑衿无地自容。
他已经太久没有喜欢上某人，以至于何兮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会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紧紧攥住他。
金钱、声誉、地位，许多普通人忘乎所及的东西，岑衿都已拥有。
可唯独他自己，岑衿却始终难以接受。
而一个无法接受自己的人，又怎能懂得对旁人的珍惜？
——“小兔崽子，睡完了就不理人，你是不是不负责任？”
岑楚河骂得对。他太过了解自家的儿子。
直到狠心推开何兮的那一刻，岑衿才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个薄情寡义的Alpha，只不过他软弱无能且能言善辩，总能找出些说辞为自己粉饰太平。
一番伤感过后，辘辘饥肠才令岑衿意识到自己需要去买点食材做顿热乎饭吃，他套上一件秋天的法兰绒衬衣，简单在等身高的穿衣镜前拨弄了一下几个月没心情剪的长发，便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但在出楼道口的那刻，岑衿还是无法避免地看到了那个他最不想见的人——
何兮穿着一身黑色休闲套装，站在他家楼下等他。
——岑衿知道自己又搞砸了，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活该、自作自受。
是他一意孤行地推开了何兮。
岑衿删掉了与何兮有关的所有内容，就连自己专门用来追星的微博，也被他扔到了“暂不启用”的任务栏中。
虽然是他想完完全全地忘记他，尽管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他还是在尝试。
过去的几个月中，何兮来公司找，同事们便替他谎称不在，甚至偶尔在圈子的各种集会上遇见，岑衿也会装得与何兮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不再过多介入他的生活。
岑衿早就不敢看何兮的表情，他害怕看到他的失望，害怕从他嘴里听到否定，更害怕他会恨他擅自玩弄他的真情。
如果可以，岑衿也想去爱何兮，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消除对Alpha的生理性厌恶，并接受一位可靠体贴温柔帅气的Omega作为毕生伴侣。
但他已经在歧途上走得太久。这么多年无人在意的独居生活，已经让岑衿放弃了对自我认同的渴求。
如今再次遇到何兮，则让岑衿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来了？”
岑衿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哭红的眼睛。即使已经分开这么久，在何兮面前，他还是会有点在意自己的形象。
除此之外，较强的职业素养也让岑衿忍不住往楼道外面望去，他害怕何兮来时没有做好反侦查工作，万一被狗仔拍到影帝进了他的公寓，明天的公关营销费又是一笔巨额开销。
“嗯。”
何兮的声音好像编钟的嗡鸣，闷哼中带着几分不平的怒意，岑衿知道何兮心里会不好受，或许今天来找他就是为了打他一顿。
但无论对方要如何处置自己，岑衿都已不介意了。
形如枯槁的岑衿走到何兮面前，心平气和地询问他自己能否先出门买瓶断/头酒，等他回来，要杀要剐随君喜欢。
见何兮没有应答，岑衿便当对方已经默许，抬腿便往门外跨去。
“不许你走，岑衿。”
何兮从背后一把搂住岑衿，他把脸埋在美人的锁骨处，眼泪透过轻薄的布料沾湿了身前人的肩头：
“哥，你不要我了么？”
听到何兮为自己落泪，岑衿本就强行支撑的心房再也不堪重负，他背对着他，强忍悲伤地控制着哭腔，泪水却忍不住簌簌落下来：
“何兮，我求你。你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话。”
岑衿抬手，悄无声息地抹了一把眼泪：
“今天我让你随心所欲地打一顿，从此之后你就照顾好自己，也别再来找我。”
何兮的呜咽声停留在岑衿的耳边，断断续续，却让人心碎，许久过后，逐渐止住哭声的青年缓缓地问道：
“岑衿……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机会。
如果有机会的话，岑衿愿意好好地去爱何兮，可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做到。
“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这短短的三个字，仿佛戳到了何兮声敏开关。青年人不由分说地将还在默默流泪的娇花原地转了个身，让对方面对面地直视自己的眼睛。
岑衿被何兮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在原地，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对方却将脸猛地埋到了他的锁骨处，仿佛通过领子钻进他的衣服里一样。
而这个动作，也不偏不倚地碰到了岑衿操控眼泪的闸门，明明还当着何兮的面，明明哭出来难看得要死，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瞬间倾泻而出：
“我，我再也不穿宽领口的，衣服了呜……你别想往里面钻……”
过去的三十二年间，岑衿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哭得梨花带雨，他一边哭，一边用手背去擦眼泪，抽抽嗒嗒的哽咽几乎要让他无法呼吸。
“你干嘛非要逼我，让我一个人冷静会儿不好吗？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会向你好好道歉的，你打我也行啊……！我不想你讨厌我，我现在太狼狈了，我怎么能这样就来见你呢？——何兮，呜……”
岑衿哭得毫无防备，何兮也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直到看他难过得不能自已，还悄悄递上了几张纸巾。
良久过后，何影帝语气平静地开口道：
“哥，你的底妆哭花了。”
岑衿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哭，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妆镜去检查自己的面容仪表，却在掏出来的瞬间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画底妆、甚至连素颜霜都没涂，这才发现何兮的话是在逗自己。
“你骗我——！”
被戏耍的岑衿又羞又怒，他刚想抬头去看何兮，却被在瞬间破涕为笑的何影帝强势地按在楼道的墙上，胡乱地堵住了唇。
那是何兮的唇。是何兮的水蜜桃糖精味。
无论说出的话是酸是苦，但只要想到何兮对自己的喜欢，岑衿的心中便会感到难以言表的幸福。
他永远那么甜蜜，那么美好，让人想要去爱。
而这种感觉，从始至终，只有何兮一人带给他过。
好热。好甜。好喜欢。
生理性的沉迷让岑衿忘我地勾住何兮的脖子，恨不得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他开始无意识地抚摸对方的胸前、脊背，甚至用舌头去顶对方的上颌，将他勾得更近一些。
他们的契合，仿佛天造地设，即使有万般险阻，也难以将他们分离。
“唔嗯——！”
在彻底陷入泥沼之前，岑衿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然陷入了何兮设下的圈套，他忙不迭地推开对方，捂住泛着潮红的双颊、用力擦了擦嘴，将略微显色的唇膏尽数蹭了下来。
好嘛，不愧是影帝，原来之前的伤心难过，全都是用来求他心软的假把戏！
“影帝，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岑衿的眉眼间添了几分惨遭戏耍后的怒意，他奋力去推身前的何兮，却根本抵挡不住对方死缠烂打的攻势。
“好啊，”何兮也不在乎面前之人的薄怒，他搂住岑衿，将娇娇弱弱的人儿罩在自己的薄棉服外套里，又去亲对方的额头，“哥如果喜欢我成熟，我就变得更成熟。”
“放手。”
“不想放手。”
“你再不放开，我就打你了。”
“你舍得嘛？”
岑衿对着何兮举起杀伤力极高的小粉拳，却被对方用无辜的眼神怼了回来，他被何兮治得没了脾气，只得悻悻地吃瘪，道：
“我讨厌你。”
“别说谎，岑衿，”何兮搂住岑衿的腰，将柔柔弱弱的娇花冷不丁地抱起来，又转了个圈，“我想听你说真话，说你喜欢我。”
岑衿被何兮举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觉令他心跳加速，他下意识搂紧对方的脖子，嘴上却依旧在逞强：
“我是Alpha。”
“就算我喜欢你，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甚至还会伤害到你。”
何兮听到这话，便又将岑衿抵到墙上，笑吟吟地用吻去堵他的嘴：
“不管你是Alpha还是Beta又或者是Omega，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
话音将落，何兮又在岑衿的唇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岑衿。”
“给‘我们’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到此为止or从此开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