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坛跌落[咒术回战]》孑然a

29、占星（四）

　　岛上服务周到，宿傩占了窗边最适合观景的位置，侍者又为他送上点心和红茶。果然是上等的红茶，香气掺了浓郁的血腥味儿，还叫他品出了层次感。

　　“这到底怎么回事？！”

　　金毛被安保人员架着进大厅，在场的大使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似的，纷纷跳到几米开外大声叫嚷。而他们身边的秘书或者保镖则变得万般警惕，仿佛随时要掏出秘密武器护主。

　　只有宿傩气定神闲地享受着他的下午茶。

　　比起甜腻的和菓子，还是门口的伏黑惠更合他的胃口。他喜欢辣一点的。

　　“就是他！”金毛从七手八脚搀扶他的人之中挣脱，一只手捂住不断渗血的伤口，一只手指向伏黑惠，“他要杀我！”

　　远远地，宿傩看到伏黑惠举起双手，轻轻笑了一下，仿佛无可奈何。

　　哦，狡兔要开始表演了。

　　“大使，话可不能乱说。您自己跌倒发生意外，却要怪我。”伏黑惠维持投降的手势走进大厅，张口闭口都是敬语，“这件事先不说，眼下总要让医护人员带您医治。您的人身安全可不只是关乎您自己。”

　　金毛流了一地血，脸色都要白成纸，还冷笑着回他一句：“你威胁我。”

　　“不敢。”

　　正在这时，笹原带医护人员赶到：“赶快给大使止血！”

　　“滚！”金毛一声怒吼，叱退医护人员。然后摇摇晃晃巡回展览自己，边晃边指着笹原对其他大使道：“这就是日本的目的，他们要把所有反对他们的人都处理掉。”

　　笹原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背挺得笔直，言语间更有种令人信服的威严：“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会出现这种误会，但误会一定能够解开。只是，大使您现在拒绝医治，我是否可以怀疑，您想自我了断？”

　　金毛冷笑一声，嘲讽道：“让你们医治，我就算活下来，也会被洗脑吧。一具行尸走肉，问题自然而然地就解决了。”

　　他说完这话，其他大使的脸色愈发难看。

　　笹原转身，眼神示意伏黑惠，让他到一边先不要掺和，隐约有保护的意思。伏黑惠一抬眼，和宿傩的视线撞个正着。

　　宿傩故意像逗小动物一样摊开手，接着四指往掌心一笼，是要召之即来。

　　“……”伏黑惠无懈可击的扑克脸顿时有了裂缝，显得颇为烦躁。

　　还不等他顺利退场，金毛一张口，就把他定在原地。

　　“说白了，日本就是想利用[咒术]称霸世界。把[诅咒]当成资源全球流通，既能大赚一笔，又能让其他国家自取灭亡，天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金毛转着圈，生生用血脚印画出个不规则的圆，像什么妖邪的阵法，印在地板上触目惊心。他提高声调，将憋足的日语换成英语，眼神坚定得犹如赴死：“你们想想，我们将要花钱订购的是什么！是[诅咒]！是杀人的怪物！是要毁灭我们的国家、人民，毁灭我们自己的武器！胜利的只会有日本这一个国家！”

　　“当核武器被越来越多的国家掌握，和平反而更容易实现，不是吗？”笹原站在原地，体面而镇定，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场面失控，他说，“同理，我们最终实现的，将会是理想的世界，由‘正义’所主导的世界。”

　　“放屁！”金毛满含恶意地盯着笹原，“你们用尽花言巧语利用其他国家，只会实现由‘日本’主导的世界！”

　　宿傩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伏黑惠的脸色却不太好，眼看着金毛失去重心差点摔倒，他忍不住提醒笹原：“再这么下去，大使可能真的会错过救治时机。”

　　就连金毛那边的人也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劝他先止血。

　　于是笹原问他：“大使，您到现在还是拒绝我们的救治，是吗？”

　　“就算我死，也不会屈服于……”

　　突然间，大厅被封锁起来，温暖舒适的阳光消失，密不透风的铁皮将别墅完完整整地包裹起来。宿傩难得好脾气，竟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影响心情。

　　“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伏黑惠皱眉，刚才还坐在窗边的宿傩竟然跑到他身边来了。

　　宿傩笑而不语，扬了扬下巴让他看金毛。

　　虽然没了阳光，大厅里还是亮着灯，金毛被眼前巨型的怪物惊得说不出话来。就在大厅的大吊灯下方，出现了金毛和怪物的全息投影，金毛心脏的位置，有一个金色的光点。

　　在伏黑惠本能地要把[诅咒]祓除之前，笹原朝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一众大使开始质问笹原到底要做什么，跟在其身边的术师随即要各显神通。

　　“各位稍安勿躁，它的目标只有一个，并不会随意伤人。”笹原说罢，又问金毛，“既然您不畏生死，想必也不怕它吧。”

　　最初的震惊过后，金毛竟然冷静了下来。他甚至抬起头直视[咒灵]，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就在他们对视的时候，投影中金毛心里的光点竟然一点点变大了。

　　笹原稍作暗示，[咒灵]就像解开了枷锁一般，直直扑向金毛。而在其将要接触到金毛的刹那，它却如同被烫伤一般往后缩了缩，然后发出恼怒的吼叫。

　　“请将它[祓除]。”

　　直到这时，笹原才准许伏黑惠动手。

　　全息投影中[咒灵]很快消失，但是金毛身上的光点却在和[咒灵]交锋的瞬间急速扩散，让他整个人都成了光的化身。

　　“大家都看到了，尤其是大使本人。”笹原彬彬有礼地解释道，“大使因为通过心中的信念获得了短暂的‘觉醒’，成为了术师中的一员。这是每个人身体里都存在的潜能，并非日本一个国家能够控制。”

　　哪怕通过监控已经见过一次，现场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每个人都震惊不已。

　　“那么，现在可以进行救治……”

　　“我身边刚好有‘医生’。”一个袖口绣着米字的大使站出来打断笹原，他示意身边的术师前去救治金毛。

　　笹原微笑道：“这样也好，大使总算能够放心了。”

　　米字大使却并不买账，他扔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怒道：“这是我在房间里找到的，相信每个房间都有。怎么，日本就是这么表达自己的诚意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使们仿佛集体坐过山车，沉不住气的已经开骂了：“他妈的到底有完没完！”

　　笹原从容解释：“确实每个房间都装了摄像头不假。但是诸位只要稍微验证一下，就知道这种摄像头只能拍摄[诅咒]的影像，除此之外的其他人或者物品都不会成像。绝不会侵犯到诸位的隐私。”

　　对此，仍有人持有疑虑。

　　笹原又趁此机会让伏黑惠解释前因后果。

　　伏黑惠盯着金毛，毫不顾忌地说道：“宴会上就承蒙大使错爱，午饭过后又受大使邀约，本以为只是一起出去散散步，没想到……是我误解了大使的意思。”

　　他刻意把话说得暧昧，再加上天生相貌惹眼，由不得人不信。

　　宿傩既喜欢他这副耍心眼的模样，又有点没由来的生气，所以伸手将人搂住，宣告一下所有权。

　　伏黑惠照例被他碰的差点炸毛，好不容易才稳住，继续把故事编完：“总之，在我解释期间大使一着急崴了脚，摔倒后被树桩刺伤。确实只是一场意外，混乱之中我想拉大使一把，可能被他看错了才误以为是我失手。”

　　金毛很快被米字大使的术师用[反转术式]治好。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觉醒”的余波中醒来，竟然呆呆的一句话也没反驳。

　　笹原赶紧再补上一句：“咒术师的天职是祓除[诅咒]，但假如真要对人动手，将在瞬息之间。”

　　两人明示暗示一唱一和，将“一场失败的暗杀”换成“早有预谋的纠缠”。而金毛受伤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后发生了意外，又不肯承认自己贪图美色，所以恶人先告状。

　　当然，宿傩亲密的举动也功不可没。至少能供其他人推敲有关伏黑惠的细节——比如明明有恋人却差点被强迫。

　　闹剧留给笹原收场，宿傩搂着他不情不愿的“小情人”离开。

　　这回伏黑惠说什么也不愿意跟他到任何封闭场所，尤其是房间。

　　走到游泳池边上的时候，伏黑惠恨不得把宿傩一脚踹下去，他挣扎半天挣不脱，耐心彻底见了底：“你玩够了没有？”

　　“不够。”宿傩就不撒手，把伏黑惠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伏黑惠双手交握，正要直接展开领域，宿傩突然问他：“那小子碰你没？”

　　结果伏黑惠想都没想就反问：“关你什么事？”

　　宿傩眯起眼，笑得不怀好意：“你要是不说，那我就自己检查。”说着，一双手往伏黑惠衣服里伸。

　　伏黑惠惊得狠狠踩了他一脚，可惜压根没用。

　　“怎么，又要咬人了？”宿傩知道他急了，故意在伏黑惠腰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但也就到此为止，“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尽管宿傩不再乱摸，伏黑惠还是不敢放心，一边继续试图挣脱一边道：“他跟我说日本正在谋划一场全球性的屠杀，为了给我证明，要我晚他10分钟回来。大概过了5分钟，我追过去，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然后我才明白我上当了。快给我松手！”

　　下午的阳光很舒服，宿傩搂着他晒太阳，像只黏人的大猫。松手是不可能松手的。

　　“这样看来，他也不算骗你。你不也看到了，日本确实就是这么干的。”

　　听到宿傩这么说，伏黑惠突然愣住。好长时间都任由宿傩搂着。

　　“我从来没想过，[诅咒]也能成为被贩卖的资源。”

　　“[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情绪，怎么会突然之间连正面情绪……还有，所有人都有可能觉醒也太不可思议了。”

　　随着伏黑惠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宿傩心里逐渐有了设想。

　　犹豫了一会儿，伏黑惠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偷偷告诉五条悟。他好不容易费力地掏出手机，笹原那边却来人叫他，说笹原要单独和他谈谈。

　　“不用看，现在肯定没信号。”宿傩贴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伏黑惠不死心地看了一眼，果然没信号。于是他更生气了，扭过头就要骂。没想到嘴巴刚张开，就被一个潮湿的吻封死了。连舌头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宿傩一个劲儿地缠。

　　亲够了，宿傩松开伏黑惠，满意地鉴定道：“检查合格。去吧。”

　　伏黑惠的眼睛里先是闪过迷茫，被亲得水润发肿的唇微微张开，宿傩看在眼里，心想这是被亲懵了反应不过来。顿时就没了慢慢诱骗的耐心，想立刻把人带回房。

　　但是没过一会儿，伏黑惠脸上的迷茫就被恼羞成怒取代，他恨不得当场杀了宿傩泄愤。

　　笹原那边的人又催了一遍，他才放过宿傩。

　　看着伏黑惠远去的背影，宿傩的上扬的唇角压下来，眼神也变得晦暗。他真的没耐心了。总觉得，已经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