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坛跌落[咒术回战]》孑然a

17、祭品（二）

　　“我的新年愿望就是某些给人添麻烦的情侣赶紧出现情感危机。”

　　“呜哇，好黑暗。钉崎你怨念太深了吧。”

　　明治神宫位于东京涉谷区，紧挨着新宿商业街，新年的这几天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人们初谒许愿，祈求新的一年里给自己带来好运。

　　顺着钉崎的目光，虎杖很快找到她怨念的源头。

　　只见五条悟整个人都快黏夏油杰身上了，声音也软的不像话：“杰，来嘛，给你看个好东西。”

　　虎杖不由感慨道：“恋爱中的五条老师和平时不——”

　　话刚说到一半，他眼睁睁看着五条悟揪住夏油杰的衣领，往人领子塞进一把雪，然后转身就跑。

　　“不……不愧是五条老师，什么时候都一样。”

　　“我说，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钉崎指着神宫前的参拜处。伏黑惠双手合十，正在许愿。

　　当然，她不是说伏黑惠。而是旁边那个穿着素色和服看热闹的人——两面宿傩双手环胸，脸上竟只剩下一双眼，他唇边噙着笑，对伏黑惠说：“要拿出等价的祭品，神明才会考虑为你实现愿望。”

　　“如果我拿自己的命去换，死去的母亲就能回来吗？”顺平听到了宿傩的话，望着神宫自言自语。

　　伏黑惠睁开眼，皱眉，对顺平道：“宿傩的话你别当真。”

　　宿傩又笑：“怎么，我能为你实现愿望，你不高兴？”

　　“我不和魔鬼做交易。”伏黑惠冷淡地说完，直接无视他，转身去抽神签。

　　而宿傩不仅没有生气，还一脸愉悦地跟着他一起去。

　　“宿傩利用惠复活，最后两人一起同归于尽。宿傩现在虽然是人，但他特意提出要和惠一起行动，你这个做老师的就一点不担心重蹈覆辙吗？”夏油杰抖出衣服里的雪，扭头问笑得没心没肺的五条悟。

　　五条悟瞥了两人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哦，他们啊。就像即便我当初早早把你拐上床，你要走还是要走。拦不住。”

　　夏油杰皱眉，“那怎么能一样？”

　　五条悟耸耸肩。

　　他顿时就明白了，脸色一变，又道：“要是年纪大些自己能判断也就算了，惠才15岁。”

　　五条悟“噗嗤”一声，拍着他的肩笑道：“你是什么阻止女儿早恋的父亲吗？我倒是赞成你去打断宿傩的腿。”

　　“……”

　　无奈之余，夏油杰又不禁叹了口气。惠那边要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五条悟肯定不会放着不管。果然都一样。

　　是孽缘。

　　夏油杰朝伏黑惠那边望过去，见他不知怎么，茫然无措地望着自己的手掌，脸上几乎失去血色，于是有些担心地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伏黑惠回神，收回手，摇头：“没事。手掌……掌心有点痛，应该是冷风吹的。”

　　“今天的确很冷。”

　　昨晚下了一夜雪，明治神宫的参天巨树兜了满树的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呵出热气都在空中凝成白雾。

　　五条悟手贱，摸完了雪，又伸进夏油杰领子里冰他。夏油杰好不容易才把他冰块似的爪子扒拉下来攥牢。

　　五条悟感觉到手心里有东西，问夏油杰：“什么？”

　　“御守。除厄保平安。新年礼物。”

　　“我还以为是中国的同心结。没点新意，当是追小姑娘嘛？”

　　听他这么说，夏油杰好笑，忍不住调侃：“小姑娘才没你这么难缠。事还多。”

　　“喂喂，你们两个，公共场合注意素质。”钉崎替未成年群体以及母胎单身的成年人出警，毫不客气地从两人中间穿过去。

　　虎杖和钉崎看什么都新鲜，在神社里把流程走完一整套，连参道两旁用作祭品的酒桶都数了一遍。伏黑惠跟着两人，时不时被他们离谱的对话气到想打人，旁边还有个宿傩煽风点火。但顺平比刚开始来神社看起来高兴多了。

　　几人又吵着去新宿逛街，五条悟一脸拿他们没办法，说：“简直像带着幼儿园的小朋友出来春游。”

　　夏油杰笑了两声，把他手里的冰沙抢走：“吃完又要喊冷。是吧，五条悟小朋友？”

　　五条悟刚要回嘴，伊地知却突然给他打来电话。

　　距明治神宫50分钟车程的根津神社出现特级诅咒，任务紧急，必须立即赶过去处理。

　　挂完电话，五条悟跟几人打了声招呼：“我们过去一趟。你们继续逛。”

　　虎杖不放心地问：“今天大家都到神社祈福，游客数量庞大，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悠仁不用担心哦，夏油老师会保护我的。”五条悟拍拍虎杖让他放心。

　　夏油杰叹气。不明白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从“老子天下一”变成动不动就“求保护要亲亲抱抱”的粘人精。

　　两人都不靠谱，最后还是伏黑惠跟虎杖解释说：“神社里一般不会出现诅咒。更何况根津神社一千九百年的历史，镇压其中的咒物都成了半个圣物。老师他们过去很快就能解决。我们能力不够，不是一个级别，跟去反而会碍事。”

　　高专辅助监督和警方很快将根津神社内的游客疏散出去。两人到时，神社内已经没有半个活人。

　　今天来神社，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换上了和服。白色的那身披雪，黑色的那身着墨。朱红色的鸟居底下是条单行道，只容一人通过，五条悟偏要拉着夏油杰从中间穿过去。

　　反正已经设下结界，诅咒也跑不了，夏油杰只好由他去了。

　　天光碰上朱门，折射出一圈又一圈温暖的红光，恍然间时空倒错，不知前方将通往何处。

　　五条悟攥紧夏油杰的手，心口发烫，他压抑着声音，笑说：“怎么办，好像在迎娶你一样。娶你过门。”

　　身后的夏油杰闻言，忍不住笑道：“可惜今天举办不了仪式。”

　　他这话说得认真，对方却当成玩笑，五条悟有些不甘心。刚想重新强调一遍，却听到夏油杰哑着嗓子解释：“我把神明从神社里偷了出来，并且不打算再还回去。大概要先遭天谴。”

　　五条悟顿时失了声，没话讲了。不知道在神社里做|爱会不会遭天谴。

　　夏油杰望着五条悟的背影，低声问他：“悟，你累吗？”

　　独自站在无人企及的制高点俯瞰众生，送走一个又一个伙伴。你会累吗？觉得辛苦吗？他们把你当成神，你又是否真的成了神。

　　“这个嘛……有时候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会梦到往事。过去的人把我往前推，所以我就醒了。睁开眼看到现在，想起来现在我要带他们走向未来。”五条悟语气轻松，说着又道，“不是还有你吗？我不放你走，你就始终在我身边。”

　　夏油杰喉咙里仿佛卡了根刺，心里也堵得慌。不知道把人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突然变天，下起了暴风雪，一道咒力随之从天而降，夏油杰下意识推开五条悟以免他被咒力所伤。

　　可分开之时，他看到五条悟转过身，蓝色的眸子里闪过慌乱，就好像……他把他抛弃了似的。

　　夏油杰的心顿时像被尖刀剜开，疼得他抽气。假如时光倒流，哪怕被重伤，他也不该在五条悟才说完那些话，就松开他的手。

　　分开之后，两人之间隔出一道屏障，和术式中的[领域展开]有点像，他们各自被一个黑色的圆球包裹起来。

　　“听上去就像活祭。牺牲他一人，一切重头再来。”

　　黑暗中，夏油杰听到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听上去很熟悉，但他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也不算‘一切重来’。非术师的命运无法逆转，他们的‘灵魂’太脆弱，一旦死亡片刻就消散。”这个声音夏油杰倒是瞬间辨认出来，是天元，“五条悟本身作为‘神子’降世，弑神违背天命。他自己肯定不会愿意牺牲，就看你怎么做了。”

　　“悟当然没有做圣父的觉悟。但欠下的，要补上才行啊。”

　　最后那声叹息般的话语，在炫目的白光中消弭。

　　而夏油杰也终于辨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他自己。

　　视野变清晰之后，夏油杰发现自己身处新宿街头。应该是夏天，行人都穿着短袖，只有两个分外惹眼的少年被高专校服从头裹到脚。

　　“高专时期吗？”夏油杰稍微走近一些，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和“五条悟”。

　　五条悟咬着牙，死死盯住“夏油杰”。少年果然是少年，他愤怒、他不满，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才能把人留下。

　　夏油杰头疼，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狠得下心离开。

　　而“夏油杰”仿佛有所感知一样，竟然向五条悟张开怀抱，对他笑：“悟，过来，和我一起走吧。”

　　五条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却又被他蛊惑，迈开步子朝“夏油杰”走过来。

　　夏油杰明知两个人都是假象，亲眼看到“自己”故意引诱“五条悟”，还是忍不住动怒，伸出手便要掐住“夏油杰”脖子。

　　就在即将碰到“夏油杰”的时候，对面的五条悟也穿过“夏油杰”的身体对他出手。

　　两人同时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无形的屏障刹那间支离破碎。他们又回到了神社，只是朱红色的鸟居全部倒下，被掩埋在厚重的大雪底下，生出几分凄凉。

　　认出彼此后，两人收手。夏油杰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平安夜那晚的噩梦。‘我’竟然把你认错了。”五条悟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哼了一声，又说，“杰的气味已经刻进了我的灵魂里。你化成灰我也认识。”

　　“那你可真是厉害。”

　　“所以呢，你看到了什么？”

　　夏油杰沉默了。新宿街头的假象说出来也无所谓，本就不重要。可他要怎么告诉五条悟黑暗中的对话？

　　说他听到他自己跟天元做交易，拿他当祭品吗？

　　夏油杰还没想出怎么回答，半空中蓦地响起清脆而又恼怒的声音。那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质问他们：

　　“为、什、么、要把我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