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的反派》果灯阿珀

21、乌尔乌都（二）

　　书房隔音效果很好。门关上时，里面听不到外面，外面听不到里面。
　　察觉到开门声，苏茜扭头看去。

　　趴在她脚边的狮子晃了下和辫子似的粗长的尾巴。她说叫它乌尔后，它就下了椅子，趴到她脚边，像是陷入假寐。

　　苏茜坐在扶手椅中，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狮子一只爪子就搭在她脚背上，盖住了她的脚。
　　呼吸时的喘息吹得她的裙摆晃动，厚实肉爪的热度传到她的皮肤上，暖得她心跳加速。

　　捕捉到有人的脚步声，苏茜合上书，手扶着椅边，挪动着自己的脚，小心翼翼地从熟睡的狮子爪下抽出

　　睡在旁边的狮子悠悠地打了个小哈欠，睁开眼睛，甩了甩头。光是这轻微的动作就往苏茜的身上掀来一阵风。

　　门在会客厅那边，苏茜按着椅背看了过去。

　　走来的是一个金发的女孩，女孩容貌端正，穿着一身马术服，神色慌张。
　　“狮王！”索菲娅大叫道，尖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在这一瞬，她几乎看到狮王趴在未曾见过的上古语言学老师身上啃噬着。
　　不过没闻到血腥，出乎她的意料——房中的人还好好的。

　　狮王听到索菲娅的唤声，惬意地打了个哈欠，起身踱步，硬鬃毛蹭过苏茜的手边，朝索菲娅走了过去。

　　索菲娅停住脚步，手按在大理石柱上，心底大大地松了口，头也没回道：“弗朗索拉，给我滚出去！再让我见到就喂了你！”

　　弗朗索拉见苏茜安然无恙，已是止不住颤抖，这下完全脱力，坐倒在了地上。

　　阿德里安微微侧头，瓦兰德即刻将她带了出去。

　　索菲娅调整着呼吸，走上前来，仰头看着苏茜，质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苏茜：“？”

　　“为什么听她的？”索菲娅见她不答，转向狮王。
　　狮子舔了舔爪子，从喉咙中发出低吟。

　　“啊？”索菲娅扬起眉头，忽然大笑起来，笑到捂住肚子，弯下了腰。她指着苏茜，笑出了眼泪：“他说你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好吃哈哈哈哈哈。”

　　苏茜：“……”
　　真是没礼貌，但这意思是说它是真的狮子？！

　　见索菲娅和摸狗似的揉着它的头，苏茜背后这才浮出了一层冷汗。

　　她的手紧紧按着椅背，估量着自己是否有要晕倒的感觉。
　　没有，还能撑住。

　　阿德里安站在大理石柱侧旁，静静地望着她。

　　苏茜注意到他，眼中先是闪过诧异，随即朝年轻贵族点了点头，表示礼节。

　　阿德里安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也没有回礼。

　　她和萝洛儿是多么想像……想到她的存在，竟感到些许困扰。
　　并未期待她死，也未曾想她活。然而在此刻，看到他安然无恙，却如释重负。

　　“你就是父亲选的老师？”索菲娅语气桀骜：“你多大？”

　　“是。”苏茜的目光回到索菲娅身上：“比你大些。”

　　“哼，”索菲娅拍了拍狮子的背，“今天我心情好，就听一节课吧。课本还是用无名氏写的那本？”

　　“暂时不用课本。”苏茜走向会客厅：“先来做个测试吧。”

　　索菲娅做了个不情愿的表情，跑到阿德里安身旁：“噢，这是斯金叔父。斯金叔父拿到了上古语的高等中级证书呢！”

　　苏茜同阿德里安再次面对面，她让自己撇去其他念头，笑道：“华斯特利西亚公爵——”
　　“苏茜小姐。”阿德里安几乎在同一时刻开口。

　　“斯金叔父，你认识她？”索菲娅看过两人。
　　她都还不知道新老师叫什么。

　　“我家是家面包店，华斯特利西亚家好心将华尔华兹大道上的店租给我们。”苏茜先接道，看向阿德里安。

　　他像是在看着苏茜，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其他人。

　　“哦。”索菲娅没有多余疑问。

　　“那么开始测试吧。”苏茜走到桌前，找到一张纸，又拿了笔，放到索菲娅面前：“在上面写下所有你记得的古代语。”

　　“所有？！”索菲娅叫道，倒抽一口气，看向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从书架里拿了本书，坐到一旁扶手沙发上。接到索菲娅的求救眼神，他刚要开口。

　　“华斯特利西亚公爵，欢迎您的旁听。”苏茜先道：“若对我教课有什么异议，还请课后再提。”

　　“没有。”阿德里安微微笑道：“索菲娅，照她说的做吧。”
　　嘴上称呼他为公爵，却没有丝毫唯诺。今日倒看不出害怕。

　　苏茜今日不怕，到不是因其他，而是恐惧值已被用光。
　　她都从会吃人的狮子嘴下活下来了，至少反派和她一样是人，自然就不那么怕了。

　　索菲娅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时停下来，摸摸这儿，动动那儿。
　　她喜欢实践，可关于古代语的术式记载屈指可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和法术无关的内容，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苏茜——”索菲娅手中的笔一歪，“你知道什么古代语的术式吗？”

　　苏茜：“我不懂法术。”

　　阿德里安动作一顿，将书翻到了下一页。

　　“就算不懂法术，你也会古代语啊。”索菲娅神秘兮兮道：“听说通过全部考试后，会有人教你们古代语的法术，快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苏茜：“既然先前的老师没说，我自然也不会透露。”
　　她没在原主记忆里找到术式，可能根本没有，也可能一时想不起来，或是随着时间淡去了。

　　“无趣！”索菲娅一甩笔：“我不学了！”

　　“让我看看你写了哪些。”苏茜起身，抽过了纸。

　　一页纸空了不少，不到一百个词，乍看就发现各种拼写错误，可见之前的上古语言学课完全是在划水。

　　厄休斯林不会告诉苏茜的是，在她之前，有九个人做过索菲娅的上古语言学老师，最短的心高气傲只上了一次课，最长没超过一个月。

　　索菲娅挑眉看着苏茜，等着看她和老头们一样摇头晃脑，满脸愁苦，却不知苏茜想到还有两个小时就能拿着钱走人，脸上露出笑容。

　　“还以为多糟糕，”苏茜捏着纸，“书房的摆设都能写出，还有不少也有上古法术中要用到基础的词汇，学得不错。”

　　索菲娅一听，叫道：“你果然知道上古法术吧！”

　　“……我可没这样说。”苏茜睁大眼睛看去，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些。

　　“你知道！”索菲走到她椅子上：“别骗我了，告诉我！”

　　“但，就这些远远不够。”苏茜放下了纸，站起了身：“既然公主说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说吧。”

　　索菲娅即刻上前，就要挡住门:“不许走，你要告诉我上古法！”
　　撬不动那些冥顽不灵老头们的嘴，她还不能让这没比她大多少的人开口了！

　　“啊，这个。”苏茜好似刚刚才想起自己忘放下书，将《龙图》放到一边，继续往门口走。
　　她往左索菲娅往左，她往右索菲娅也往右，苏茜于是换了个方向，大步绕过索菲娅。

　　“狮王，拦着她！”索菲娅叫道。

　　一旁打着盹的狮子摇了摇尾巴，像是表示“我听见了但现在懒得动”。
　　竟又忽然不听她话了！

　　索菲娅一跺脚，手移向了别在腰上的短手杖。

　　“公主。”阿德里安唤道，和往常一般柔和，声音未提高半分。

　　被这么一叫，索菲娅的心悬了起来，好似做错了事般放下了手，讪讪跑到阿德里安身旁。
　　“斯金叔父，我就是想让她告诉我上古法术，叔父你也想知道吧！”

　　“想要什么好好说。你是公主，不可擅自对普通人使用法术。”

　　“还有这样的规定？”苏茜忍不住转身道，抬起了手，很刻意地摸了摸额头。

　　阿德里安知道苏茜指的是他那日点住了她的额头。苏茜不知那是什么法术，但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热度。

　　“当然，”阿德里安顿了顿，“若没有其他目击者，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