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的反派》果灯阿珀

13、奶油蛋糕

　　天完全暗了，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胸口的灼烧愈发清晰。

　　少女轻吸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德里安，没有说话。

　　阿德里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先回宿舍吧。”

　　他拉过少女的手，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胸口在燃烧，心脏快要跳出来，无数话语堵在他的喉咙中，但现在说这些就够了。

　　她也一直没说话，一反往常任他牵着手，走过蛋糕店时，他问少女要不要吃些什么。

　　一时的惊讶过去了，少女看向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要吃最大的奶油蛋糕。”

　　阿德里安笑了一声：“不愧是巨人。”

　　“我要想想。”提着蛋糕走在回去路上，少女对阿德里安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和你走……”

　　阿德里安沉默了一瞬：“如果你愿意来，收拾好东西，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到宿舍后门来，会有马车等在那儿。”

　　他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辗转难眠，坐立不安。
　　第二日的七点到来时，他坐在马车中，听着镇上的钟楼发出嘹亮轰鸣的声音，一个身影从远处跑来。

　　同行者还没提醒他，阿德里已听到脚步声，欣喜地推门跳下了车，站稳在地。

　　少女几乎是冲出了后门，左右看了看，朝他叫道：“阿德里安！”

　　少女手上只拿着一个盒子。

　　那一刻，阿德里安的表情渐渐冷了下去，但他即刻调整好，朝她走去。

　　“阿德里安！”少女跑近时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伸手递出了盒子。

　　“这是什么？”阿德里安垂头看着盒子问道，努力将失望掩盖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做的苹果派。”少女笑道，又说道：“阿德里安，我不能和你走。”

　　阿德里安抬起头。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他看过她太多表情，此刻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黑发少女的脸上又是一种他并未见过的神情。
　　她很坚定，她在向自己告别。

　　“理由？”阿德里安只吐出了这个词。

　　“克拉丽丝是个很好的地方，我的确想去，但在去那儿之前我想要试试看自己在这里还能做什么。我很感谢你邀请我一起去，我也……”少女的脸红了：“我也很高兴你说你喜欢我。虽然经常和你吵架，但我不讨厌你。我也喜欢你，就像我喜欢菲一样喜欢你。”

　　阿德里安一直静静听着，此时忍不住吼道：“喜欢喜欢，说那么多喜欢做什么！”

　　“……是你先说的啊。”少女有些莫名其妙，又笑了一下，上前一下抱住了他。

　　阿德里安愣在原地，焦躁与怒意全被吞进了肚子里。

　　“谢谢你，阿德里安。”少女在他的耳旁轻语，将他松开：“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去克拉丽丝的时候一定会去找你，你要好好招待我，吃特别多好吃的。”

　　“就知道吃……”阿德里安看着少女，任泪水泛过眼眶：“下次见面我就会超过你，不仅比你高半个头，还能把你抱起来转圈，你记着！”

　　“我记着，但我可不信。”少女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以后你就是小矮人了！”阿德里安转过身去，又停了下来，扭头道：“你脸上还有面粉没有擦掉。”

　　少女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微微睁大眼睛，询问他：“擦掉了吗？”

　　她的目光在黑夜中，如此明亮，如此干净。

　　阿德里安摇了摇头，走上前，微微踮脚。

　　那一瞬间，阿德里安的动作仿佛放慢，少女并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站在原地未动。

　　轻触那柔软，阿德里安往后退去：“再见，萝洛儿。”

　　他伸手擦过了少女脸上的面粉，转过身去，眼泪没有落下来。

　　阿德里安没有落过泪。

　　无论是这次离别，尔后于克拉丽丝街头再遇，还是为她戴上戒指的那刻，好像只为将所有的眼泪留到她的葬礼上。

　　“是么，你的未婚妻死了。”厄休斯林坐在王座上，捋过金色的络腮胡须：“这就是不信圣女教的后果啊，你在追捕魔女教徒时受了重伤，因信圣女活了过来。她不信圣女而病死，这是她自作自受。我早说过了，你不该被女人控制，她死了倒更好——”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将萝洛儿冰封，掀起了拥有时之剑的邻国内战，坐上了王位，将时之剑拿到了手中。

　　只要她能复活，就算毁灭世界又如何。

　　回想起来，那几年他像是疯了，有时眼前会出现幻影，好像她就在身旁，笑着叫他“阿德里安”，拉过他的手，将他拥抱……

　　瓦兰德站在一旁。

　　阿德里安大人吃了一口面包，就一动不动地坐着，瓦兰德目露担忧。

　　一个月前，阿德里安大人忽然发起高烧，持续了一整夜。

　　醒来后，阿德里安大人问他什么时间，让他安排人手去南部乡下找一位叫“萝洛儿”的女性，开始拜访不愿亲近的皇室，与贵族们打起交道，还接手了皇帝安排的事务。

　　昨天，阿德里安大人竟还跑去了华尔华兹街的面包店里，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烧傻了——

　　阿德里安：“星星们找得怎么样了？”

　　星星们，是魔女教教徒的代称，魔女教的标志就是天顶之星。
　　前世他在魔女教手中吃了不少苦头。这世先下手为强，必然铲除这些为所欲为之辈。

　　原来阿德里安大人不说话，是心系大事。瓦兰德顿觉自己的妄加揣测极为可耻，将“烧傻了”这不敬的念头压到心底。
　　他挺直了背：“还在找寻，里苏不肯吐露半分……不过现在满城都是格兰特的通缉布告，看到重要成员被通缉，偷偷摸摸的老鼠们绝对会很快会露出马脚。”

　　“他们有秘密的通讯手端，不可小觑。”阿德里安顿了顿，问：“瓦兰德，若我要进一步推波助澜，引蛇出洞，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高烧后，阿德里安大人不再独断做决定。瓦兰德看在眼里，不知是好是坏。
　　瓦兰德：“……或许可以利用里苏？”

　　“很好，备车去宫里。”
　　阿德里安放下面包，看了眼碟中晶莹剔透的果酱，胸口起伏了一瞬。

　　“……叫丽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