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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聂舟做早饭时骂骂咧咧,因为白墨江吃完了冰箱里所有的有机物,包括他昨天就准备好的,为了接他女儿过来的一堆美食——聂舟女儿在寄宿学校,一个月回来过次周末,当爸爸的非常珍惜这一月一次的见面,恨不得把最好的都准备好来迎接孩子。

      结果白墨江夜里胡吃海塞,抢了小橘的伙食,还抢了小孩的伙食,聂舟起来以后一开冰箱,回头就给他来了个批判(物理),把猫耳朵和尾巴都揍出来了。

      明疏看到这一幕直接炸了,两个一米九的男人挤在厨房大吵一架,最后达成共识,明疏不光要负责补足被白墨江吃掉那部分的食物,还要在未来几天满足小姑娘对偶像的一切期盼与想象,接受小朋友提出的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

      虽然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已经够不合理了,但是看在聂舟一片老父之心,而且这几天确实任劳任怨照顾他们的份上,明疏一口答应了。

      他俩在厨房讨价还价的时候,白墨江就胆战心惊地坐在餐桌上,面前是明疏塞给他的一大份速食。

      如果说之前还能用异食癖强行狡辩一下,在饲主看见他的猫耳和尾巴之后,白墨江已经放弃任何解释,只等着明疏来追问。

      结果明疏什么也没问,还打电话让宠物店又送了一堆零食来,然后就跟聂舟吵架去了。

      ……所以为什么不追问啊?

      白墨江纠结了一夜的东西就好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落下来的时机掌握在他自己手里,而他并不犹豫是否需要把权柄交出去,只害怕饲主拿到权柄之后如何对待他。

      现在明疏确实拿到了利剑,却让它消失了,让它的存在进入了量子力学的范畴——既不知道剑会不会落下来,也不知道明疏会不会把它收起来。

      饲主表现得太正常了。

      正常到一种不正常的态度。

      谁他妈会在看见你半夜起来吃宠物食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再来二十斤啊。

      哦,明疏好像真的会这么干。

      经过与饲主将近一年的相处,白墨江已经能勉强摸清他的脑回路了,他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可这还是不能解释饲主对他异常行为近乎眼瞎的纵容。白墨江苦恼地揉了揉脑袋,发现耳朵还没收,赶紧按了下去,忽然又想到某种可能。

      会不会……饲主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白墨江皮毛一炸,若是原形恐怕一身长毛都炸翻了,而此时明疏跟聂舟扯皮完毕,出了厨房,长腿一迈跨进了他对面的座位。

      “怎么不吃啊。”他问,很是自然地随手从白墨江面前的盘子里捏了点食物扔进嘴里。

      味道确实不太好,明疏说,不吃就不吃,我等会儿再给你叫点好吃的。

      然后他真打开平板调出各种菜单,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白墨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的,总之饲主满意地点了一大堆东西,远远超出两人饭量的东西,下单。

      聂舟换了衣服,戴上墨镜,在门口对他们说走了,去接孩子,有事找我上司。

      “你上司不是出长差去了吗?”明疏笑着回应,然后小声对白墨江说,“他上司是条鱼,长得跟科幻片似的,有机会让你见见。”

      “……”白墨江一言难尽地望着饲主,不知道这个鱼是形容还是字面意思。

      “我听得见,”聂舟把领口竖起,遮住下半张脸,说,“放过修竹吧,他正好处在你家小宠物的食物链下端,我可不想让场面太尴尬。”

      然后他就走了,剩下他们两个留在家里。

      无论聂舟是不是故意,他最后那几句,基本是把内容给挑明了。

      他知道白墨江是什么,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若无其事地说出来。

      而且还是承接着明疏的话语。

      白墨江有九成肯定明疏对他上司“鱼”的形容,是字面意思了。

      他确实是知道了。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白墨江感觉自己都空白了一下,好像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把手放下桌,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做得十分端正。

      明疏则是完全没有发现他异常一样,快速把他动也没动的那盘食物解决了一些,然后开始看今天的工作。

      最要紧的内容看完之后神经稍稍松懈,这时候才发现白墨江安静得惊人,姿势也一动不动的像个小雕塑。

      “怎么回事?”他问,神态轻松,“一副犯了错的样子,是不是闯祸了?”

      白墨江想了想自己干的事,感觉跟闯祸的性质也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明疏合上电脑,回忆了一下这小子这么老实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但白墨江向来是逆来顺受的绵羊脾气,乖的让人特别想欺负他,挑刺反而无处下手。

      不过要说什么值得认错的内容,倒还真让他拎出来一件尚未消气的事。

      于是他抱着手臂往后一靠,迅速进入了状态,拿出兴师问罪的架势:“错哪儿了,仔细说说?”

      白墨江低眉顺眼:“我不该欺骗您这么久,其实我是……”

      “妖怪。”

      沉默。

      桌两边漫长的沉默。

      白墨江竭尽全力吐出那两个字之后,只觉浑身力气与勇气都用尽,垂下头不言不语,闭住呼吸,只等那把无形的刀斩落下来。

      明疏等了等,又等了等,忍不住问:“还有呢?”

      白墨江一口气憋了一半,闻言呛了下,勉强换了口气:“还、还有……我我我不该瞒您这么久,也不该利用您……”

      只要起了头,剩下的话全是在心里排练过无数遍的,他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所有该做不该做的一股脑全挤出来,就差写出一本目录详细的请罪书了。

      明疏:“……………”

      白墨江一边认错一边偷偷看他,眼见饲主表情愈发不妙,更加慌了。

      明疏深呼吸,吐气,然后让他先暂停一下:“这些先不说,关于昨天你说我以后成家的事……”

      白墨江急了:“这些怎么能不说呢?”

      明疏:“你闭嘴,你是老大我是老大。”

      “………”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关于我成家这件事,你什么想法?”

      白墨江仿佛窥见了希望,立马拍胸脯保证:“我是可以传家的!保护你爸你妈你老婆你孩子都没问题,如果他们不能接受妖,我也可以以宠物形态守护他们身边!”

      明疏沉默。

      他正在考虑,到底是直接以头抢地,还是拍桌子走人。

      白墨江:“……我离远点不出现也是可以的。”

      明疏:“……”

      妈的,他面无表情地想,这日子没法过了,毁灭吧。

      白墨江则是被饲主脸色吓住了,不好再说话,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你到底懂不懂……”明疏头一次体会到抓狂的心情,“你不是我的宠物,也不是仆人之类的东西,你是……”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的关系,因为这段关系自一开始就建立在包养这种不平凡的条约之上。

      换句话讲,反而是白墨江对他们身份的认知是比较正确的。

      而对人类来说三言两语就能交代明白的关系转变,白墨江似乎并不能理解。他茫然地望着饲主,听他说:“我们应该是平等的,我不想找其他人结婚,也不会让你为其他人驱使,总之为我家族服务的事你就别想了!” 他凶巴巴地补充了一句,“给我一个人服务就行。”

      白墨江琢磨这意思,好像是接受了他的身份,而且还有可以把契约继续下去的意思。

      他试探性地开口:“那我们可以重新签订一份契约吗?”

      明疏简直要被他气炸,合着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他还惦记着做奴才那一套,气得拍案而起,怒道:“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人人平等,别给我整那些主仆有别的封建残余!再说一遍我就削你!”

      白墨江吓得耳朵又再次冒了出来,两只尖尖软软的毛耳朵先是突然支棱出头发,然后颤巍巍抖了两下,紧紧贴了下去。

      明疏语气一下就软了:“人妖,人妖平等也是一样的。”

      毛耳朵又小心翼翼立了起来,生动反应了主人的心情,白墨江怯生生地缩成一团瞅着他。

      明疏:“……也没有要骂你,这什么样子,可怜死了。”

      白墨江已经被饲主变来变去的态度弄晕了,不敢再提契约,只小小声问:“那您能原谅我吗?”

      “原谅?什么原谅?”明疏的目光已经完全钉在了那两只重新抖擞起来的耳朵上,“小猫咪怎么会犯错呢——你的尾巴呢,我刚刚还看见了的,快弄出来让我摸摸。”

      白墨江大受震惊,感觉饲主突然精神变得不太正常,好像忽然丢掉了脑子,让他有些害怕。如果这时候旁边有个正常人类在,哪怕那是聂舟,他恐怕都会立刻跳起来躲到对方身后去。

      可惜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吓坏了的妖怪,和一个为了吸猫脑子都不要了的人类。

      而明疏摸着对方屈服之下伸出来的尾巴,那毛茸茸热乎乎的手感,一下就让他把别的什么事全丢去了脑后,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泛着粉红色泡泡的迷幻状态。

      被摸到尾巴根部时白墨江条件反射地夹紧了腿,想要抽回尾巴。

      抽。

      没抽动。

      “………”

      有点尴尬,明疏捏着他的尾巴尖舍不得松手,双方僵持不下,他突然灵机一动,说你要不变回原形吧。

      白墨江的表情迷惑,明疏却不待他想明白,连哄带骗道:“快,老子好几天没抱到猫了,赶紧让我摸摸猫。”

      白墨江“哦”了一声,正要起身,明疏又按住他,问:“你的原形就是大白那么大?”

      “那个体型是缩小过的,”白墨江有些难以启齿,“我真正的形态比大型猫还要大得多。”

      明疏顿时抽了一口气,更加兴奋且变态地催促:“快变,有多大变多大。”

      白墨江含羞带愧地站起身,四处看看。

      明疏家很大,光客厅就有一百多平,家具都是定制的,以求与空间达到最完美和谐的比例,因此看起来宽敞而不空旷。

      可现在他需要就是空地。

      他对着桌子,做了个推的手势。

      大理石桌无声向后滑去,桌上的水杯连同杯里的水都几乎没有波澜。

      明疏仿佛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望着这一幕。

      白墨江有些不安:“是不是吓到您了?”

      明疏马上道:“没有,只是觉得很神奇。”

      他带着惊叹的神情,看白墨江将那些沉重的家具轻松挪动,还小心保持了上面放置的小玩意儿不滚落不晃动,当一切做完之后,他站在空空的客厅中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侧过半边身子,对他说:“那、我就变了。”

      白墨江再三确认饲主能够接受他,接受他的身份,接受他的原形,不会叶公好猫,看见之后吓得再也不会理他。

      而明疏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斩钉截铁道:“你变就是了。”

      白墨江只好慢慢弓起身体,弯下腰来。

      他的动作不快,每个细节明疏都看得清楚,他以人的姿态蹲下去,趴在地上时已经成了一团雪白的毛球。

      毛球蜷缩着,甚至连脑袋在哪都看不见,须臾翻了个身,一翻身便扩大一倍,四肢也探出来了,露出粉红的肉垫抓握了下,爪爪对着明疏开了花。

      没等他回过神来,毛球又是一次翻身,这一下直接长到了两米长,圆圆的毛球上陡然竖起两只三角耳朵——那是白墨江的脑袋。

      两只冰蓝色的眼睛冲着明疏眨巴了两下,陷在围脖中的嘴也张开了,发出一声柔软的“喵——”

      然后他最后一次翻身,直接滚到了墙边,身子舒展到了极致,蓬松柔软的大尾巴都抻直了,彻彻底底现出了原型,宛若一团超大棉花糖。

      明疏看呆了。

      白墨江伸了伸懒腰,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肆地释放完全体,一时轻松又舒适,抬起前爪舔了舔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近距离听起来竟然有种震耳欲聋的错觉。

      明疏退了一步,又退了两步,感觉一眼都不能把他的整体看全,他惊叹道:“你居然…居然……真的是……”

      “一只猫。”

      猫不高兴了,连毛都不舔了,呼噜也不打了,两只蓝眼睛用力盯住了他。

      “这说的什么话,我本来就是猫。”

      “你这个体型根本不配被称作猫,”明疏震惊地说,“只能说是猫科。”

      哪有猫能长得比牛还大,算上尾巴的长度,整个都快超过五米了,难怪嫌弃地方小。

      白墨江听了更加不高兴,客厅虽是挑高设计,但垂下的灯让他的活动高度只能在两米左右,他不敢站直,曲着四肢匍匐前进,如同一只大雪球滚到饲主面前,生气地用脑袋顶他。

      明疏退无可退,直接被顶得挨上墙,哪怕伸直了胳膊也只能勉勉强强搂住白墨江一个脑袋。

      太大了,这只猫真是太大了。

      距离拉近之后哪怕脸对着脸明疏都不能完全看清他,一边一只蓝色玻璃似的漂亮眼珠紧紧盯住他,恍惚间生出世界都是冰蓝的错觉。

      身高一米九的饲主,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老鼠的感受。

      明疏胡乱撸了一把下巴毛,说:“你不喜欢别人说你体型大?”

      猫没开口,毛茸茸的大脑袋很是委屈地埋在他怀里点了点。

      明疏便笑道:“行,我以后不说了。”

      白墨江立马就被哄好了,用力蹭了他一下——差点把明疏挤吐——主动退开一些,翻身仰在地上,收着四肢露出肚皮。

      明疏捂着肚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猫的肢体动作猜测到一点想法:“你要我躺上来?”

      回应他的是一串放轻了的喵喵叫,同时那收在一起的两只前爪开始隔空踩奶,肉垫不断开花,仿佛坚持不懈的邀请。

      试问谁能拒绝这样一张猫猫肉毯呢?

      明疏当即就要往上躺,但在扑上去之前,听见了另一串柔弱的猫叫。

      一人一猫同时僵住,后知后觉想起客厅里还有第三个活物。

      小橘猫晕头转向地被明疏从堆放在一起的家具中掏出来,看见小山一般的同类,吓得瞳孔都放大了。

      明疏忙遮着它的眼睛,抱着它缩在角落,轻声细语地安抚。

      白墨江的大尾巴环绕过来,想要把饲主卷在其中,被拒绝后有些不满地砸吧嘴。

      “别吃醋了,”明疏笑着又挠了挠他的下巴,“我马上就给它找领养,不会留太久的。”

      白墨江努力想装可怜,理所当然地发现这个体型不太合适。于是又缩小身体到之前的大小,耍赖似的在地上翻滚。不行,不行,饲主一定要保证以后只养我一只猫,不许看其他猫一眼。

      明疏啼笑皆非,正要答应下来,突然感觉这架势有些眼熟。

      你要保证你以后只养我一只猫。

      你要保证以后只爱我一个人。

      嗯?

      嗯嗯?

      ???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

      明疏:“那个,你是能接受我成家结婚生子的对么?”

      白墨江不明所以,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饲主怎么又提到这个话题。

      “那么……”明疏缓缓道,“如果我在外面有了其他猫呢?”

      白墨江立马亮出了利齿:“那是万万不行的,想都不要想,这种行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背叛,就是出轨!”

      很好,明疏点头,虽然猫不能理解人类的观念,但是他已经对猫的想法了如指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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