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74、第七十四章

　　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得很。

　　因着是得了皇上的急召而来，胤礽也不敢坐马车慢吞吞的，是自己骑着马快马加鞭赶来的，原以为随着皇阿玛的御驾回京就不用这般辛苦了，却谁想瓜果茶水都没有赏一口呢，就把他给打发了，这一来一回，活生生脱层皮。

　　等胤礽回到宫里时，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原本细皮嫩肉玉树临风，这会儿是又黑又糙了，毓庆宫的奴才好悬没认出来这是自家主子。

　　“快给孤切一半西瓜来！”

　　胤礽一屁股坐在炕上，拿起奴才捧来的凉茶咕嘟咕嘟两口就喝完了，嫌杯子太小不过瘾，索性叫奴才拿了大碗来，狠狠灌了一大碗才方觉不那么渴了，等又干掉了冰镇过的小半个西瓜，这才心满意足的喟叹。

　　见他舒服了，旁边的小太监才敢上前说话，“爷怎么这会儿自己回来了？”

　　得，一句话又叫他主子黑了脸。

　　“爷似乎有些被晒伤了，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说罢便脚底抹油溜了。

　　等圣驾一回到京城，弹劾太子的折子几乎堆满了御案，康熙随手翻了几份便丢在了一旁，脸色十分难看。

　　这些人里，不乏有那狼子野心者借机生事，但却也的确有不少人是真的对太子感到失望甚至愤怒的，多是那将“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个字刻进骨子里的文人汉臣。

　　祖母的热孝期内与女子厮混，使其身怀有孕，后丑事暴露又将女子和其腹中胎儿逼死……这样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读书人的底线。

　　纵是在寻常人家，遇上这样的儿孙也是少不得要狠狠责罚的，更何况是一国储君？所谓上行下效，身为一国储君更应当以身作则，为全天下的子民做好榜样，若是储君都不将孝道放在眼里，视人命如草芥，那又如何去约束那些平民百姓呢？一个个都有样学样，岂不是乱了套了？

　　“皇上。”李德全从外头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茶捧了给康熙，边说道：“咱们回来得晚了，这尾巴都差不多扫干净了，只从太子殿下先前查到的那一丝线索来看，的确是指向了惠妃娘娘。”

　　康熙捧着茶也没喝，只冷着脸沉思着。

　　这样就很麻烦。

　　谋害太子这样的罪名，就是赐死也不为过，可是胤褆这会儿正在前线战场上为大清拼命，他能不管不顾就将惠妃给赐死了吗？不能的。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看在胤褆的面子上网开一面饶了惠妃一命，底下的大臣也不会有任何异议，但是，一旦惠妃这个罪名坐实了，那胤褆日后该如何自处呢？惠妃为何要谋害太子？必然是因为觊觎储君之位，旁人会如何想？少不得会以为这是母子二人合谋，会认定胤褆有不臣之心，届时太子的拥趸必定会要求处置胤褆。

　　皇长子一脉的蠢蠢欲动，朝堂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得不说这对于太子一脉来说的确是个威胁，一旦真的抓到这样一个实打实的把柄在手，无论如何也是定要趁机铲除这个威胁的，倒不至于逼他杀亲儿子，但是只怕至少也是个圈禁，总归是要将胤褆给废了。

　　从自身这个立场来说，他虽格外偏疼太子，但却也很重视这个长子，而胤褆才十六岁，人生才算是刚刚开始罢了，他这个做阿玛的如何能忍心将其废了？

　　而从国家立场来说，胤褆自幼人品出众允文允武，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大清的一名悍将，就这么废了着实是大清的一大损失。

　　再者，太子还太年轻，从这次的事上也可以看出来，城府手段都还远远不够，还远未能达到他的期望，有一个极具威胁的皇长子在，太子才能快速成长起来，免得日子太顺遂，终究会将人给养废了。

　　是以，惠妃不能定罪。

　　但是太子的名声也得挽救，还是要有一个“幕后黑手”出来为此事负责，不管文武百官黎民百姓信也好不信也罢，太子都一定得是被歹人陷害的。

　　这样的法子不是什么上上策，但却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那么选谁才能更有可信度呢？

　　康熙有些迟疑，要有可信度，那一定得是有儿子的女人，如此才算是有动机……皇长子之母惠妃排除，皇四子之母皇贵妃也不行，虽然选她可信度会更高，无论是从地位还是权势来看，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表妹，还是不成。

　　皇七子生来残疾，是绝无可能的，皇八子之母出身卑微低贱，再到小十一往下的就都还太小了，生母也都不是什么出身很好的，可信度太低。

　　如此看来也就只有皇三子之母荣妃，皇五子皇九子之母宜妃，及皇十子之母郭络罗贵人……小五、小九及小十三人的生母是亲姐妹，完全可以视为一体，且出身满族大姓，说是姐妹二人合谋，看起来倒是更叫人能相信些……

　　康熙有些犹豫，这些年宜妃还是挺得他的心意的，他的确有那么几分不舍，且宜妃和郭络罗贵人姐妹二人就属于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二人膝下共三个阿哥一个格格，这要真动了，那未免损伤太大。

　　坐在养心殿沉思了一整夜，康熙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荣妃马佳氏居心叵测、蓄意构陷太子，今查明无误，念其侍奉多年、孕育有功，故网开一面，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降其为贵人、禁于静思阁。”

　　荣妃整个人都懵了，直到被强行押着送去了静思阁也都还未能反应过来。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不就是了。

　　得了消息的三格格当即就疯了，慌忙朝着静思阁奔去。

　　静思阁是在东北角上的一处小院，算不上是冷宫，不过因着位置偏僻，院子地方也小，惯常无人居住，倒也显得有那么几分荒凉。

　　“额娘！”三格格一踏进大门，便见着了仍旧满脸茫然的荣贵人，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额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荣贵人也不禁是眼眶一热，跟自己的女儿抱头痛哭起来。

　　什么居心叵测构陷太子？她不过是背地里笑话了两句，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罪名呢？

　　三格格吸了吸鼻子，道：“定是有那小人陷害额娘，皇阿玛一定是被蒙蔽了，我这就去找皇阿玛，等皇阿玛查明了真相额娘就能复位了，额娘您先别担心。”说罢，便又匆匆跑开了。

　　三格格踩着花盆底，一路又从静思阁奔向养心殿，后面穿着平底鞋的奴才都没能追上她，可见她有多急了。

　　等气喘吁吁的到了养心殿门口时，却见大门紧闭着，只得问守在门口的太监，“皇阿玛可在里头？”

　　太监见了礼，回道：“皇上正在里头与太子殿下商议要事，格格若是有事，不如稍晚些再来吧。”

　　三格格本以为许是皇阿玛不愿见她，故意找的说辞罢了，正犹豫着，却隐约听见里头传出了些声音，仿佛是太子在发怒，接着又是皇阿玛怒气冲冲的声音。

　　三格格没能听见里头究竟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什么“惠妃”“荣妃”的，冷不丁心尖儿一跳，直觉有古怪，正欲靠近细听，却被太监给拦住了。

　　“三格格请回吧。”

　　三格格无奈，只得转身离开，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却再不似方才那般信心满满了，平白多了几分忐忑。

　　皇阿玛和太子二哥向来感情极好，怎会如此怒气冲冲针锋相对？尤其还提到了她额娘……难道是因为她额娘的事吵起来了？为什么呢？

　　“格格……”才追上来的宫女喘着粗气关心道：“格格不曾见着皇上？”

　　三格格抿抿唇，淡淡道：“皇阿玛跟太子殿下正在商议要事。”

　　那宫女又道：“不如格格先去求求皇贵妃娘娘？皇上素来爱重皇贵妃娘娘，倘若能求得皇贵妃娘娘相劝，皇上应是会再重新细查的。”

　　三格格拧着眉头想了想，终究还是点点头，“也好，就先去承乾宫罢。”

　　与此同时，身后的养心殿内，素来和睦的父子二人却已是都闹红了脸。

　　胤礽很是愤怒，也很委屈，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皇阿玛竟然会选择包庇惠妃，而将荣妃推了出来，为了保住胤褆，就能全然不在意他的委屈，不在意胤祉这个儿子，也不在意荣妃伺候多年先后生育六次的功劳苦劳……就为了一个胤褆！

　　一时间，他甚至不可抑制的怀疑，自己真的是皇阿玛最宠爱的儿子吗？什么时候起皇阿玛竟这般重视疼爱胤褆了？皇阿玛如此的选择，是不是也证明了胤褆已经比他更重要了？若当真如此，他这个太子之位还能坐得稳吗？

　　一连串的疑问从心里冒了出来，让胤礽不由的心乱如麻惶恐不安，恍惚间就悄然钻进了牛角尖。

　　康熙也很愤怒很伤心，自己一心疼爱的儿子，却并不懂体谅他这个皇阿玛的难处，也看不到他的一片苦心，如此自私自利，叫他怎能不伤心难过？

　　“此事已成定局，不容辩驳！你退下罢。”康熙冷着脸说道。

　　胤礽咬牙，“儿臣告退！”

　　却说三格格一路神情不属的来到了承乾宫，倒也不曾受阻，顺利的见到了佟芷柔。

　　一见面，她就直接跪下了，“求皇额娘救救我额娘吧！”说话间，已是泪如雨下，“我额娘绝不曾做过什么害太子殿下的事，是有人污蔑我额娘……求皇额娘怜悯，劝劝皇阿玛，叫皇阿玛重新查查，总不能叫真正的坏人逍遥法外啊……”

　　佟芷柔一叹，“你先起来说话罢。”

　　三格格也不敢说什么“你不答应我就不起”的蠢话，便依言站了起来。

　　“坐下罢。”佟芷柔看着她的泪眼，说道：“你额娘的事，本宫的确无能为力，你要知道，无论事实真相究竟如何，皇上既然昭告天下说了事情是这样的，那这就是事实，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再去改变这个事实，就算是你皇阿玛，也绝不可能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

　　三格格霎时脸就白了，她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终究还是不死心罢了。

　　“如此……我额娘当真只能这样了吗？”

　　佟芷柔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目前看来是只能认命了，至少在这件事上，是绝没有再转圜的余地的，至于将来……除非以功抵过，或许能重新复位……若你额娘当真是被冤枉的，皇上即使心存愧疚，想要弥补一下，也总得有个恰当的由头给众人交代不是吗？”

　　以功抵过？哪里来的功呢？

　　三格格迷茫了，不过她到底也是不蠢，知道佟芷柔这样提点，想来定是有什么用意的，于是便站起来行了一礼，“儿臣愚钝，还请皇额娘提点。”

　　佟芷柔却问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三格格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

　　三格格一愣，点点头，“是，儿臣今年整好十八。”

　　“大清公主的使命你可知？”

　　三格格的脸色就更白了。

　　大清公主看似尊贵，实则这一代又一代的公主，十之八九都是要去抚蒙的，这就是大清公主所谓的使命。

　　三格格今年十八岁，婚事还未有定论，不过应当也是快了。

　　“皇额娘的意思是，叫儿臣去请命抚蒙？”

　　佟芷柔就叹息道：“大清公主的使命几乎无人能躲避，但是这主动和被动却还是有区别的，你主动请命甘愿为大清做贡献，比起那等哭哭啼啼不情不愿的来说确是高尚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你皇阿玛会很高兴，朝臣百姓也会敬佩感动于你的大义，到时即使你不求，你皇阿玛少不得也会给你一个体面。”

　　公主去抚蒙，的确能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且本宫也是知道你的，你自幼就聪慧，身子骨儿也好，不是那病歪歪的，到了草原上说不得还能别有一番天地。”佟芷柔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公主抚蒙与寻常女子嫁人是不同的，寻常女子嫁了寻常人家不过也就是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但是公主嫁去蒙古的使命却远不止如此。”

　　三格格心念一动，似有所悟。

　　佟芷柔接着说道：“你在蒙古地位越是举足轻重，对大清就越是有利，你皇阿玛会很高兴很满意，你额娘和你弟弟也必将能受到你的庇护，就算将来不小心犯了点错，只要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且回去自个儿好好考虑考虑，本宫言尽于此，多余的却也实属有心无力了。”

　　三格格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道：“多谢皇额娘提点，皇额娘的难处儿臣知晓，按理儿臣也实在不该来叨扰皇额娘……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只额娘突遭此难，儿臣一时情急……还望皇额娘勿怪。”

　　佟芷柔淡淡笑了笑，“不必如此，为人子女的倘若当真一点不着急那才是不该。”

　　三格格带着满腹心思而来，又带着满腹心思而去，大热天的这一番来回折腾，也实属不易。

　　夜里下了学，胤祉才知道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霎时只觉天旋地转。

　　看他脸色发白，众兄弟有心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胤祉也没功夫多唠什么，只拔腿就朝静思阁奔去。

　　等见到他额娘，母子二人少不得又是执手相看泪眼。

　　“额娘既是不曾做过，怎能平白替人背了黑锅？不行，我这就去找皇阿玛！”

　　“胤祉！”荣贵人忙拽着他，道：“你姐姐今日已经去过了，你皇阿玛不曾见她……听额娘一句劝，别去纠缠你皇阿玛了，这事儿已成定局，你们就是去磕破了脑袋也是没用的，再者说，你当真以为你皇阿玛是这般好蒙骗之人吗？”

　　这一天的功夫下来，荣贵人已然是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东西，此时已然心如死灰，不敢再有什么奢望了。

　　胤祉闻言却是愣住了，“额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阿玛……”

　　荣贵人含泪苦笑，“我在你皇阿玛身边已经二十几年了……你皇阿玛是皇上，有时候真相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他只要他想要的真相……今儿白天你姐姐来时我还未曾想明白，没来得及拦着她，还好皇上也不曾见她，否则只怕是要更加触怒了皇上……你回头叫人告知你姐姐一声，你们千万别再去纠缠皇上了，这事儿已然公之于众昭告天下，便再不能转圜了，再去纠缠只反倒会引起皇上的不满罢了。”

　　“额娘已然是落到这步田地了，无论如何你们姐弟俩也要好好的，千万不能再搭进来了，只要你们好好的，额娘便能好好的。”

　　胤祉一脸恍惚茫然的离开了。

　　额娘是什么意思？皇阿玛知道不是额娘干的，却还是叫额娘背了黑锅？甚至可能是为了包庇某个人，而推了额娘出来受过？那又究竟是谁能叫皇阿玛如此维护呢？

　　难道是皇贵妃？

　　胤祉有些怀疑，皇贵妃是皇阿玛的亲表妹，宫里人都说皇阿玛很是爱重皇贵妃，自己的额娘跟皇贵妃放在一起，会被舍弃也并不是多稀罕的事。

　　想到这儿，胤祉脚下一顿，掉头去了承乾宫方向。

　　胤祉小时候常到承乾宫玩儿，故而倒也熟悉，进了承乾宫也没什么人拦他，直接便来到了正殿门口，刚要叫人通传，却听见了里面说话的声音。

　　“皇上未免也太过偏心了，明明是惠妃干的亏心事，怎么反倒叫荣……荣贵人无辜受过了？”这是芸萱心直口快的声音。

　　胤祉陡然一愣。

　　就听芸茵斥道：“禁声！怎么说话呢？皇上也是你能编排的？”

　　“这不是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嘛……”芸萱有几分气弱的辩解道。

　　佟芷柔长叹一声，道：“惠妃若当真被定了罪，大阿哥也就算是废了……说到底，对于皇上来说，皇长子和太子与其他儿子都是不一样的。”

　　胤祉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满脑子尽是一团乱。

　　是惠妃做的，却叫他的额娘平白背了这黑锅？就是因为皇阿玛心疼大哥，不忍大哥受累？那他呢？他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啊，为什么皇阿玛就一点都不心疼他呢？还有他的额娘，伴驾二十几年了，孩子都生过六个了，怎么就一点都不值得怜惜呢？

　　不知不觉，胤祉就来到了北五所。

　　外头有太监看见他，已经很机灵的跑进去叫三格格了。

　　等三格格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弟弟泪流满面，像是丢了魂儿似的，顿时心里一疼，“胤祉。”

　　“姐姐？”胤祉回过神来，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是惠妃娘娘……我都知道了……”

　　三格格一惊，忙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方才我去找皇额娘，意外听见了皇额娘和宫女说话……她们说是惠妃娘娘干的，皇阿玛心疼大哥，怕大哥被惠妃娘娘拖累，才叫我们额娘背了锅！”

　　三格格闻言脸色一沉，忽而想到自己今日在养心殿外听见太子与皇阿玛争论，仿佛隐约听见提及了惠妃……难道真是如此真相？

　　想到这儿，三格格就说道：“你一会儿直接去毓庆宫找太子殿下，就问他是不是惠妃，注意看他的神色。”太子今日既能跟皇阿玛争论，想必心里也是不满的，纵然不能明着打皇阿玛的脸，可是私底下，太子也实在无需为害自己的真凶打什么掩护，究竟事实如何，一问便知。

　　胤祉点点头，又说道：“额娘说了，叫我们姐弟二人千万不能再去纠缠皇阿玛……”

　　“我知道了。”三格格摸摸他的头，叹道：“你别太担心了，姐姐已经有法子了，你只该上课便上课，无论你问了太子得到什么样的答案，都切记，绝不能对皇阿玛心生怨怼，否则你会害了额娘的！记住了吗？”

　　胤祉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委屈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明明都是皇阿玛的儿子……”

　　“十根手指尚有长短之分……怪只怪我们不够重要罢了。”三格格冷冷的说道，心里已然有了决断。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想多码点字，结果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肚子不舒服蹲厕所就蹲了俩小时，码几个字就跑一趟……然后左手不知道为啥还有点抽筋……真是诸事不顺的一天o(╥﹏╥)o已经开奖了哈，中奖的宝宝应该会受到站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