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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可是我有事 ...

  •   “没有强撑,我吃了药就是会有一会儿挺有精神,昨天你见了的。再过一会儿茹泽要来给我施针,之后我就会昏昏沉沉直到明天早上,这你也见到了,我都没有瞒你。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才跑来找你,我不想我们好不容易和好后有很多天都是这样见不到面,我想我清醒着的每一刻都能见到你。”
      楚逸其实也在一直开导自己,宁古仂就是这么没有深浅的人,他早就该习惯的,两人时隔这么多年后才和好不该因为这么点事情不欢而散。宁古仂还病着,很严重,别那么小气。都经历这么多事情了,有什么看不开呢?
      可是他闭眼就是宁古仂狰狞的样子,又心知肚明那人是故意做给毫无心理准备的自己看的,怎么能不气?不光是气,还很委屈,好像宁古仂在惩罚他,惩罚他这么多年的不关心、不在乎,但是他用这么多年去治愈自己已经很艰辛了,宁古仂为什么要对他要求那么高呢?
      见楚逸一动不动僵持着,宁古仂也急了,伸手想抓楚逸的肩,又不敢,踌躇着虚晃两下,垂在身侧,捏着衣角憋红了脸:“这次真的是我不对,我就算想耍心眼博同情,也应该先给你个心理准备。这笔账我认,你记下,等我好了你说怎么还就怎么还行吗?其实刚才就是看着吓人,完全没事。你看茹泽和砚生不都气定神闲吗?再说野良和色子,我是他们主子,他俩都不急的,证明是真的没事……”
      “可是我有事……”楚逸看宁古仂一个人站在门口绞尽脑汁讨好自己的样子早就心软了,又想到在清溪镇的时候宁古仂也是这副神情讨好自己,那时他也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强打精神,可是自己却毫不知情。
      于是心头一热,扑进宁古仂怀里。
      他被剧毒折磨得身子真的很单薄,胸膛不结实,肩膀不宽广,背不直,气不壮,但心却依然强有力地跳动着,传进耳朵里那么响,那么响。
      真好。
      “阿逸……”宁古仂心中雀跃与惊喜难以言表,只能紧紧回抱着对方把满腔爱意化作耳边轻轻的一声呼唤。
      “我真的很怕……”
      “对不起。”
      “我很生气。”
      “对不起。”
      “我会理解成你在惩罚我。”
      “对不起。”
      “真的不疼了吗?”
      “嗯。”
      “是完全不疼还是能忍受的疼?”
      “完全不疼。”
      宁古仂这才感觉到楚逸搂着他腰的胳膊在逐渐收紧,原来他甚至刚刚还不敢用力抱自己。自责和内疚搅和得他呼吸有些不畅,经过这次他可彻底长记性了。
      “我有点,有点站不住。”抱了很久,宁古仂有些累,额头沁出虚汗来,想找个地儿坐下再说话,于是拍了拍楚逸的后背,有些难堪道。
      楚逸赶紧放开改成搀扶,把人扶进屋里。
      宁古仂心里又是一阵不好受,像是在发誓一样郑重地说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哪里不舒服都会毫无保留告诉你,就像现在这样。”
      楚逸一顿,没有表态,扶他坐在床上转身去倒茶。
      “让我看看你的脸。”
      宁古仂那一巴掌下手真的很重,虽然经过半天时间已经消肿,却散出了淤青,下颌到腮帮处一歪头就能看到一片紫红色。
      楚逸听罢顺势伸手摸了摸,无奈地摇摇头。
      “我看看。”宁古仂坚持。
      “那这里要一并看看吗?”楚逸负气似的转身,扯开衣襟露出脖子和锁骨,上面有挠伤的血道子,有拧出来的淤青,惨不忍睹,却又……那么诱人。
      宁古仂不由咽了口吐沫,盯着暴露在空气中的领口挪不开眼。楚逸见状赶紧整理好衣服,又有些生气,背对着他倒茶。
      “阎王门前走了一遭的人,脑子里还尽都是些龌龊的东西,你真可以。”
      宁古仂哭笑不得,他可什么都没做……
      楚逸端着茶杯喂宁古仂喝过几口后,还敏锐地打量着他,妄图发现他在忍痛的蛛丝马迹。
      宁古仂看出他在观察,无奈地叹气:“真的不痛,没有骗你。我现在是不是在你眼里一丁点信任都没有?那你可以去问茹先生,他……”
      “他?整个雾仙谷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骗子。”楚逸打断宁古仂的话,一脸你可算了别装无辜的表情,“茹泽平时看着倒是一脸正直,若论精明,砚生跟他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那我怎么做才能在你心里重建信任感?这次失手打了你,已经让我快怄死了,你再相信我一次罢。”
      “我不是非要翻旧账,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多少次把心眼耍在我身上?我们总是因为自作聪明让事情变得比想象的更复杂更糟糕,每一次都是这样。”
      “阿逸……”宁古仂又用委屈至极的语气撒娇,配上虚弱惨白的脸色,效果奇好,“我真的错了,我发誓再没有下一次。”
      楚逸伸出双手挡在宁古仂面前,不去看他可怜巴巴的神情:“我不打算原谅你,永远不会。”
      宁古仂看不见楚逸的脸,也没有胆子拨开面前的双手。他知道利用自己现在的脆弱能逼着楚逸心软,但他也知道真这么做的话对楚逸太过残忍,他心疼了。
      这么多年,妥协的一方永远是楚逸,宁古仂有的是招精准狙击他心里的柔软。即便是他最决绝的离开,如今也妥协了。既然他心中还有要保持骄傲的地方,应该替他好好保护着。
      “好,就把一切交给未来,我自己作丢的信任,要自己再找回来。”
      听到这话,楚逸有些意外地移开手,对上宁古仂坚定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茹先生想放我些血养他那盆不能喝人血的草,等吸光了毒血,它就会死掉,但是整棵草都会沾上毒,再磨药喂给石大侠,应当能解。”隐瞒的事儿到此就算翻篇了,但怎么解毒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宁古仂把茹泽的方案说给楚逸听。
      “可是那棵千丝藤只有一盆。”楚逸听完立刻指出计划中致命的问题,如果用吸满宁古仂的毒的千丝藤治好了石静旺,那宁古仂怎么办?或者调换一下,石静旺怎么办?这是个一命换一命的法子。
      “对。”宁古仂此刻坐着也有些吃力,侧卧在床边,“可是我和他都经不起远途跋涉,我只是从我的房间走到你这里,已经耗尽力气了。”
      “茹泽不能直接拿你的血制药吗?”原本以为执行起来非常简单,就让石静旺喝宁古仂的血,宁古仂喝石静旺的血,怎么好像依然困难重重。
      宁古仂摇摇头,随即又安慰楚逸:“也不必着急,办法总会有的,毕竟我们已经知道结果,这就相当于成功了七成。”
      “您二位能不能不要跟兔子似的东一个窝西一个窝卧不稳?”宁古仂到了施针压制毒性的时辰,砚生去了他屋里却找不到人,猜他来楚逸这里赔罪,寻来果然逮个正着,“我这满山满谷好一通找。”
      “别贫了,你见我不在屋,还不直接奔这里来,才多走几步啊能累死你?”宁古仂跟砚生真是上辈子的仇家,就没好好正经说过几句话。
      砚生也不恼,冲他晃晃手里的卷成卷的皮袋子:“我劝你好好同我说话,当心我一针下去让你生不如死。”
      “我才不要你扎,让茹先生来。”
      “不知好歹,我先生忙着研究你和石大侠的血没空,你想不想解毒了还?”
      “他们这毒要怎么解?你们商量出对策了吗?”楚逸插进来打断两人拌嘴。
      “一句两句说不清,等一下我报复完口不择言的人再与你细细说明。”砚生说到“报复”两字的时候故意加重口气,惹得宁古仂翻了个白眼,“楚逸,他一会儿施完针就会昏睡到明天早上,你跟我搭把手,把他架回去。”
      “就让他在这里睡也可以。”楚逸没多想,主动把人留下。
      宁古仂听了还有点娇羞地啃起手指甲:“可是我睡着了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不知道诶~”
      砚生:“……”
      楚逸:“……”
      “要不咱俩还是把他送回去吧。”砚生内心大吼,宁古仂你可要点脸吧,要不是看你病入膏肓真的想揍你了。
      “好吧。”楚逸从善如流。
      “别别别,说笑的,说笑的。”宁古仂立马怂了。
      看宁古仂施针对楚逸来说依然是一场痛苦的煎熬,但比起早上看到的已经不算什么。这些是宁古仂每天都要经受的折磨,楚逸强迫自己去适应。
      比起宁古仂所承受的,自己那一身武功,变得微不足道,有什么好委屈的?该感恩,这世界上有一个如此爱他的人,胜过爱自己生命那样去爱他。
      针还没施完,宁古仂就昏过去了。在没有真正解药的治疗期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一天比一天更衰弱,包括仅仅回来三天的楚逸。
      昨天人还能坚持到施完针,今天已经不行,剧毒在慢慢蚕食他的意志,由不得他不肯。
      砚生为宁古仂盖好被子,示意楚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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