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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阴差阳错遇转机 ...

  •   “茹泽!”楚逸第一次叫茹泽的全名,全然忘却了过去的礼数,他想,这样郑重地叫喊,才能让不远处汗流浃背跟砚生说得眉飞色舞的人注意到自己。
      “楚少侠,楚少侠!”茹泽听到楚逸急切地叫喊,望向门口,轻快地跑来,手里攥着一方白净的帕子。
      才到楚逸跟前,他就迫不及待把帕子拎到对面人眼前晃了晃:“这就是那个帕子,你给宁少爷擦脸的帕子。”
      “已经被洗过了……”楚逸脑子里还有些混沌,下意识脱口,再细看这帕子与别的并无二致,更加疑惑,但至少证明宁古仂的毒血没有腐蚀帕子。
      是不是说,他的血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的毒性了?
      “你知道这帕子本来是做什么的吗?你别忘了将军府里的石大侠!”
      “这是石大侠的帕子?”楚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道……”
      作为江湖中人,以毒攻毒的救治方法常常遇到,甚至各种武功之间相生相克也大都有理可寻。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石大侠十几年前中的毒跟宁古仂会勾连上,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没想到,不然也不会放着两个垂死之人束手无策。
      茹泽抑制不住惊喜,狠狠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回将军府了,是不是真的验证我们的猜想就看明日吧。”
      从雾仙谷到京城,不眠不休一天一夜足够了——如果是当年武功卓绝的楚逸的话。而有宁古仂的信鸽,恐明日午后便能有消息。
      “这帕子上原本是浸过石大侠的血的。鲁将军每五日会派人将带血的帕子送来,待我化入水中来测算他的近况,好调整用药。而你来的那天,我刚收到帕子,放在宁古仂屋里忘了收起来,可巧你就用它擦了宁古仂吐的血。待我重新拾回帕子泡在水里,却测不出有毒,当时还当是丢了鲁将军的帕子,误拿了你用来止血的帕子……”
      楚逸这边听着,那边心里就像火在烧一样炙热,不由红了眼眶。
      这是奇迹吗?
      “说实话,要不是我从心底已经觉得石大侠没救了,所作所为不过是心理慰藉,那帕子也不会落在宁古仂房里,也就不会有楚公子的歪打正着。”
      “毕竟石大侠的毒已经这么多年,若说宁古仂还能有个万一,这石大侠怎么看日子都屈指可数。”砚生竟然一改往日的性子,比茹泽要沉稳镇定许多,插进来说道。
      “也对,也对。”
      楚逸看着茹泽又转头抓着砚生的胳膊说着什么医家学术的东西,兴奋而愉悦,冲他二人笑了一下,随后便像被抽干了力气,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楚逸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脑袋上还扎着几根银针,砚生正气鼓鼓地看着他。
      “醒了?你是想宁古仂活过来你再死了吗?”砚生没留好话,“你几天没吃东西了?真行,你可真行!你还以为自己是能飞檐走壁的大侠吗?我就不问你怎么五天从那么远的地方回到雾仙谷,可能有什么近道,你不能连个吃东西的空档都不留给自己吧?”
      “我有吃,但吃完没一会儿就吐了,索性就不吃了。”
      “唉!”砚生无奈地摇摇头,端起一旁的小碗,碗里是煮的软软糯糯的白粥,“喝两口吧,就算路上没吃,今天早上和晌午都有好菜好饭你怎么也不吃呢?”
      “我担心宁古仂……”
      “哈!”砚生翻了个白眼,“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的医术受到侮辱了你知道吗?你昨天昏睡过去都以为你是累的,心思都在宁古仂身上也没好好照看你,你自己不能对自己上心点吗?多大个人了,要三十了大哥!”
      楚逸乖乖张嘴吃了一口粥,还是有反胃的感觉,但是他咬牙忍过去了。
      “两个普天之下最厉害的医者,看着病人活脱脱饿死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楚逸见砚生越说越来劲,不由皱皱眉头:“我也伺候了你俩月,你伺候我一次这么大怨念吗?”
      果然奏效,砚生马上怂了,嬉皮笑脸地伸手去拔楚逸头上的银针:“我不是担心你吗?你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
      他可不想跟楚逸翻旧账,总之就是他不知深浅接了这个活儿,办不好,理亏。
      “我想去看看宁古仂……”吃完碗里的粥,楚逸提出要求。
      “他睡了。如今毒素侵蚀,他睡着很不容易的,明天再去看他吧。”
      “如果石大侠与他的毒能互解,我就当是老天爷对我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他能好起来。”
      “是啊,老天冲我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砚生重复着这句话,笑得有些苦涩。
      他这辈子也没有想到,会因为一件皮子跟宁古仂结缘,经历了此生没有经历过的大起大落。作为医者,这样的经验将受益终身;作为朋友,这样的经历他再也不希望有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动谁。”楚逸有了精神,开始想对策。
      石静旺身体只会比宁古仂更差,宁古仂现在都虚弱成这幅样子,要怎么让两人成功会面呢?
      “你不要急,这脑子我和我家先生来费就够了。你就好好把身体照顾好,等宁古仂恢复的时候,你不得身前身后伺候着?不能说像照顾我一样体贴入微吧,至少得养胖了。”
      楚逸难得笑出了声。
      至少,这是一个希望啊!看得出来,大家在未知的紧张面前展露出了些微的放松。
      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了不是吗?
      “我睡不着了,可能要睁着眼到天亮。你要是没有什么事,陪我聊聊天吧?”楚逸披了件外罩的薄衫,对砚生道。
      “你是睡了一天,我呢?”嘴上嫌弃,实际上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砚生从床边的凳子上站起来挪到床上,靠在墙的另一头,与楚逸面对面坐着。
      “其实我和宁古仂都不是豁命的人,他惜命着呢。也因为我们骨子里有着一样的自私,所以才会想跟他亲近。”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人却为了他差点两次丢掉性命。
      “你们会走到一起一点都不奇怪。”砚生说道,“自古戏文里千奇百怪的故事究其根本皆脱形自英雄侠客与红颜知己的爱恨纠葛,人们爱看是一说,合该有这缘分是为另一说。这不是没道理,那些江湖上漂泊的人,总是孤傲的,他们不食人间烟火方则罢了,但凡对这红尘有什么好奇的小心思,定是比孑然一身的潇洒更勾人的事物惹的。”
      说罢,砚生踢了踢楚逸的腿,“宁古仂这样看似玩世不恭实际上比谁都清醒又有主意的人,可比你们江湖上打打杀杀排字论辈的规矩有趣多了吧?”
      楚逸想了想,点点头:“他是不一样,跟谁都不一样。”
      “单他聪明是不行的,你也得是个足够伶俐的人,才能一眼看透他隐藏着的光芒。”
      “我一直都对他十分放心的,无论发生什么,至少他会护自己周全,因为我是这样,我们该一样的。可是从知道他成了这副样子后,我没有一刻不困惑,他怎么可以让自己活成这样?”
      楚逸有点激动,但随即又平复下来,他不需要答案的,因为他完全明白。之所以不断质问自己,不过是气宁古仂的不理智。
      更多的,是在歉疚,因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像宁古仂爱他一样去爱宁古仂。
      楚逸曲起腿抱着膝盖,不自觉回忆起那个陪宁古仂练功的冬天。那时候的宁古仂一边想帮他,一边又想帮朝廷,所以才那么辛苦勤奋。若单就一个原因,恐怕是不会认真到那种地步的,这就是他自私的地方,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权衡价值的考量。
      然而之后是怎么一点点丢掉自我,完全偏向了楚逸呢?
      或许是楚逸逃走的那天太惨,吓到他了吧?
      “我有点忘了,当年拖着一身伤去敲你的门,很惨吗?”楚逸突然问。
      听到这么问,砚生来劲了:“我这辈子遇到重伤病人无数,到现在只见过两个那么惨的人,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你,你自己想吧。要不是有经验,见你的瞬间我已经先你一步吓死了。”
      “你师父?”
      “嗯,我和师兄从来没有讲过我们的事情。你想听吗?”
      “我只当你们不愿提,所以从不问。若你想说,我当然想听。坦白讲,确实好奇。”
      “我师父带着一众徒弟在金陵城外的堃术山上研习医术,他很严肃,对我们从来没什么好脸色,我们没有谁不怕他。但他是真的医术高明,教给我们的东西也都是真本事,不像其他人,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做事教学总要留一半。所以即便很怕他,我们也都还是很尊敬他。”
      堃术山,楚逸知道。当年武林盟主的妻子就是堃术山出来的,喜穿一身红色,兵器是一段两尺三寸铜铸的竹节,轻功堪绝,外号堃术朱雀。这大概是那个地界最出名的事了,并未听说过有什么医术超绝的门派医馆。
      “我师父有个妹妹,自小喜舞刀弄枪,不喜欢医术,不到十岁就偷跑到外面习武。一开始所有人都没当回事,练武多苦啊,比学医苦多了,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头了。谁知道那位是个颇倔的人,还真就一门心思学起武艺来。师父无法,只能由着她。想着女孩子有些防身的技巧终究也不是坏事,能保护自己。”
      楚逸听到这里已经有些猜到,那妹妹怕不就是武林盟主的夫人吧。既然有个当武林盟主的妹夫,又怎么会落得那副惨状?
      “我十二岁那年,我师父的妹妹要出嫁了,嫁给她的同门师兄。我当时还是个孩子,看着一箱箱抬进来的聘礼、聘糕、小吃点心,全然只有开心,还想着怎么去偷点吃。谁知糕点没吃到,却吃到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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