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杨西陵

22、警报

　　秋然穿戴整齐地站在聂佳景房门口，轻轻扣了两下门：“佳景，睡了吗？”
　　屋内没应声。
　　推开门，漏进去几缕客厅的灯光，照在了蜷缩在被窝里、已经酣睡了的聂佳景的身上。
　　直到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传入耳中，秋然这才放心地关上房门，往玄关处走去。

　　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秋然从口袋里掏出白天聂佳景给的口罩，灭了所有的灯，拧开大门的把手——
　　“呜哩哇啦呜哩哇啦！”

　　客厅的警报器倏地响起！
　　紧接着，刚刚关掉的所有灯通通都亮了。
　　巨大璀璨的水晶吊灯在落地窗上，映出了秋然惊愕的神情。

　　两秒的愣怔后，秋然意识到，虽然不清楚警报器为何会突然和门把手连在一起，但必须要在聂佳景被吵醒前关掉它。
　　警报系统的遥控器在聂佳景房间里。
　　“要死。”秋然迅速转身，快步往回走。

　　“需要这个吗？”聂佳景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朝秋然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那是警报系统的遥控器。

　　“正做着和诸葛小哥约会的美梦呢，就被吵醒了。”聂佳景抱怨道，然后按下一个绿色的按钮。
　　“滴”的一声后，屋内的警报声被解除了。
　　她随手把遥控器扔在沙发上，“总算消停了。”

　　秋然站在玄关处，沉默地看着聂佳景自说自话。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嗓音被灯火通明的屋子衬得又轻又淡。
　　她问：“你防着我？”
　　又问，“什么时候设置的？”

　　“是防着你，”聂佳景伸了个懒腰在沙发上坐下，一一回答秋然的问题，“就在你洗澡的时候。”
　　是了，秋然想起来了，晚上她从浴室出来时，看到聂佳景拿着个什么东西对着客厅天花板调试。

　　两小时前。
　　“今天洗澡怎么这么快？”聂佳景把手放到睡衣口袋里，插兜溜达到秋然身边，“设计师说咱家这个水晶灯的亮度是可以调节的，我用配套的遥控器搞了半天都没反应，糊弄我呢，明天上门找他去！”
　　秋然不疑有他，还劝道：“我觉得亮度刚刚好，你就别折腾了，早点去睡吧，都十一点了。”

　　“我还把报警系统跟我手机绑定了，”聂佳景把腿舒服地架到茶几上，“客厅的警报器在响第一声前，我就已经被手机震醒了。”
　　她双手环胸，用审问的目光看着几步开外的秋然，正色道，“能告诉我，凌晨一点，你穿一身黑是要出门做什么吗？”

　　聂佳景视力很好，加上客厅里光线充足，所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秋然的整张脸，都分毫毕现地落在她眼里。

　　有一次，业内享有盛名的摄影师给聂佳景拍画报，选了个烟雨蒙蒙的早晨，地点在某森林公园里。休息的间隙，摄影师无意间抓拍下了秋然在晨雾中侧身撑伞的照片。
　　“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他激动地对随行人员说，“这清冷淡然的气质，太久没见过了！。”
　　后来，摄影师不顾聂佳景的极力劝阻，非要把那张照片发表，无奈之下，秋然只得一把火烧掉了他的相机芯片。

　　聂佳景有时看着秋然，也很疑惑，为什么她的五官单拎出来，每一个都是俊秀标致、挑不出一点瑕疵的，可组合在一起，却又时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的感觉，尤其是她垂眸不语时，更是散发着大理石雕刻般的冰冷。
　　明明我跟爷爷，都是热情外放的性格啊，怎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半点都没近朱者赤呢？

　　秋然的指腹搓着口罩，过滤网里的竹炭粒子在指纹上磨来磨去，粗糙又硌人。
　　这样严肃的聂佳景，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回来的车上我说了，我脑子里不是一团浆糊，”聂佳景盯着秋然紧绷的下颌，眼里的审视愈发强烈，“那个王也也是异人，对吧？孟晓宇受伤是不是另有蹊跷？还有，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一连三问，气势十足。

　　“你......”秋然定定地看着聂佳景。
　　“你真以为，我每天只知道演戏吵架撩帅哥吗？”聂佳景叹了口气，眼里的审视都被这口气叹没了，“你偷偷出去，是要去解决那个那个躲在暗处害我的人吧。那人，是云桑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