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杨西陵

13、传音

　　聂佳景的心“咯噔”一下，但多年演员生涯里的临场应变，让她迅速咽回了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你也知道异人”？
　　“艺人？”她把偏到诸葛青那边的膝盖悄无声息地挪正了，“演艺圈里的人？”

　　诸葛青接过工作人员送过来的第三杯水，微微颔首致谢后，转过身来纠正道：“异人，奇异的异。”
　　“还有这种人？没听说过，”聂佳景装着糊涂打哈哈，“我倒是很爱吃奇异果，酸酸甜甜富含多种维生素。”

　　“异人，也可以称之为，身负异能的人，”诸葛青像是课堂上给学生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极有耐心，语速很慢，“对异人的描述和定义繁复多样，我就不一一述说了。一言以蔽之，异人，异于常人的人。”
　　言罢，他问，“我这么解释，你能明白吗？”

　　“......哈？”聂佳景避开他的视线，详装去拿茶几上的水杯，瞄向秋然。
　　秋然起身把杯子往聂佳景手边上推：“水凉了，少喝两口。”
　　“好。”
　　这是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暗语——该走人了。

　　聂佳景抿了一口，然后煞有其事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坐这休息，舒服得都忘记时间了，得赶快回去了。”她望着诸葛青，“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回见。”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路过屏风的时候，聂佳景还是没忍住，落寞地回头，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诸葛青。

　　“事出反常必有妖，”电梯门打开时，聂佳景恨恨地踹了一脚无辜的墙壁，“我说呢，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一位极品大帅哥来我面前晃荡，原来是过来套话的！秋然，他也是异人吗？”
　　“没感知出来。”
　　“那就不是？”

　　秋然摇摇头：“如果对方的异能比较厉害，我是很难感知出来的，就像......”怔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把方才和王也的事情告诉她。
　　秋然不想过多地把聂佳景牵扯到异人的事件中，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可预见和危险，她没法保证佳景的安全。
　　......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好在聂佳景还沉浸在对诸葛青的揣测和感慨中，并没有注意到秋然戛然而止的后半句话。
　　她们朝着停车位置走去。

　　不远处，一辆面包车的远光灯亮了起来。
　　秋然被灯光晃了眼睛，她眯了一下眼，视线还没重新聚焦好，就听到聂佳景说：“那不是钟瀚文的表哥吗？出家当道士的那个！”

　　顺着聂佳景指的方向，秋然看到了刺眼的光束里，逆光向她走来的王也。
　　低矮的车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延伸到了秋然的脚边。

　　王也越走越近。
　　一开始，秋然踩着的是他发髻的影子，慢慢地，变成了脖颈、肩膀......
　　不多时，秋然踩在了他上身的左边。
　　那是心脏的位置。

　　王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光线太过强烈，秋然即使半眯着眼也看不清王也的面容。
　　但她感觉地到，他在看她。

　　耳边倏地吹过来一小股暖风，在这冰冷又压抑的地下停车场里，像是三九天里，融化了枝头冰晶的冬日暖阳。
　　风里，夹着王也的声音。
　　是传音。

　　轻轻地，落在秋然耳廓上：
　　“我有话和你说。”

　　嗓音很低，被昏暗的视线衬托的有些渺远。
　　和暧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