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杨西陵

12、枣子

　　聂佳景不知从哪里顺了顶棒球帽戴在头上，一出电梯就径直往一楼大厅的贵宾区走去：“那边沙发位置好，视野开阔，一抬头就是电梯口，还有屏风挡着，不容易被发现。”

　　刚坐下，就有工作人员送过来两杯水。
　　“谢谢啊小哥。”聂佳景冲人家盈盈一笑。
　　小哥当即脸一红，丢下句“不、不客气”就快步走开了。

　　“把你的媚眼收起来，”秋然捧着杯子暖手，“最近公司给你的人设是清冷矜持的富家女，你悠着点。”
　　聂佳景啧了一声：“我在提前练习暗送秋波，一会见了诸葛大帅哥也好发挥。”
　　“你也是牛，坐个电梯的工夫就摸清了人家姓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秋然朝她比了下大拇指，“佩服。”

　　“嘿嘿......没办法，那样的极品帅哥，不抓准时机问出情报，错过了是要抱憾终身的。”聂佳景又掏出镜子开始刷刷刷补妆，手上动作快，嘴上也没闲着，“秋然，赶明儿等你有了心上人，我就给你传授几招，保证手到擒来！”

　　帅哥......心上人......
　　温暖如春的室内，舒服的沙发，谈笑风生的好友。
　　在这怡然轻松的氛围里，秋然的思绪，随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小小的秋然牵着呔呔，站在和她一样高的桌腿前。
　　爷爷挂了电话，笑眯眯地问她：“刘阿姨家的小哥哥，声音好听吗？”
　　秋然歪着头，想了一会点点头：“好听。”
　　“听刘阿姨说，她家的小儿子，人长得特别精神，是个小帅哥，学习成绩也好，”爷爷摸了摸秋然微微有些散开的羊角辫，“以后我们然然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就打电话问问小哥哥，让他教教你。”

　　第二天，秋然带呔呔去小溪边喝水。
　　旁边洗衣服的婶子递给她一个大大的冬枣，笑道：“我听说，霍老给你订了门亲事？还是大城里的？”
　　“霍老肯定是开玩笑的，”旁边一同来洗菜的老奶奶喂了呔呔小半根胡萝卜，“我们然然长这么好看，以后长大了追求她的男生能少？”

　　六岁的秋然还不懂什么是亲事，什么是追求，只低头咬了一口枣子。
　　脆脆的，甜甜的。

　　“佳景，”秋然看着对面专心描眉的聂佳景，问她，“之前蓉姐给你的脆枣，家里还有吗？”
　　“早被我扔了。”
　　“一会回家的路上，顺道买点吧。”
　　聂佳景从巴掌大的镜子后面探出脸，疑惑地问：“买枣？怎么突然就想吃——哎哎！目标出现！注意隐蔽！”

　　秋然背对着电梯口，看不到那位聂佳景口中的极品帅哥，除非转过身去。
　　不过，她没这个兴趣。
　　对这些同龄的年轻女孩子趋之若鹜的事情，她向来兴趣缺缺。

　　然而，聂佳景的蹲点偷窥行动刚起了头，就直接被腰斩——

　　“这么巧，又遇上了！”
　　诸葛青眯了眯眼，朝屏风后走过来。

　　秋然手里的杯子还没在茶几上放稳，聂佳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换好了鞋子、收好了化妆品，还抽空把之前脚上的拖鞋踢到了秋然脚边上。
　　“......”秋然理好拖鞋一抬头，看到了站在聂佳景边上的男人。

　　个子很高，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衬衫和西裤，显得他肩宽腿长。
　　头发很长，从秋然的角度看过去，好像还扎了个低低的马尾，拖到了背上。

　　“不介意我坐这吧？”诸葛青问聂佳景。
　　“当然不......”挽了个微微矜持的笑容，聂佳景往沙发边上挪了点位置，“请坐。”

　　秋然不露痕迹地打量完诸葛青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喝她的热水。
　　头发留这么长，搞艺术的？
　　衣服穿这么薄，不冷？
　　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高度近视还是白内障？
　　她腹诽道，能引得佳景春心萌动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短暂的安静后，聂佳景找了个话题：“诸葛先生不急着回成都了？”
　　“不急不急，”诸葛青从坐下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未语先笑，看起来很好相处，“安和医院刚刚发生了一件趣事，准备瞧完了热闹再走。”
　　“什么趣事？”聂佳景当即追问道。

　　“或许，”诸葛青看向茶几对面的秋然，冲她弯了一下眼睛，“你们听说过异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