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团宠千金后她咸鱼了》汤丸

41、名声

　　许蘅衣来不及多想，没被裴云桓握住的那只手伸得老长，想要捂住他的眼睛：“闭眼，不许看！”

　　裴云桓轻而易举地躲过许蘅衣那只湿漉漉的手，趁着她重心不稳险些仰面倒地时又一把扶住，笑道：“阿蘅当心，地上凉。”

　　许蘅衣整个人都靠在裴云桓身上，窘迫地不敢再动弹，舌头也打起了结：“你你你你……”

　　裴云桓担心再与她玩闹下去，就要真把她惹恼了，便从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里随手捞起一件，裹在她身上，然后将她从浴桶中打横抱了出来。

　　许蘅衣猝不及防地被抱了起来，惊呼一声，但还是下意识地搂住了裴云桓的脖子，等出了净房她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瞪着裴云桓，粗声粗气道：“裴云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我还未成亲，非礼勿进，非礼勿视！”

　　裴云桓将许蘅衣稳稳当当地放到床上后，才不急不缓地背过身，开口解释：“阿蘅，一开始是你让我进去，之后也是你让我把你捞起来的。”

　　许蘅衣手忙脚乱地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梗着脖子极力辩解道：“我以为来的人是秦瑟瑟，你进去后又一直不吭声，我哪里知道是你！我料定是你心怀不轨，想……”

　　裴云桓忽然转过身，上前逼近许蘅衣，温热的鼻息几乎都要扑到她的脸上：“我若真的心怀不轨，阿蘅，你当如何？”

　　许蘅衣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呼吸一滞，立即偏过头移开视线，但依旧能感受到裴云桓目光里的热度。

　　裴云桓见许蘅衣只是躲，便得寸进尺，将她偏向一侧的脸摆正与自己直视，低沉的嗓音愈发暧昧：“阿蘅，回答我，若我心怀不轨，你当如何？”

　　许蘅衣躲避不开，只能直面裴云桓那张蛊惑人心的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我……我当然……当然是……”

　　就在她纠结到底是随心恣意说“当然是饿狼扑食反正怎么算我都是赚的那个”，还是恪守礼数说“当然是誓死不从别想在我这里讨到一根手指的便宜”时，屋门被敲响，传来柳婆婆的沙哑声音：“饭菜备好多时了，许姑娘不去吃吗？可是身子哪处又不好了？要不要老身进来看看？”

　　“没没没没不好！别别别别进来”许蘅衣想也没想就把面前的裴云桓一把抱住，然后往床的内里一推，又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分出些将他勉强盖住，“柳婆婆我我我我犯困先睡下了，你你你你们吃吧，不用等我！”

　　屋外头，柳婆婆语调悠长地“哦”了一声，留下一句“饭菜就在灶上热着，醒了记得吃”后，就脚步拖沓地离开了。

　　许蘅衣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呼出一口长气：“还好没进来，不然我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了。”

　　床内侧的被子下传来裴云桓闷闷的笑声：“阿蘅怕说不清什么？”

　　许蘅衣忙将遮掩裴云桓的被子重新裹回自己的身上，一脸提防地瞪着正悠哉侧躺在床上的裴云桓：“明知故问，当然是我的名声！这种事上，你们男子会被认为是风流潇洒，我们姑娘家可要被戳着脊梁骨地骂。你是不知道，会被骂得多难听……”

　　想起上辈子死前背的那些骂名，她至今依旧无法释怀。她低垂着眼，边叹气边摇头：“而且不只自个挨骂，还会连累家人亲族蒙羞，最后的下场如何悲惨就可想而知了。”正如她上辈子的下场，众叛亲离，死无全尸。

　　裴云桓凝视着许蘅衣，眼里闪过心痛与自责，他不自觉地朝她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脸上的怆然之色，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沉默片刻后，他直接起身下床离开。

　　“我就在附近，你有事再唤我。”

　　许蘅衣还未从自己之前的糟心经历里回过神来，裴云桓就已经消失在屋门后了。

　　许蘅衣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朝屋门的方向嘟囔道：“每次离开都这么快，古古怪怪的。算了，不管他了，穿好衣裳吃饭去。”

　　许蘅衣换好了衣裳，又简单地挽了发，临出门前还在铜镜前照了照，算是差强人意。出门后，许蘅衣装作不经意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没瞧见裴云桓的半点影子，心里有些失望，忍不住哼了哼：“还说就在附近，骗人。”

　　许蘅衣本想去厨房里瞧瞧有什么吃的，却在厨房外的厅堂里见着魏宣和秦瑟瑟坐在桌边，桌上摆着鸡鸭鱼肉各色菜肴丰盛得很，便十分自然地在桌边捡了个位置坐下：“多我一个，不介意吧？”

　　秦瑟瑟起身笑道：“夫人坐，妾为夫人拿副碗筷。”

　　魏宣也跟着跌跌撞撞地挣扎着起身，要把主位让给许蘅衣，被许蘅衣飞过去的一个眼刀按住，只能讪讪地又坐了回去。

　　秦瑟瑟给许蘅衣安放碗筷时，闻到她身上浓郁得近乎呛人的味道：“夫人身上的香气……”

　　许蘅衣歉疚道：“秦娘子对不住，你的那瓶香露我一不留神全用了。眼下一时半会也买不到新的赔你，要不我给你写个欠条立个字据如何？”

　　秦瑟瑟倒是十分大方：“无妨的，夫人若是喜欢，妾再拿些来给夫人。”

　　许蘅衣忙摆手：“多谢秦娘子好意，我身上这百里飘香的味道，足够撑到京城了。”

　　秦瑟瑟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坐回桌边仔细地从碗碟里的鱼肉中挑刺，然后将无刺的鱼肉夹给魏宣。魏宣也来者不拒，一边嘴里嚼着，一边用眼神指了指那盘酱鸭，秦瑟瑟会意便夹了只鸭腿，然后又开始给鸭腿剔骨剥皮了。

　　许蘅衣在一旁看得牙酸，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埋头往嘴里塞菜。

　　魏宣见许蘅衣一直默不作声地吃着，怕她觉得受了冷落，又开始同她没话找话说了：“这个村落虽小，但颇为恬静幽雅。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许姑娘不如在此多留几日，赏赏风景尝尝河鲜也好。”

　　“我去京城可不是为了一路上游山玩水。”

　　“那许姑娘去京城是为了做什么？”

　　“裴云桓没跟你说？”

　　魏宣摇头。

　　许蘅衣停下筷子，抬头望向厅堂前天井上方的一小片天空，眼神变得缥缈：“我想去京城见个人。”

　　“见人？这好办得很，告诉我那人姓名年龄籍贯，若有画像最好，没有也无妨，不出三日我定能帮姑娘找着。”

　　许蘅衣转眼看向魏宣：“我想见的人，应该在这里。”说着，她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些水在手上，然后用蘸着水的手指在魏宣面前的桌面上写下了两个字“皇寺”。

　　魏宣像是眼睛被针刺了一下，急忙偏过头，连连咳嗽：“咳咳咳咳……”

　　秦瑟瑟忙将早已备着的茶水递上去，魏宣喝了几口茶勉强压下震惊，但看着许蘅衣的目光里仍是不敢置信：“许姑娘，这……这地方可不是让和尚们吃斋念佛的。”

　　“我知道，”许蘅衣朝魏宣莞尔道，“在里头吃斋念佛的，都是前朝皇族。”

　　魏宣更惊疑了：“许姑娘去京城的这个缘由，裴县丞也知道？他竟同意……”

　　“郎君，”秦瑟瑟出声打断了魏宣的话，将冒着热气的汤碗直接送到了魏宣的嘴边，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汤要凉了。”

　　秦瑟瑟的话刚落下，就响起柳婆婆沙哑带笑的嗓音：“都正吃着呢，饭菜可还合胃口？”

　　许蘅衣一边不露痕迹地用袖子擦去了桌面上的水痕，一边笑着扭头看向正从外头进来的柳婆婆：“您吃过了吗？要不要坐下一块？”但她的笑容下一瞬就僵了脸上，因为面无表情的裴云桓跟在笑容满面的柳婆婆身后一同进来了。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许蘅衣渐渐摸清了裴云桓的脾性，他表面看着温雅谦和，但骨子里却是孤傲冷僻，甚少主动接近陌生人。早些时候，许蘅衣在屋前的荷塘边瞧见裴云桓和柳婆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因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出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并不融洽。而眼下两人又一前一后的出现，显然之前他俩也是在一块的。分明彼此互不对付的两个人，为何总是会一起出现？

　　她本就对柳婆婆这个山村老妪的身份有些猜测，加上裴云桓对柳婆婆的异常态度，她忽然觉得，或许她的猜测并非自己的臆想，或许这个柳婆婆的来历的确与她上辈子的第一任夫婿有关……

　　就在许蘅衣胡思乱想的时候，柳婆婆已经在她的身边坐下了，笑呵呵地将桌上摆放得较远的糖醋鱼换到她的面前：“老身已经吃过。许姑娘尝过这鱼了吗？肉嫩入味，不过得当心里头的小刺。”

　　许蘅衣飞快地瞟了一眼裴云桓，而后重新冲柳婆婆挤出一个笑容：“婆婆有所不知，我从来不吃鱼的。”

　　柳婆婆愣了：“怎么会，你明明……”但她立即就住了口，许蘅衣却接着道：“我明明怎么？您是想说，我明明极爱吃鱼只是嫌刺多，是不是？”

　　柳婆婆的脸刷地就白了，核桃似的皱纹沟壑里尽是惊愕。她匆匆起身想走：“老身还有些事……”

　　“婆婆且慢，”许蘅衣的动作更快，直接整个人挡在柳婆婆的面前，用只有她们才听得清的声音，低声问道，“前朝的驸马柳愈，您可认得？”

　　一道闪电划破天井上方的四角晴空，惨白的光当头砸下，将柳婆婆毫无血色的脸照得如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