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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好难过,来这世上一遭太惨。要经历生老病死,爱恨嗔痴,怨别离,求不得,随便一件都好费心力。

      说来奇怪,这些时日很少梦到母亲了,原以为会对她的抛弃之怨带到老去。可如今竟然她的模样也不记不住了。

      母亲不要我了,您别不要我了……长姐……

      眼睛好似落了热水,烫得很,怎么也止不住。真是有病在身心气也小了许多。

      可是长姐说过做人应当温和有礼,知分寸,懂是非,自己寄人篱下,莫要添乱的好。

      指尖狠狠扎入掌心,浓密疼痛叫她咬紧唇,忍了忍半晌才开口,“长姐,你……快去快回,柔心等你回来呢。”

      沈皦玉踟蹰,俯身给她擦额角冷汗,温声细语,“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真是!真是!长姐温柔就是我宵想的果子蜜饯,直接将心甜住不舍离去。

      柔心心中忍不住笑,故作老成地想:长姐啊……你这么温柔安慰病人,似江南春风不远千里而来,叫我怎么狠心放你去找东安王啊!我手痛脚痛肚子痛脑袋痛,你在哄我两句,就是被针扎了我也得躺床上装重残病人啊!真是的啊!

      东安王亲自派人来请,梭安瞧小姐眉头微锁一心扑在小丫头身上。缙云是行动派,直接上前辅住沈皦玉胳膊,轻声提醒,“小姐……情势危急了。”

      那诗书上写,彩云易散琉璃碎。长姐是云,是柔心想万般守护的斑斓琉璃。

      可恨自己为何此时倒下,柔心委屈的红了眼眶,鼻音糯糯的,“长姐快走啊,办完了事早些回来抱我睡觉,晚了的话…………必须要十盘蜜饯赔罪。”

      话到最后竟有几分赌气。屋内静了静,沈皦玉轻笑答应着好,安抚地亲了亲柔心额头,随后急步出了门。

      东安王府。

      原是苏家小姐在书房看见东安王与西北交往书信,私自向朝廷提供证据,自此被东宫抓住了把柄,紧咬东安王府不放,撺掇台谏参其,闹得满朝风雨。

      府里丫鬟小厮走路匆忙,沈皦玉随王府管家步入□□,只见东王妃直凌凌跪在老爷夫人院中石径。

      据说听禁卫军来了,老王妃吓得两眼一闭晕了过去,晕之前直指着王妃,气若游丝骂道灾星。

      走近,东安王妃跪的笔直,钗环尽卸,鬓发素净,身影却自带一股孤傲,自满府焦虑恐惧情绪坦然分开。

      房门开,东安王从里侍奉母亲喝完汤药出来,站在廊檐下看她,明明不过数十步,二人之间好似差了千言万语。

      王妃双手叠起至眉间,缓缓伏地……

      “妾并未对外吐露半字,请王爷明鉴。儿媳手抄经书十卷,供奉佛堂,祈愿母亲安康。”

      东安王身后丫鬟讥讽打断,“王妃也并非自愿加入王府,心自是向着东宫,如今圣上都派禁卫军将府外围得铁桶一般,指不定抄家旨意下一刻就来了,此时说这些有什么用。”

      东安王背脊挺直,最是姿态英气飒爽,眉眼俊如清溪,早些年她女扮男装去市井,不免被些姑娘打量,这小郎君正得好生俊俏,眉眼多情似春,一望已情深。

      如今,这含情眼瞧那院中跪着的娴静女子,其中蒙上一层无尽哀伤。她提步过去,立在苏沁儿跟前,沉默良久,终是开口, “先起来吧,是母亲话未经思忖出口,对不住。”

      话罢,她转身就走,衣角被人攥住绊住步伐,身后柔声唤道:“王爷……”

      事已至此,请求原谅之话多说无益,东安王摇头,"送王妃回去,好生照应。"

      "请王爷给妾封休书,我自行离去,一应祸事我一人承担,定不会担扰王府半分。"

      据说苏沁儿自幼便是皇城内定的东宫太子妃,自幼由空中嬷嬷侍女伺候作息,女官司仪教授琴棋书画宫规礼仪。如今王府祸事起,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怎么?这方便忍不住了?"

      东安王怒极反笑,猛得转身将攥住自己衣裳的人从地上轻而易举拉起来,她自幼当男儿习武,力道大了将苏沁儿弄得眉头皱起。

      这一举动过大,院中侍候的仆人们都瞧见了。

      东安王眸里涛涛江海,将怒音压得及低,"闹出这事来,还想着回东宫当你的太子妃去?"

      "王爷会如此想,如今这事儿矛头指向妾,妾也无可辩驳。"苏沁儿不急不怒,坦然对上东安王的眼睛,忽略她言语之中针锋相对的嘲笑,徐徐缓缓道,"待事情明了,妾愿常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做梦,本王废了多大的力才娶到你,就是膈应东宫那位,你就算死也只能以我王妃的名义死在府上!"

      狠话一出,东安王狠狠将苏沁儿往后一推,一个武艺高深,一个柔弱无力,只是苏沁儿占下风,被力道狠狠往后掷去。

      意料之中早该想到的,自己不过是宫里与这里的一枚出气的棋子罢。自己名义上都'夫君'已然对自己讨厌到这地步。

      意料之外自己并没摔落在地,而是被一女子扶住,由于惯力竟连累女子往后踉跄两步。

      忙站好,与她道谢,"多谢小姐相救。"

      女子浅笑正应答,正要说话被怒气冲冲的东安王扣住手走了,王爷瞪了一眼女子,"离我王妃远点。"

      "小林子王爷,您拽疼我家小姐了!"

      那女子的婢女朝自己匆匆行礼,旋即跟过去。

      "王妃……"自己的婢女递上丝帕,苏沁儿在她视线下纤细玉指抚上面颊,竟是冰凉湿润。

      她轻轻道,"那人便是沈家女公子…………皦玉?"

      据说是王爷的至交好友,当年不远万里奔赴西北,只为迎她回长安。

      这两人容貌皆艳丽,相看之下不分伯仲,可那沈皦玉一双眼眸含情似水,总带有一丝叫人忽略不过的怜悯,她身子孱弱,双掌却温和有力。

      反观自己,在宫规世俗之下索然无趣。

      "皦玉,尝尝这个,王妃家乡的洛安茶,很是好喝。"主院里,里头一应陈设参红,俨然想着还是新婚帐房。

      刚刚还怒发冲冠的人,此事捧着一盏茶憨笑。

      "王爷既对王妃有心,方才何必对人家那般语气。'沈皦玉缓步跟着进屋,坐在一侧几椅上。

      "这架势,不正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吗?"东安王颇为潇洒坐下,一口将茶喝完,再自个儿又倒一盏又一盏,这茶好似酒,没会儿,东安王醉意蹒跚。

      "皦玉,她心不在我这里。整日看着她行端做派,每与我温言细语说话,里头总隔了一层掀不去的纱。纵我能杀敌千万,可我也留不住她。我心里难受,想叫她把所有精神都放在我这儿,终究是留不住的。"

      无论身份,抑或是其他有别。

      府内丫鬟小厮都喜欢温柔贤惠好说话的王妃,而自己脾气易怒易躁,在父母自小严苛教养下,身边鲜少有可说话之人。

      当日皇帝提出先皇圣旨有意捉弄东安王府,皇帝故作大方,让自己随意挑选宫中秀女乃至看上京城谁家的闺秀,他定会做主赐婚。

      自己原想以今生无嫁娶为由,不过几年交出兵权带父母回琅琊去。可但是太子在侧嗤笑一声,便是这一笑,仅是这一笑,送走了他的青梅竹马太子妃,成就了如今的东安王妃。

      她亦有过后悔,拖至婚期,掀开那方红盖头下,自己却未在她眼中神色找到一丝鄙夷委屈。

      蓦地,她心有万千后悔,可这些情绪之下,有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欣喜。

      一开始便是错,原这事对沁儿不公……

      不对,越是这样的女子越善隐忍。常在军中朝堂本就善多疑。

      最后沈皦玉忍无可忍,夺了她手中茶盏,"还是想想正事吧,我此番偷溜出来,据说大哥已往东宫去了,怕是天要变了。"

      东安王府屹立多年不到,是因朝中如今依旧分为三派。一派以先皇在位时重任的老司机臣子为首,一派阿谀奉承以储君太子为首,一派隔岸观火时不时浑水摸鱼。

      皇帝要贤名,自不会大张旗鼓动老派,要不然当年对老东安王恨之入骨也不会动他。

      "那日在朝被参,我书房信件即刻已被禁卫军抄走,自己平日东字画也被父亲下令焚烧。如今太子找不到我错处,卑贱之余,竟找人模仿我字迹写了封赞扬赵王的家书。"

      沈皦玉略微沉吟,"当日你为赵县主写信时,王妃可在场?"

      "自然是在。"东安王声音小了许多,在府内无聊,自有她不怕自己,遂每晚邀约书房评书看词。

      沈皦玉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半晌不语,眉目清宇,此间她自言自语时,三言两语不离王妃,像是卸下防备。

      "那派人查了她身后的人不曾,据说苏太傅有个门生善丹墨,就我家中兄长也曾让其批练字画。"

      东安王回过神与沈皦玉无奈对视一眼,"家中被围得喘息不过,如何出得去。就连放你进来的禁卫军头,也是当年我与他有救命之恩,预报答才放你进来的。"

      此番,怕真是穷途末路了。

      东安王把玩那青玉茶盏,神色晦暗,冥想许久,"不过,我既然能在朝堂那群老匹夫口诛笔伐下活这么多年,自然不能折在这事上。皦玉你帮我两个忙。"

      两人谈论许久,等停留时间许久,沈皦玉去拜见关心老夫人,东安王亲自送沈皦玉至府前院,忽然想起什么身体前倾,两人身型挨得及近,"皦玉,下回你来,替我带一盒你们女儿家喜欢用的胭脂。"

      身后缙云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女儿家………难道王爷忘了自己了么?我家小姐身弱亦少用胭脂水粉,有怎知当下时新的东西,您还不如待此事风波过去,亲自与王妃上街挑选。"

      沈皦玉不喜出门,此番好笑地看着东安王面色讪颜,倒是赞同缙云的话,"日子且长,何必像个心肠狭小的竖子呢?"

      话吧,视线往后去,廊庑闪过一角浅蓝色衣裙。东安王抿唇,目光落在衣衫消失处……

      东安王恼羞不敢追,声音小得像犯错的幼子,"经过此事,母亲越发不喜欢她………我想找她说话,她躲得像兔子……"话到最后,汇聚千言万语,"终究是我对她不住。"

      再回府。

      伺候柔心的丫鬟妙屏眼圈微红,梭安便问,"你哭做甚?"

      "小姐没离开多久,小小姐便呕吐不止。遣了医者来看,病状并无,可是小小姐还是直喊心口绞疼,哭着喊着晕了两遭。"

      "小姐!"

      妙屏原本跪在榻边,梭安一声惊呼,她心中隐觉不好,抬头看去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小姐本就肤色白皙,内室烛火未明,小姐双目微阖,脸色苍白如雪,不禁看霎有回魂之异。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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