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火耀眼》山夫子

1、没这规矩

　　清早六点，理发店开门，李崇打着哈欠把三色柱亮起来，然后靠在门边，又打起了瞌睡，一不留神磕在门板上，骂了一句。
　　正要进屋洗漱，一阵铃声打了他一个激灵，不用回头就知道又是那傻逼学霸。
　　他把地上写了字的板子踢过去，那人一个急刹车，自行车停了，声音刺耳。
　　李崇抱胸道：“不是学霸么，看不懂字？这里禁止打铃，也禁止你那自行车路过。”
　　华唇尹瞥他一眼：“没这规矩。”
　　李崇：“今儿起有了。”
　　华唇尹：“其他人也得骑车路过，你这板子收回去，别影响别人。”
　　李崇嗤笑一声：“其他人是可以骑过啊，你不行。”
　　华唇尹：“你对我有意见？是因为上周你不佩戴校徽，记你过了么？”
　　李崇来不及说话，又听他道：“还是上上周逃课被我抓了？”
　　“还是上上上周考试作弊？”
　　李崇火就上来了：“我没他妈作弊，是那谁抄的我！”
　　华唇尹：“那谁？”
　　李崇一时想不起那谁的名字。
　　华唇尹：“李同学，你转来也两个月了，同学的名字还是记一下吧，有困难可以找我要照片名单。”
　　李崇的瞌睡没了，气笑了。
　　华唇尹：“有意见可以直接说，发脾气不是好的解决方式，今年高二了，大家学业任务都重，彼此消停些，也祝你取得好成绩。”
　　李崇：“……”
　　华唇尹看了下表，注视着李崇，表示他有一两分钟可以听他的意见。
　　李崇心里窝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上次来理发没给钱。”
　　华唇尹：“……”
　　他掏了掏口袋，掏出几个钢镚，沉默片刻：“是婆婆不让我付的。”
　　李崇不耐道：“客气话你不懂？”
　　华唇尹于是又掏了掏，掏出几个一角来，其中一枚还掉了，从李崇脚边滚过，掉去了阴沟，一角太轻，连声音都没有。
　　“……”
　　“……”
　　华唇尹把那几个零碎钢镚塞给他：“我出门没带钱，剩下的明天还。”

　　李崇迟到了，英语老师没让他进门，罚站了一个早自习。
　　他嚼着口香糖在走廊上站着，从屁股后摸出几个钢镚，刚骑车硌得慌。
　　就是这几个玩意让他迟到了，华唇尹走后，婆婆醒了，知道他问他要了钱，骂了他十多分钟，让他带来还给华唇尹。
　　他看了看手里的钢镚，抛起来抓住：“真够寒碜的。”

　　上课，李崇回到位置上，最后一排，他看着斜对角坐得笔挺的人，不顺眼，将桌子往前一踹，撞到椅背，前桌吓了一跳，华唇尹没回头，只是把椅子往前挪了些，继续看书。
　　李崇吐出嘴里的口香糖，粘在桌子底下。
　　他睡了一节课，不是被下课铃吵醒的，而是前面几个围着华唇尹问问题的女生，同一道题，不厌其烦地说了三遍，班花的问声尤其明显。
　　他大幅动了下桌子，班花一愣，脸色有些难看，华唇尹讲题声小了一些，围着的人群渐渐散去，李崇又睡过去了。
　　体育课自习，男生们怨声载道：“这才高二，就没体育课了？”
　　华唇尹：“体育老师家里有点事请假了而已，下周就恢复的。”
　　那男生从凳子底下拿出篮球，和几个男生对视一眼，凑去华唇尹那：“班长，要是老师来了，你就说我上厕所去了。”
　　华唇尹还来不及说什么，那男生就抱着球走了，一起溜的还有两三个男生，其中一个对华唇尹道：“下回班委改选，我还投你班长！”
　　华唇尹看着他们溜走的背影，什么都没说。
　　自习到一半，华唇尹去上了个厕所。
　　溜去打篮球的男生被教务主任抓回教室了，老师找华唇尹谈话，没多久就放回来了，男生们紧张地问他有没有被骂，华唇尹笑笑：“没事，我说给你们报了运动会，让你们去训练的。”
　　男生们松口气：“运动会？”
　　“嗯，”华唇尹从抽屉拿出报名表，“你们篮球打得好，这回可得帮帮我，表填了吧。”
　　这话正中这些男生的下怀，当即搂着华唇尹的脖子：“一句话的事，名字随你写，够义气吧，把那三千米也给我写上。”
　　华唇尹任他搂着，笑着签下了名字。
　　李崇半醒不醒，趴在桌上看，觉得这些个男生真是蠢得没边了。
　　男生走开后，华唇尹不动声色地擦了擦脖子。

　　放学，李崇懒洋洋地收拾东西，班里都走光了，华唇尹在擦黑板。
　　李崇靠着门看了他一会儿：“你连着三天都值日？”
　　华唇尹回头：“你醒了，以后还是别在教室睡了，你打呼，影响前后桌的英语听力。”
　　李崇：“……”
　　他打呼有这么猛？都能盖过那英语听力？
　　华唇尹：“我只有周一值日，昨天和今天是值日生请假了，我代做一下。”
　　李崇耸肩，示意管他屁事。
　　华唇尹：“不是你对我好奇么。”
　　李崇：“？”
　　华唇尹：“我理解的，差生对优等生的好奇，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尽量满足你的好奇。”
　　李崇：“……”
　　你他么脑子什么构造？
　　李崇甩上书包走了，晃荡到校门，发现华唇尹就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沓书，朝他走来。
　　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放慢了脚步，华唇尹走上前，将那一沓书递给他：“明天要做卫生检查，书桌上不能有书。”
　　李崇：“你就不会找个抽屉塞？”
　　华唇尹：“你的抽屉塞满了，全是吃的垃圾。”
　　李崇：“……那我要是直接走了，你就把我的书捧回去？”
　　华唇尹：“我认识婆婆的理发店。”
　　李崇眯起眼：“你威胁我？”
　　华唇尹：“李同学，不要被害妄想，这些书也是重要的复习资料，一模你拖累了班级1.7分的平均分，希望二模你能努力一下。”
　　李崇翻白眼，懒得理他，转身就走，华唇尹在后面问：“你的书？”
　　李崇摆手：“你捧回家吧，二模我争取拿高分，1.7变17。”
　　华唇尹点头：“数学确实差，你一个人，就算所有科目都0分，也不可能拖累班级均分17分的。”
　　李崇：“……”
　　他出了校门，去小吃店，用屁股后本该还掉的六七个钢镚买了根冷饮，棒子都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