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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拿捏 ...

  •   次日的朝堂可谓精彩万分。

      这厢有人上了奏折,有理有据、人赃并获,告的是:私收贿赂,残害百姓之人是二皇子,五皇子乃遭奸人陷害。

      这“奸人”并未指名道姓,只不过大臣奏完,这厢二皇子便大声喊道:“胡说八道,父皇,臣是受人污蔑。”

      二皇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脸上青白交加。

      大家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怪异,不打自招?

      有人小声提醒了一句:“二皇子,折上并未说是你陷害的五皇子!”

      二皇子投头看皇上的脸色,顿时胆战心惊,抖着双腿,强撑着站起身,“儿臣,听岔了......”

      魏宜修这回上前,“臣还有本要奏。”

      “准。”

      魏宜修冲二皇子眉头一挑,二皇子心道不好。

      便听到魏宜修面向皇帝,严正地说道:“衢县县令指认要其诬陷五皇子的人,就是二皇子殿下。这里有其认罪书,若是陛下不信,可招衢县县令当场指认!”

      老太监上前,接过招供书,递到皇帝面前,皇帝眉宇间的恼怒更甚。

      “你,一派胡言,血口喷人。”二皇子嘴硬着。

      “臣有没有胡言乱语,殿下还不清楚吗。”

      二皇子大声喊道:“父皇,儿臣没有。”

      皇帝神色冷漠,就盯着二皇子看。殿堂里众大臣窃窃私语,无人敢上前说话,这出戏,谁自导自演的,一目了然了,谁也不想上前当炮灰。

      二皇子念头一转,又道:“曲太傅知道,儿臣清白的。”

      好家伙,证据确凿还想拉曲太傅下马。

      殿下有人小声道:“曲太傅告病,并未上朝。”

      二皇子坑人不成反被坑,气急败坏,指着第一个上奏五皇子无罪的大臣,破口大骂:“死秃顶,谁让你来污蔑我的。”

      大臣被骂,神色有丝恼怒,又顾及皇帝在此,小心翼翼答道:“殿下,方才臣并未提起你,是你自己承认的啊!”

      二皇子扭头对着魏宜修怒目圆瞪,“好你个魏宜修,五弟借你的狗胆吗”

      魏宜修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他,“臣素来胆大,可哪有二殿下胆大,结党营私不说,还想要陷害忠良。”

      “谁结党营私了,五弟没有吗?那你又是谁的人。”

      魏宜修昧着良心答:“臣自然是陛下的人。”

      二皇子扭头看周围,平日这些大臣有事要帮忙时,一个个唯唯诺诺跟,而此时竟然无人上前替他美言,遂恨道:“你们这些墙头草,平日里跟狗一样,现在又这幅贱样。我不好过,难道你们就能好过吗。”

      被二皇子指着鼻子的大臣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这二皇子真是疯了,脑子这般不好使,这一闹还要承认自己结党营私。

      二皇子神志不清,一声怒吼,扭头看魏宜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好戏,越发怒火滔天,自己几斤几两都认不清,冲过来就想要拽打魏宜修。其他臣子怕皇帝,魏宜修可不怕,在他冲过来之际,魏宜修微微侧身,顺势伸出一脚,二皇子一时刹不住车,又被这么一拐,整个人倾身往殿柱撞去。

      撞得头晕眼花,二皇子手一抹,发现额头满是鲜血,大声喊道:“魏宜修谋害皇子啊。父皇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父皇,魏宜修无视您的威严,当众殴打您的孩儿啊!来人,把魏宜修......”

      “够了!”龙椅上传来中气不足的一声吼,“还嫌不够丢人吗?把二皇子带下去。”

      几个侍卫上前将死鸭子嘴硬一直喊道“冤枉”的二皇子带下去。

      这场闹剧才歇下来。几个臣子又上前奏了其他事,平平无奇,都没有方才那一出有趣。

      结束前,皇帝要笑不笑地看了魏宜修一眼,“魏卿近来胆子又大了几分。”

      魏宜修毕恭毕敬答道:“臣不敢,臣都是为陛下效命。”这表忠心表得毫无说服力。

      皇帝浑浊的双目瞪着他,片刻无言,扭头,让太监搀他去后面,魏宜修注意到他的手微微的颤抖。如今的皇帝怕是苟延残喘,怪不得二皇子那么心急。

      魏宜修下朝心情非常好。

      皇帝想拿捏他,却拿捏不了他的矛盾,让他神清气爽。

      权势真的让人迷恋。

      他走出宫时,魏家的马车就在宫外候着,他掀开车帘,林元熙放下了书,朝他看来。

      魏宜修还以为马车是空的,见到林元熙就在里面,嘴角往上翘,道:“夫人怎么来了。”

      “接我夫君下朝啊。”林元熙看着他,眼里不由带上笑意。

      魏宜修恨不得与林元熙日夜粘在一起,听她这么道,笑意更是收不住,乐呵呵地朝她作揖,“夫人有心了。”

      车帘子方盖上,魏宜修便搂住了林元熙,一只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林元熙急忙打断:“别弄乱我衣裳,我们该去看看五皇子,顺便给他带消息。”

      是了,皇帝朝堂之上虽然叫人押下二皇子,却也没有让人放了五皇子。究根结底,五皇子还是为他所不喜。若是二人只能保全一人,皇帝定是选择二皇子,舍了五皇子。

      自古帝王多薄情。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只有火把的光照勉强看清脚下黑漆漆的道路。

      魏宜修想要扶林元熙,被拒绝:“我没那么娇惯,这路只是黑了点。”

      一旁的守卫悄无声息地盯着这将军夫人。将军来这牢里看五皇子殿下不是第一次,倒这将军夫人是头一遭来。坊间传言,将军对夫人一往情深,对其他贵女不屑一顾,拒绝了不少其他名门大家嫁女的好意,可是有不少芳心碎地。甚至坊间还出了话本子,有臆想将军与夫人的绝美爱情经历的,也有将军夫人智斗某贵女的,都是浮想联翩的故事。

      守卫很好奇,这将军夫人得是多么千娇百媚。只是瞧了一眼,看到白皙寡淡的侧脸,觉得其实不过尔尔。又觉得自己是只看侧脸,没有看仔细,正想再端详,魏宜修察觉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遂作罢。

      毕竟是皇子,五皇子在狱里吃好喝好,不过换了个差一点的环境和暂时失去了自由。见到魏将军夫妇进来,高兴地站起,唤了一句,“魏将军,元熙姐姐。”

      守卫开门后,她就提着食盒走了进去,没有行礼,像是朋友一样应了一句,道:“你不是素来爱吃膳坊斋的点心。”

      五皇子面对林元熙,露出几分天真,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谢谢元熙姐姐。”

      林元熙不过长五皇子郭承钰一个月,郭承钰却是心甘情愿唤她一声姐。对于他来说,林元熙又何止是姐姐,她就像他黑天暗地的生活里的一道光,带他走出原来的世界,带他拥有光明。

      年少时因为母妃的关系,五皇子认识林元熙。第一次相遇时,二人不过八岁,小元熙看到几个孩子在玩闹,嬉皮笑脸想要去加入,不过走近了,才发现不过是几个更小的小孩对其中的一个推推搡搡。

      小元熙见不得以多欺少,冲到孩子群里,骂道:“你们做什么!”

      “你是谁?”

      那时候元熙锦衣玉食,被林将军林夫人养得圆滚滚,虎头虎脸地喝道:“你管我是谁,欺负人就是不对。”

      在宫里,没人敢跟这几个受宠的小皇子对着干,即便是碧妃娘娘的奴婢看旁人欺负郭承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元熙是第一个无所畏惧护在郭承钰面前的人。

      小元熙攥起小拳头,“要打人是吗?来啊,看谁的拳头硬。”她把从哥哥平日里的威胁人的神情语气学了个十足。

      其他小孩都比林元熙小,个子没林元熙高,欺软怕硬,被她这么一吼,拳头这么一挥,吓得嘴一瘪,喊道,“我要去找母妃。”,“我要找父皇。”。

      一蜂窝的人顿时都跑光了。

      林元熙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事,原来那几个臭小孩是皇子,林元熙不可能傻呆在原地等着束手就擒,胖乎乎的手拉起郭承钰就跑。

      二人跑到碧妃园子的假山后面,满头大汗喘着气。

      小元熙道:“你比他们高,怎么还被欺负。”

      小承钰道:“我不想给母妃添麻烦。”

      “你也是皇子啊,那你母妃是谁?”

      “碧妃娘娘。”

      “我和母亲来碧妃娘娘这里好几回了,怎么没见过你?你比我矮,那你应该比我小吧,你可以叫我元熙姐姐。”小元熙没有弟弟只有哥哥,喜当姐姐。

      林元熙没有看到小承钰身上的戾气和眼眸里的冰冷,只觉得这个弟弟需要保护。

      小承钰看着林元熙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肉呼呼的大脸盘子,还有握成拳头的有力的胖手,很乖巧地应了句,“好。”

      “你以后啊,别这么傻站着被人欺负了,打不过不会跑吗?你腿比他们长,应该跑得比他们快吧。”

      回到碧妃娘娘的寝宫,小承钰才知道,原来林元熙是当时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的掌上千金,还有林元熙不过大郭承钰一个月,他觉着这声姐叫的有点亏。

      而在往后成长的岁月里,他作为五皇子、作为碧妃之子,日子还是一直不好过。

      每每叛逆与嗜血的因子跃动之时,好巧不巧的总能再次遇到林元熙。

      “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我觉得你如果努力、善良,说不定以后能做个好皇帝。仁德、正义、体贴百姓,让光明普照大地。”那时的林元熙方上学堂,学习了为政以德,难得进宫一次,对着小承钰欲显摆一通自己的学识丰富、吹嘘一番,全然不知自己口不择言,亦不知自己的一番无心之言被一一记下。

      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被践踏得体无完肤,被陷入深不见底的黑夜,被嘲讽、被诬陷,郭承钰都想要守护自己内心的光明与仁义,见过星光,愈加渴望白昼的到来。

      直到林家落难,他跪到皇帝前面,恳求皇帝细审案件,还林家公道。无人敢为林家出头,他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此举不过不自量力,他被关回自己寝宫,得到林家满门抄斩的消息时,他如置深渊。

      一个十二岁的读书少年郎都能觉出林家谋逆一案有蹊跷,他那饱经风霜的父皇怎么会不知道。如此草率,如此漫不经心地下了圣旨。他的光在那一夜之间骤然熄灭,世上再也没有那个跟他说光明、跟他说勇敢的姐姐。

      而后当知道林元熙还在人世,林家一案又被仓促翻页,他试法与林元熙取得联系,只不过林元熙不愿见他。

      所有与皇室有关系的人,她怕是不愿再见。

      他无数次飞鸽传书只去无回,等到林元熙再愿见他之时,已是两三年后,她的身边还有那个姓沈的小先生。

      他意识到林元熙变了,她是靠着仇恨支撑下来的,她说:“承钰,我错了,哪有什么光明,勇敢有什么用?你见到现在的我,应该很失望吧。”

      郭承钰一直在笑,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里还有光,并不是只有暗淡,她又让他看到,原来光亮还在。

      他愿意守护她剩下的光与希望,“元熙姐姐,你想报仇是吗,你想利用我尽可以利用。”

      是她让他知道世界有美好、有光亮,没有她,也没有现在他。或许他死在冰天冻地中的寒潭里,或许他死在众口铄金的唾骂里,抑或是在了无生念的自裁里.......

      他自甘为她手里的剑,便是指向自己的兄弟和父皇,那又如何?他想,自己原来和其他皇室子弟并无不同,表面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内里一样冷血,一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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