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莫靖静

19、第 19 章

　　谢四真一点也不意外江友常重又被说了一次不可能，坦白说，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恶毒的小愉快的。
　　但是，她随即便有些愧疚起来。
　　她知道，不论自己是诅咒或者不诅咒，他都是要被拒绝的。
　　但是，如果自己跟他说，要他换衫，或者朱诺至少会迟疑几秒钟，然后再说不可能。
　　他会好过一点。

　　他却在那边说，“不是她喜欢什么样子我就要变成什么样子。”
　　她就是这样，可以为了荣立夏卖力的学琴。
　　她不介意改变自己。
　　反正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拉琴还是不喜欢。
　　可惜，他还是不记得她。

　　她与江友常没有再联络过。
　　她去牙医处拔了智齿，过了几日，疼痛终于消失，脸上的暗疮连带也不见了。
　　谢四真得意的想，所以她回学校也可以说，也没有用什么东西，莫明其妙的就不长暗疮了。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她与江友常不再是同桌。
　　与她坐的是一个女生，叫端敏。

　　谢四真一开始问她，“你姓什么？”
　　端敏笑，“端。”
　　谢四真哗了一声，“所以这不是笔名？”

　　她幼时以为自己的名字已经够奇怪，但是长大才知道不是最奇怪的。
　　比如荣立夏，比如端敏。

　　端敏是全班最重的学生。
　　与男生一般高，却比其他人都要胖。
　　剪短发，胖得有点分不出性别。
　　彼时有个同学拿她取笑说，“端敏，跟你同学半年，知道见你去女生厕所才知道你不是男生。”

　　端敏有次问谢四真，“我是不是真的很肥。”
　　谢四真觉得自己眉头有些抽动，“还好。”
　　端敏有些愁苦的皱眉，“你不用骗我。”
　　谢四真觉得眉头还是有些抽动。
　　要她直接说，“没错，很肥”她说不出口，可是说“没有啊，明明就很好。”这类的话实在是很假。
　　没想到听见端敏问她，“四真，不然你和我一起减肥？”

　　谢四真愣了一下。
　　她需要减肥？
　　拜托，她明明就很瘦。

　　谢四真睡觉前足足照了半个余小时的镜。
　　坦白说她不相信自己说的明明就很瘦。
　　她可以骗自己说自己的腿长有四十二吋，当然可以骗自己说自己根本就是个瘦子。

　　翌日去上课的时候，她同司机说，“今天不用接我。”
　　她每天走路回去，应该会瘦少少。
　　回去的路上看见有个冷饮店的橱窗里摆了一只黄色的毛绒小鸡公仔。
　　进去问的时候，店员说还有2只公仔，喝一瓶汽水可以抽一次奖，然后又说，“这是限量版的最后两只了哦。”
　　谢四真撇了一下嘴。
　　但是还是乖乖的坐下，买了一瓶汽水。

　　这种汽水的味道实在是不好，又甜又粘，喝了半瓶就觉得肚子胀。
　　喝完去抽奖的时候不停的打嗝，抽中的是谢谢惠顾。
　　谢四真有些愤愤的想回家，但是还是撇嘴，买了第二瓶汽水。
　　她真的很想要那只公仔。

　　江友常回家的时候见到谢四真坐在一个冷饮店里面很蠢的喝汽水。
　　一边打嗝，一边捏着鼻子喝。
　　谢四真转头看见他便招手，听不见她说什么，不过大概就是要不要喝汽水之类的话。

　　他与谢四真已经不再是同桌，别人也甚少把他们放在一起对比。
　　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招手，他还是会有些小愉快的推门进来。
　　她先是客气的说，“请你喝汽水。”
　　顿了一下说，“可是抽到的奖品给我。”
　　江友常暗暗的撇了一下嘴，他就知道。

　　然后坐下喝下那瓶汽水。
　　老实说，汽水的味道并不好。
　　他其实一点也不挑剔味道，不过喝下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紧了一下喉头。
　　橱窗内放了一只黄色的小鸡公仔，她眼睛望过去，很是闪闪发光。
　　“奖品是那个？”

　　她只是嘻嘻的笑，“是。”

　　她原来喜欢那种公仔。
　　手掌一般大，毛茸茸的，黑豆一般的眼珠，探上去有些软绵绵的。
　　江友常摇头，“可是真的很难喝。”

　　去抽奖的时候，他还在心里默默的抱怨，随便拣了一个球。
　　拿出来的时候，谢四真已经眼尖的看见上面的红字，禁不住的笑起来，拽他的手说，“中了诶。”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笑。
　　拽他的手臂的手有些用力，似乎把她所有的快乐也传给了他，让他忍不住也微微的笑。

　　推门出来的时候谢四真猛然有些醍醐灌顶的愁苦，“江友常，你怕不怕发胖？”
　　江友常翻了一下白眼，“你少白痴了。”

　　之后在路上看见有报摊卖江友常家的报纸，一版二版都是江家的各种事迹。
　　报纸刚刚出的时候被许多人取笑说虚荣浮夸，现在虽然已经过了许久，但是有时候看到报纸出售，连端敏都问她说，“你从前同桌江友常是不是真这么好笑？”

　　谢四真抿了一下嘴，抬头睇了一眼江友常。

　　说她拿人手软或者怎么样也好，她现在没有办法取笑江友常。
　　在她哭的时候，是他拉她起身，肚子饿的时候，带她吃面。现在抽中她的公仔。

　　从前的故事里，有个国王长了一张画眉嘴，所有人都叫他画眉嘴国王。
　　他的真名是什么，他做过什么，他是不是善良的人，都并不重要。
　　因为他有一张画眉嘴。

　　可是，就算你真的是画眉嘴，又有什么关系。
　　你做过什么，你善不善良，那对我来说，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