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世界种变异植物》叶铮

44、公爵与他的长发姑娘（五）

　　晚饭时间，戈德温没有出现。

　　老管家贴心地给玩家们准备了极其丰盛的晚餐。

　　看到满桌子美味佳肴，玩家们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的天，这么多好吃的？”

　　“怎么还有火鸡？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就算在现实世界，我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大家难以置信地分享着心中的想法。

　　随后在餐桌两侧排排坐。

　　望着餐桌上的菜肴。

　　即便很想吃东西，还是没有动筷。

　　他们以为有这么多好吃的，戈德温公爵肯定会出现。

　　但等待了许久，戈德温始终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于小彤望着满桌好吃的，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望向老管家：“公爵呢？他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听到于小彤的询问，老管家的面色僵硬了一瞬。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没有和于小彤对视，而是有些谨慎和慌张地将视线落到程则身上。

　　“公爵大人今天比较累，正在房间里休息。”老管家眼神晦暗，“晚餐会由我亲自送给公爵大人。这是我为客人们额外准备的晚餐，大家可以尽情开始享用。”

　　众玩家顺着老管家的眼神，一致地望向程则。

　　老管家对程则的怨念，未免也太明显了。

　　“行了，吃饭吧。”被大家注视，程则面色不变，随手端起面前的高脚杯，抿了口杯中的红酒，“等到吃完饭，我还有事情要做，会去后院的庄园。想继续找线索的玩家，可以和我一起去。”

　　程则的这句话，成功把玩家们涣散的思绪扯回来。

　　他饭后还要去后院庄园？天色已经黑了，他还去庄园做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

　　随后动作一致地开始快速进食。

　　不管怎样，夜晚探索庄园的事情，他们不能错过。

　　老管家原本低头守在旁边。

　　但在听到程则和玩家们的交流后，他的眼皮颤抖了两下。

　　“大人，”老管家没忍住，抬头望向程则，“我能询问下，你去庄园，是想做什么吗？”

　　程则正在吃烤火鸡。

　　他作为在场实力最强的人，理所应当地拥有了一条火鸡腿。

　　啃着香喷喷的火鸡腿，程则觉得全身舒畅。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烤鸡腿了。

　　就在他微微合拢双眼，品味美味佳肴的时候，老管家的声音骤然在他耳边响起。

　　有点败坏兴致。

　　程则烦躁地“啧”了一声。

　　“闭嘴。”他冷声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就带着佣人们继续把玫瑰花包装起来。”

　　“在我吃完饭后，我要看到所有包装完整的玫瑰花束。”

　　听到程则丝毫不客气的命令，老管家的脸色白了一瞬。

　　他咬着牙，顿了几秒。

　　还是将心头的不满咽下去。

　　老实点头：“好的，大人。我马上就去。”

　　玩家们眼睁睁看着城堡的老管家对程则言听计从。

　　他们想评价几句，又不知道从何所起。

　　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埋头吃饭。

　　城堡的客厅采光很好，更是有一面硕大的琉璃落地窗，光洁透亮。

　　透过落地窗，正好能看到城堡前的玫瑰花田。

　　戈德温公爵经常会享受地坐在餐桌上，一面品着醇厚的下午茶，一面侧过头，打量窗外那片殷红色的玫瑰花田。

　　现在的程则，也享受地坐在餐桌上，望着城堡外的情景。

　　不过透过琉璃窗，展现在他面前的，并非美丽诱人的玫瑰花田。

　　而是……一片勤劳的佣人。

　　佣人们快速地在田间跑动，将玫瑰花整齐地拾起来，组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然后用专门的包装纸将其裹起来。

　　随后又有几位女仆捧着丝带过来，精心地对玫瑰花束进行捆绑和装点。

　　几分钟，就完成了一大束玫瑰花。

　　“真有效率啊，”程则感慨，“要是让我们来做，估计能忙碌半个小时。”

　　他发出无意义的感叹。

　　于小彤顺着程则的视线望向窗外。

　　她咬着勺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程则，试探着询问：“程则……你让他们做玫瑰花束，是想做什么啊？你要带去庄园那边？”

　　问完这句话，她谨慎地盯着程则的侧脸。

　　就怕程则勃然大怒，把她打一顿。

　　毕竟程则对待城堡鬼怪们，实在是有点太凶残了。

　　幸好，程则对人类玩家还是友好的。

　　他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杯子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一道轻微的脆响。

　　“我想着，既然玫瑰都采摘完了，把它们扔在地里腐烂，实在有些浪费。”程则慢悠悠地开口，“而且这些玫瑰，都是戈德温公爵精心照料出来的……不如送给瑞依，让瑞依能感受到戈德温公爵对她的爱。”

　　说完，程则看向餐桌上的剩余几人：“如果你们想要玫瑰花，也可以随便去拿点。”

　　“不用不用。”

　　“不需要。”

　　“你把玫瑰花送给瑞依就好了……我看到那玫瑰花就觉得瘆得慌。”

　　玩家们连忙拒绝。

　　程则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吃完晚餐，程则起身，推开城堡的大门。

　　门外，老管家正在给最后一束玫瑰花系蝴蝶结。

　　他余光瞥到程则的身影，手剧烈地一抖。

　　差点儿把蝴蝶结撕坏。

　　不过他勉强稳住了情绪，重新系好蝴蝶结。

　　然后用脏兮兮的袖子擦去额头的汗珠，谄媚地小跑到程则面前。

　　仰头望着程则：“大人，我们已经把所有玫瑰花都打包完了。”

　　他伸手指向身后：“大人请看，一共一百束玫瑰花，全都是九百九十九朵，完完整整地在这里。”

　　共有将近十万朵玫瑰花。

　　老管家忍不住往城堡顶楼瞥了一眼，想到戈德温一直跪地亲吻，把十万朵玫瑰花全部采摘了下来。

　　就觉得心痛。

　　程则沉吟几秒，大步走向玫瑰花束堆。

　　绕着整个玫瑰花束堆走了两遍。

　　“还可以。”程则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你们带上这些玫瑰花束，跟我走吧。”

　　“啊？”老管家本以为他们的工作结束了。

　　却没想到工作离结束还早。

　　他捏紧拳头，为难地望向程则：“我们……人手不够，搬不动那么多玫瑰花啊。”

　　老管家说着，夸张地挥舞手臂：“一束玫瑰花，一人都抱不起来。我们只有四十多个佣人，怎么可能运得走一百束玫瑰花？”

　　他说这番话，主要是想卖惨。

　　但程则完全不吃这套。

　　尤其不吃鬼怪卖惨。

　　几乎是老管家声音落下的瞬间，程则便微张手掌，木系异能顺滑地从他指尖流下，凝结成网，将老管家笼罩住。

　　“嗷！”老管家惨叫出声。

　　程则随意地惩处了老管家一下。

　　随后施施然地收回手。

　　“你们是一群鬼怪，又不是会被累死的真人。”程则嘲弄地望着老管家，“和我诉可怜，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多干点儿活。万一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留你们一命，让你们当这个副本的boss。”

　　鬼怪被木系异能包裹时的感受，就像是人类被疯狂电击一般。

　　无比痛苦。

　　老管家徒劳地抽搐了下手臂，再次抬起头，看向程则的目光，满是浓浓的惧怕。

　　他明白了，程则根本不想和他们讲道理。

　　程则对他们这些鬼怪，存着的是纯粹的使用心态。

　　是……“使用”。

　　连“利用”都算不上。

　　“大人，我明白了。”老管家瞬间转换了态度。

　　他后背浮出的冷汗，将他的衣服浸湿，但老管家甚至不敢回手去触碰一下。

　　只敢回过头，快速地指挥佣人们劳动，要以最快速度将玫瑰花束全都抬起来。

　　之前老管家卖惨，说他们“不可能”完成程则布置的任务。

　　但现在他们面临生死威胁，疯狂挑战极限，很快就拥有了合适的方法。

　　他们狼狈但沉稳地搬起这一百多束玫瑰花，整齐地站在程则面前，等待程则命令。

　　程则扫了眼他们，面上露出几丝满意：“行，我们走吧。”

　　他说着，转身招呼站在客厅门口的玩家们：“你们过来，我们一起去庄园找瑞依。”

　　五位玩家连忙小跑过来。

　　于小彤看到有个瘦弱的小女仆，身上背着硕大的两束玫瑰花。

　　沉重且庞大的玫瑰花如同压在她身上的大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压扁。

　　“我帮下忙吧？”于小彤于心不忍，主动开口，“反正我手里空着，我力气也大。帮忙拿一束玫瑰花，还是不成问题的。”

　　“是啊是啊。”听到于小彤的提议，武婷婷跟着点头，“他们又不是boss，实际上就是普通的可怜打工人。我觉得没必要为难他们吧。”

　　说着，武婷婷往佣人们身边走去。

　　还伸出手，想要分担一位佣人背上的重量。

　　可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程则拦住。

　　“别去。”程则声音淡淡的，“你没必要心疼鬼怪。”

　　“可……”武婷婷犹豫，“他们也没做错什么，看起来太可怜了……”

　　“等你死了，你猜他们会不会分一口你的肉吃？”武婷婷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程则直接打断。

　　程则的嗓音冰凉，如同冬日的积雪，永不会融化。

　　他微不可查地笑了下：“你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个味道不错的食物。就算你帮他们分担了困难，你也只是变成了‘好心的食物’。”

　　“好心的食物，难道就能逃脱食物的命运？”

　　程则的相貌是冷峻的帅气。

　　声音也微凉如击石。

　　搭配着他不紧不慢的声线，有种异样的看破尘世感。

　　武婷婷听着程则的声音，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下。

　　她转过头，望向这些眼神可怜兮兮的佣人。

　　突然敏锐地意识到，真正被摆弄、被指使的，是他们这些玩家。

　　而鬼怪们，不过是配合着表演的猎人罢了。

　　她瞬间抛弃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同理心。

　　不再去看鬼怪们被压弯了的腰，也不去心疼鬼怪们狼狈的样子。

　　“我们走吧。”她看向程则，“我想去庄园那边找找线索和道具卡。”

　　于小彤也恍然醒悟过来：“是哦，他们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实际上根本死不了。倒是我们，稍微不注意，就会丢一条命。”

　　她回想起在曾经历过的副本，亲眼看着好友落入鬼怪口中，被撕扯得不成人形。

　　愤怒感从心里浮出来。

　　她恼怒地转身，猛地踢了身边的鬼怪一脚。

　　那鬼怪是个佣人，站得还算稳。

　　但被于小彤踹了一脚。

　　他直接扑在地上，整张脸结结实实地和地面亲密接触。

　　“咚”的一声，听着就让人跟着脸疼。

　　过了会儿，他狼狈地爬起来，伸手拂去面上沾染到的泥土和枯叶。

　　“我没事儿。”他还安慰玩家们，“各位客人不用担心。”

　　说完，这位佣人垂下头，把掉到地上的玫瑰花束拾起来，小心翼翼地背到身上。

　　在玩家们没看到的地方，他的眼底满是狠毒和贪婪。

　　他特意用余光瞥了于小彤一眼，将她的样貌记录下来。

　　等到这群玩家死去，他要第一个吃于小彤。

　　……就吃于小彤踢他的这条腿。

　　鬼怪佣人默默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