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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公爵与他的长发姑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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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温是位天生的贵族。
他拥有着尊贵的身份，俊美的外表，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
等到成年后，更拥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城堡。
城堡前，是一片美丽的玫瑰花田。
每天清晨，戈德温都会在玫瑰花田散步，温柔且虔诚地亲吻玫瑰花。
然后将主动打理好自己的玫瑰花收集起来，送给后院的长发姑娘。
戈德温一直觉得，清晨亲吻玫瑰花，是每天最幸福的时刻。
这一刻的他，充满了魅力。
……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被人逼着，连续不断地亲吻玫瑰花两个小时。
最开始，戈德温还维持着贵族姿态，一举一动都尽力做到优雅。
他俯身、弯腰、执手、亲吻……恪守礼仪。
即便眼底盘桓着的不甘和怒火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
半小时后，戈德温放弃了做作的坚持。
他直接蹲在玫瑰花田里，噘着嘴一路向前行进。
为了更好地施力前进，戈德温把手掌撑在地上，洁白的手套上，沾满了污泥。
时而有脱落的玫瑰花刺嵌在白丝手套上，刺得他的皮肤微痛。
赵翔表情呆滞地站在程则身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虚幻。
能够轻松把他打飞的戈德温，竟然在程则的御使下，像条狗一样往前攀爬……
不过采摘玫瑰花的效率倒的确是飞快。
不到两个小时，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便被收集完整。
钟永思、于小彤、于小蕊和武婷婷围拢在一起，认真地数着玫瑰花的数量。
程则需要继续盯着戈德温工作。
赵翔也想上前帮忙，但钟永思怕赵翔性格跳脱，以至于把玫瑰花的数量数错，所以委婉地拒绝了他。
到最后，赵翔只能站在旁边，像模像样地摩挲着下巴，假装自己很深沉。
盯着戈德温看了会儿，赵翔不动声色地将眼神挪到程则身上。
‘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高难度副本的npc，他都能轻易控制住。’
赵翔胡思乱想着，难得地有点胆怯起来。
他是混天帮的高层，是混天帮实力最强的几位高手之一。
赵翔在解谜副本里能拿到A级评价，在逃生副本里能获得S级评价。
辉煌的战绩让赵翔小小年纪，就受尽了吹捧和夸奖。
几乎所有人在得知他的身份和评分成绩后，都会迫不及待地上前巴结，希望能抱上他的大腿。
时间长了，赵翔也产生了浓重的自信，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强者。
而在这个副本里，他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程则只过了几个副本，是半新人，就能拿到至少S级评分。
而且吊打赵翔的npc，被程则吊打。
他们两个的实力，瞬间间隔了一大截。
这让赵翔有点破防。
“好了。”钟永思再次数了一遍，确定玫瑰花的数量足够，便松了口气，抬起头，“正好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他说着，接过城堡下人递来的包装纸，和于小蕊一起，合力将玫瑰花全部塞进去。
简单地包装一番，勉强能看。
他们便抬着这一大束玫瑰花，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真的够了吗？”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任务，程则意犹未尽地扫了仍蹲在地上的戈德温一眼，有些不舍地询问钟永思，“真的足够了？要不我再让他多采摘点玫瑰花，防止路上出问题？”
许倚寒的话音刚落，戈德温就主动开口：“路上不会有问题的，放心！”
戈德温站起身，因为长期蹲在地上，所以乍一起身，他有点轻微的晕头。
踉跄了两步，戈德温握紧拳头，发誓道：“我不会在路上布置任何障碍的！如果我真的布置了，就让上帝惩罚我，让我堕入地狱！”
他作为基督徒，这句发誓，不可谓不恶毒。
玩家们对视一眼，难掩讶色。
钟永思面色稍微和缓，信了戈德温的誓言：“我觉得他路上应该不会阻拦我们了。”
见其他玩家都暂时相信戈德温，程则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
他看向戈德温：“你先滚吧。等我回来再找你。”
听到程则说“你先滚吧”时，戈德温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笑容展开，就听到了程则后面的那句话。
“我回来再找你。”
戈德温刚往外走了两步，没走出玫瑰花田。
就被程则吓得踉跄了下，脚一扭，直接栽倒在花田里。
狠狠狗吃屎。
他的嘴唇狠狠地压在玫瑰花上面。
接触到他唇瓣的玫瑰花争先恐后地脱落下来，自我修整成漂亮的形状。
掉下来的玫瑰花刺和略显尖锐的根茎，全都扎进了戈德温的嘴唇。
他自诩“和玫瑰花瓣一样红润”的嘴唇，直接肿了起来。
狼狈地爬起来，戈德温扒拉了下金色的头发，抖掉上面的泥土。
他连身上的疼痛都来不及感受，先难以置信地望向程则：“你……为什么还要找我？我不是已经帮你们把任务做完了吗？”
说话的时候，戈德温才感觉到嘴唇的疼痛。
他立刻倒吸了一口气：“嘶……”
注意到钟永思等人已经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程则把后门钥匙从系统背包里取出，随意地放在掌心。
然后一面向前走，一面回答戈德温的问题。
“你把你发布的任务做完了。”程则眨眨眼，“但是我发布的任务，你还没做完啊。”
“什么？”戈德温呆愣愣地摸着下唇，想把上面的花刺拔掉。
同时他疑惑地看向程则：“你们人类，什么时候能发布任务了？”
“哦。”程则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是人类，不能发布任务。”
“但我现在想发布。”程则话音一转，笑眯眯地看向戈德温，“我不仅要发布任务，这个任务还没有任务奖励。你如果完成任务，就能活下来，无法完成任务的话……就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可怕和变数。”
戈德温思索了几秒，才搞懂程则这番话的意思。
这不就是他在客厅里给玩家们发布的支线任务翻版吗！
程则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戈德温想骂人。
但他不敢。
于是他只能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望着程则远去的背影。
程则快步跟上钟永思等人。
几人到后门，程则将钥匙插进门锁中。
轻微一动，门锁就哗啦啦地掉下来。
下一秒，金色的大门在众玩家面前缓慢洞开。
门后面，是一片雪白的迷雾。
几人合力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面面相觑。
“进去吗？”
“直接进去？”
“里面会不会有危险？需不需要先派人进去探看下？”
面对未知，他们都有些不安。
于是各自翻出合适的防御道具，紧握在掌心，随时可以使用。
做好准备，才一致地迈步，踏进空茫茫的一片迷雾中。
·
片刻的眩晕后，程则睁开眼，发现面前是一片密林。
无数十几米高的树木遮天蔽日。
地面上，铺着一大片掉落的黄色树叶，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张柔软的大毯子。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于小彤第一个回过神来，她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下旁边的树干，“居然是真的，不是幻觉？”
“难道是什么魔法阵，我们踏进之后，就被传送过来了？”武婷婷从自己经常看的小说电影里找了个合适的形容，“这次的boss难道是魔法师？”
钟永思拉开系统界面，看了眼时间。
“我们的任务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限，现在不知道公爵的未婚妻在哪儿……我们先到处找找吧。”
他提醒。
玩家们醒悟过来，连忙一起往前走。
至少先把密林走出去。
这篇密林的面积不算大，众多玩家们大概走了十分钟，就走了出来。
在走出来的瞬间，玩家们都睁大了双眼。
“哇，好大一片麦田啊！”
“这些都是金色的麦穗吗？我经过了这么多副本，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看到这么多植物，玫瑰花还有麦子……”
“难道就是因此，我们在副本里才有饭吃？”
他们一面聊着，一面好奇地往前走。
经过麦田的时候，于小彤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麦穗。
可看似沉甸甸、充满丰收喜悦的麦穗，在于小彤接近后，却猛地支棱起身子，变成了一团……
“头发？”
于小彤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一小团麻花辫，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连着揉了好几次眼睛，甚至不死心地往自己身上砸了几个一级治疗卡。
但入目的仍是一小团麻花辫。
金灿灿的头发，被编织成了一截截的麻花辫，悬挂在麦穗顶端。
遥遥望去，就是一片散发着金光的麦田。
但有人靠近，他们就会发现，这些不是田地，只是头发。
“……”于小彤下意识地收回手，没敢去触碰这些头发。
她“嘶”了一声：“觉得有点瘆得慌。”
“是。”一直还算冷静的于小蕊，在看到一片的头发后，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感觉像是恐怖片……金发贞子……”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的恐怖记忆又回来了。”武婷婷的胆子不大，她听到于小蕊提起“贞子”，面色骤然一变，连忙抬手阻拦，“我们别看这些头发了，往前走就好……田地中间的那个高高的建筑，应该就是公爵未婚妻住的地方吧。”
程则抬起头，视线落在远处的高塔上。
高塔大概七八米高，只顶端有个窗口。
剩下的地方，全都被砖块严实合缝地填补起来，看不到一扇窗，也看不到一扇门。
“这个高塔，太有长发姑娘的味道了。”于小蕊忍不住感慨，“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长发姑娘被囚禁在高塔上，头发长长地垂落到地上。”
于小蕊话音刚落下，他们就见高塔顶端的窗户摇晃了两下。
随后窗户被推开。
一张漂亮的脸颊探了出来。
她长得很漂亮，白皙得像是冬天的雪，眼睛乌黑亮丽，像是黑葡萄，嘴唇殷红，仿佛玫瑰花瓣。
和戈德温公爵很是般配。
她的肩膀上搭着头发，程则凭借着超强的目力，看到她头发的颜色。
金灿灿的，和旁边的“麦穗”们一模一样。
“瑞依？”于小彤眼睛一亮，将双手卷起来放在唇边，遥遥喊了一句，“是你吗！瑞依！”
听到于小彤喊她的名字，金发美女愣了下。
她垂下头，卷翘的睫毛上下翻飞着，视线落到于小彤身上。
“你是谁？”她微微张嘴，轻声询问于小彤，“是戈德温派来的人吗？”
明明他们离得很远，但瑞依的声音仍能清晰地落到玩家们耳边。
瑞依的声音和她的相貌一样温柔，带着点让人心动的缱绻。
比起高傲的戈德温，瑞依像是一朵无害的漂亮花朵。
让人忍不住为之心动，迫不及待地想将她采摘下来。
在场的几位玩家，全都惊艳地睁大眼睛，紧盯着瑞依。
“好美啊……”
“我的天，她就是公爵的未婚妻？感觉过于漂亮了。”
“卧槽，她是副本名字里的‘长发姑娘’？真的好柔弱啊，不像是boss，感觉像是可怜的npc公主。”
武婷婷甚至忘记了“贞子”给她带来的恐惧。
她紧盯着瑞依，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直到一脚踩上麦田里的麦穗。
原本立在阳光下，享受日光浴的麦穗，瞬间被她一脚踩弯了腰。
武婷婷吓了一跳，连忙跳出麦田，警惕地盯着不停摆动的麦穗。
她以为麦穗会发动进攻。
但这些麦穗只徒劳地在半空中晃了两下，就摇摇晃晃地掉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柔软的呼痛声。
“啊，好疼！”瑞依伸手捂住头皮，脸上露出几分痛意，“谁踩到我的头发了？”
“啊？”于小彤愣了下，她看了眼路边的麦穗头发，又看向脸颊微微扭曲的瑞依。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瑞依。”于小彤询问，伸手指着脚边的麦穗，“这些……是你的头发吗？”
瑞依缓了会儿，把被拉扯头皮带来的疼痛感度过。
然后重新恢复了恬静，看向满脸愧疚的武婷婷：“别担心，不是你的原因。”
安慰完武婷婷，瑞依看向于小彤，认真地回答：“是的，这些都是我的头发。”
瑞依这句话落下的瞬间，田地里的麦穗随风拂动起来。
若是不仔细看，就是金秋收获的田地。
可在场的玩家们知道真相，因此再看到麦穗上下摇晃的样子，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这……”于小彤顿了顿，忍不住吐槽，“她真是不愧副本标题里‘长发姑娘’的名号，头发真长啊……”
长头发的瑞依姑娘很快注意到了玩家们带来的玫瑰花束。
她脸上露出几分清浅的笑意：“是戈德温让你们送来的玫瑰花，是吗？”
“是的。”于小彤连忙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瑞依脸上的笑容更浓郁几分。
她示意玩家们把玫瑰花束放到不远处的麦田里。
赵永思连忙将花束放到合适的位置。
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放下后，赵永思连续后退几步。
平静的麦田中，麦穗们涌动起来。
原本分开的麦穗逐渐衔接成一个整体，缓慢地挪移到玫瑰花束旁边。
然后紧紧地将其固定住。
接着，玩家们亲眼见证了“长头发取外卖”的强大能力。
需要好几个人一起搬运的玫瑰花束，在金色头发的拉扯下，快速地奔向高塔顶端。
不过半分钟，玫瑰花束就落到了瑞依手里。
她捧着玫瑰花束，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好完美的玫瑰花！我好喜欢！谢谢你们，愿意帮我把这些玫瑰花运过来！戈德温是不是为难了你们？你们别担心，戈德温是个好脾气的人，只要你们能完成他的任务，他一定会给你们合适的酬劳。”
瑞依真诚地开口。
听着瑞依的话，于小彤和武婷婷对视一眼，都有些心虚。
于小彤想的是：‘如果瑞依知道这些花是程则逼着戈德温跪在地上亲出来的，会不会气死，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
武婷婷想的则是：‘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瑞依居然会觉得戈德温公爵是个好脾气的人。他种着那么多可怕的玫瑰花，还想让玩家送命。怎么看都和好脾气三个字无缘。’
瑞依亲昵地蹭蹭玫瑰花瓣，又小心地转身，把玫瑰花束放到房间里。
然后她重新小跑到窗口，趴在窗边，继续和玩家们聊天。
“你们刚从戈德温那里过来。”瑞依说，“戈德温现在怎么样？他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想我？”
瑞依的声音里，藏着对戈德温浓浓的想念。
就像是个普通的热恋女孩。
“啊，这个……”钟永思推推黑框眼镜，想回答瑞依的问题，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小蕊虚虚张了下嘴，想说什么，但又不忍心欺骗瑞依。
他们的表现各不相同。
但唯一相同的一点，是都统一将视线落到了程则身上。
见大家都在沉默，程则上前一步。
“他过得很好。”程则面不改色，“还邀请我们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等到吃完饭，我们一起去采摘了玫瑰花。他特别热情，说要多采摘一些玫瑰花，表达对你的爱。所以这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我们实际上没采摘多少，大部分都是他亲自采摘的。”
“为了能展示对你的爱，戈德温亲得嘴唇都肿了，身上的衣服都脏了。”
“我们来送玫瑰花的时候，他还恋恋不舍地想跟过来。”
听着程则的回答，于小彤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程则说的话，似乎都发生过。
但……好像又没有发生过。
于小彤恍惚地盯着程则，觉得程则在这一刻，浑身上下弥散着黑气。
看起来比瑞依更像是副本鬼怪。
其他玩家们都被程则的回答震惊到。
而程则，在回答完毕后，一直紧盯着瑞依。
他清晰地看到瑞依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
和差点儿没掩盖住的嘲讽之色。
这些情绪很快消失。
只剩下满眼的感动。
“真的吗？”瑞依惊喜开口，“没想到戈德温依然和曾经一样爱我！”
“麻烦你们告诉他，我也爱他。”
“好。”程则点头。
他有些不耐烦再和瑞依表演情意绵绵，便拉开系统任务栏，查看任务完成情况。
强制接取的任务已经完成。
可惜没有奖励。
程则遗憾地叹了口气，看向剩下的那个任务。
任务要求他打败瑞依的父亲，解救出瑞依。
现在瑞依已经见到了。
瑞依的赌鬼父亲呢？
程则仰起头，看向瑞依。
他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瑞依把她的赌鬼父亲叫出来认识认识。
还没组织好语言，程则就听到瑞依忽然紧张地开口。
“你们快躲起来！”她的声音都因为恐惧而颤抖，“我父亲来了！”
瑞依原本平缓的声音越来越快：“戈德温应该和你们说过，我的父亲是个非常可怕的赌鬼！你们快躲到麦田里，我用头发挡住你们！”
瑞依还想再说什么，但她突然望向某个方向，脸上露出无比生动的惊恐。
随后她牢牢地闭上嘴巴，只用眼神示意众多玩家，让他们快躲起来。
不管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见识下“赌鬼父亲”的样子。
玩家们都不约而同地钻进麦田里。
麦田自发地挥舞着麦穗，把众人的身影笼罩起来。
程则伸手，把挡在他面前的麦穗拨开。
这些麦穗毛毛躁躁的，上面全都是细碎的头发，刮得程则的皮肤有点刺痛微痒。
就在程则伸手捏住一颗麦穗，想要研究下时。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要不是确定身处副本中，程则还以为丧尸潮到来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震波袭来的方向。
一道壮硕的身影出现。
看到瑞依的赌鬼父亲时，就算努力屏住呼吸，玩家们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幸好他们的震惊被麦穗拦住。
“好大的boss！感觉是那种力量型的boss，一拳能把我锤死的那种。”
“他就是赌鬼父亲吗？我一直以为赌鬼都又病又痨，没想到还有这么强壮健康的赌鬼。”
“怪不得瑞依和戈德温摆脱不了他。这么可怕的爹，真的无计可施。”
赌鬼父亲大概四米高，身高和体长相仿。
他的脚掌约半米长，手掌蒲扇大。
粗糙的手里，握着一把硕大的铁锤。
那铁锤半人高，上面还零零散散地溅落着灰褐色的血液。
看到铁锤的瞬间，赵翔倒吸一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纯粹的力量对抗。
看到赌鬼父亲出场的瞬间，他就放弃了“让我上去会一会他”的冲动，默默地把身体往后缩了下。
赌鬼站在高塔下。
他的鼻子用力地耸动了两下，鼻孔翕张，似乎正在嗅闻。
过了几秒，赌鬼父亲粗声粗气地询问：“瑞依，那些可恶的小虫子，又给你带来了戈德温的玫瑰花？”
“……”瑞依瑟缩了下身体。
她弱弱地回答：“是、是的，父亲。”
“那个臭小子！”赌鬼恼怒地跺脚，“有钱去种玫瑰送给你，却不愿意把钱交给我。难道他不想和你在一起，朝夕相处吗？”
“和未婚妻在一起，不是比拥有那些臭钱更好？”赌鬼恼怒地嚎叫，拳头握着铁锤，在空气中挥舞着，“要我说，他根本就不爱你！”
“父亲，你别再说这种话了。”瑞依轻声反驳，“我和戈德温即便被你分隔开，但依然是相爱的。”
“至于父亲你，如果你能够放弃去那些混乱的地方，我愿意让戈德温付钱，帮你偿还赌债。”
“但你要立下誓言，说你从此再也不赌博。”
瑞依的声音十分温和柔美。
让在场的玩家们不住点头，觉得瑞依说得对。
“赌狗真的不得house。”
“瑞依有这么个赌鬼父亲，真艰难啊。”
“是的……我觉得瑞依真的特别好，相比较起来，他父亲就不太行了。的确不该把钱给他，否则只会陷入无底洞。”
可粗壮的赌鬼，听到瑞依的劝告后，却恼羞成怒。
他用力地挥舞着手臂：“瑞依！从前的你不会和我顶嘴！今天的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赌鬼突然想到什么，他用力地挥起拳头，锤了下高塔。
让高塔都跟着摇晃了两下。
“肯定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赌鬼的眼睛一亮，他迅速地在地上大步走动起来，脚掌啪嗒啪嗒地砸在地面上，将地面上的灰尘接连掠起来，“我要找找，是不是那些可恶的小虫子，又和你说了什么东西！”
赌鬼的话，似乎惊吓到了瑞依。
她连忙反驳：“父亲，这些都是我真心想说的，没有别人影响我！你不要到处乱走了！”
可任是谁，都能听出瑞依嗓音里的慌乱。
明显是心虚。
于是赌鬼更加笃定。
他大踏步地在地上跑来跑去，甚至迈步进入麦田，在一片金黄色的头发麦穗中经过。
感受着大块头鬼怪从身边经过时，自然掠起的劲风。
玩家们的呼吸都凝固住了。
就在赌鬼经过程则身边时，覆盖在程则身上的麦穗，猛地动了下。
赌鬼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哈哈，小虫子，露出马脚了吧？”赌鬼得意地舔着嘴唇，张开硕大的巴掌，伸手按向程则所在的位置，“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虫子，居然胆大包天，敢挑拨我女儿和我的感情！”
“卧槽，那里是程则啊！”
“不会被发现吧？”
“我觉得有点悬……程则是不是做了什么，才会被发现啊？”
“不可能吧……我觉得程则虽然胆子很大，但不是那种喜欢陷入危险中的人。他还是挺沉稳的。”
不远处的麦田中，于小彤、于小蕊和武婷婷并肩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赌鬼的搜索。
伴随着飞快跳动的心声，赌鬼从她们身边掠过。
她们以为这一波，所有人都能成功地躲过赌鬼的搜寻。
但眼看着玩家们一一逃出生天。
程则却被发现了。
三个人小声用气音交流，很是不安。
于小彤甚至冲动地挺起身来，想帮程则一把。
但她只稍微动了下身体，就被于小蕊牢牢地按住：“别动。”
三人重新趴回去。
另一边，赌鬼狂笑着，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了麦穗堆。
然后他期待地掀开层层堆叠在一起的麦穗。
发现下面竟然是空的。
“人呢？”赌鬼愣住了，“我明明感觉到这里有人的！”
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疯狂地拍打着地面，将麦穗拍得满天飞，散成一缕缕的飘逸金发。
不少金发糊到了赌鬼脸上身上，显得他像是一只金毛大狗。
躲在旁边的程则没忍住，笑了下。
他用水系异能折射光源，制造出了隐形效果，轻松转移到旁边。
他也可以把自己的声音挡住，不让赌鬼听到他的笑声。
但程则没有挡。
赌鬼听到程则的哼笑声，勃然大怒。
他双手紧握着铁锤，疯狂地挥舞着，紧张又愤怒地朝着程则所在的方向砸去。
赌鬼的身形高大，只简单地立在原地，就能带给人类极大的压迫感。
更别说赌鬼此刻双目赤红，肌肉因过于用力而隆起。
沉重的铁锤在半空中旋转着，带起猎猎风声。
看起来实在可怕。
玩家们不由得屏住呼吸。
不敢说话。
程则安静地站在水盾里，望着处于发狂状态的赌鬼。
“好大的力气啊。”他忍不住感慨，“一看就知道很适合做苦力活。”
程则的感慨，更偏向自言自语，没有刻意放大声音吸引人。
但他也没有刻意将声音掩藏起来。
赌鬼狂躁到一半，耳朵忽然动了两下。
“在那边！”他惊喜地叫出声，然后半跃起身，铁锤狠狠地向下掼去。
如果有人能看到程则的隐身。
就能更直观地看懂目前的局势。
程则站在麦田中央，身上环绕着一圈水系异能组成的水盾。
仔细望去，会发现厚厚的水盾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绿色异能。
水盾的上方，大块头的赌鬼紧握着铁锤，重重地砸下来。
他的目标，正是程则的水盾。
在场的这些玩家，乃至待在高塔上的瑞依，都没看到程则所在的位置。
但这一刻，他们却都莫名地感觉到一阵紧张。
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下一秒，赌鬼手中的铁锤，稳准狠地落在程则的水盾上。
“Duang”一声，响彻天地间。
这声音就像是金属互相碰撞，带来一股嗡鸣声，震得玩家们耳朵疼。
体质较弱的钟永思，鼻孔和眼睛更是渗出了一行血。
他连忙翻出治疗卡，点选使用。
才把血红色的模糊视线恢复成正常。
在能看清周围情况的瞬间，钟永思迫不及待地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程则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笑。
他身侧，是一圈泛起波纹的水盾。
要不是有层层叠叠的波纹，说不定他们根本看不到程则和程则身上套着的水盾。
相较于还算正常的程则，赌鬼的状态，才是真正的让人大吃一惊。
他的手掌像是被灼烧一般，逐渐腐烂溃疡，露出里面暗色的半凝固气体。
他惊慌失措地喊叫着，甩掉手里的铁锤，不停地尖叫。
说来也奇怪，明明铁锤才是和水盾直接接触的物件。
但铁锤却完好无损地落在旁边。
和赌鬼那斑驳可怖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了，别闹了。”程则抬手，轻轻点在水盾上。
水盾便从坚实的盾牌化身成细密的水滴，哗啦啦地落到田地里。
他看向赌鬼。
明明赌鬼比他大无数倍，但程则面对赌鬼时，却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教导感：“好好回去守着你女儿，别总来打扰别人。”
程则说着，摆摆手：“带着你的锤子回去吧。”
赌鬼紧盯着程则，就像是在看鬼。
……明明他才是真正的鬼。
灼烧感一路从他的手掌向上移，在手臂处散开。
赌鬼的肌肉都因此而痛苦地鼓动着，像是被活生生剥掉皮的田蛙。
过了会儿，灼烧感稍有缓解，赌鬼才劫后余生般地小跑过来。
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打量着程则。
“我、我才是虫子。”赌鬼尴尬地笑了下，“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您别在意。”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挪动小碎步，把铁锤拾起来。
然后一溜烟离开。
甚至连瑞依都忘记教育。
确定赌鬼真的离开，玩家们纷纷掀开罩在头顶的金色头发麦穗，从麦田里站起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同时，他们忍不住将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程则身上。
“我的天，你是真大佬啊……面对这么可怕的鬼怪，居然能直接克制他。”
“我看到他的锤头时，觉得要完蛋了，他力气肯定特别大。就算想打败他，也只能遛他，动用巧劲。没想到程则你直接和他对刚。”
“太强了太强了，你才是真正的大佬啊。我真的怀疑你上个世界怎么可能是A评分……除非你全程摸鱼。”
这群副本评级在A级及以上的玩家，在玩家中，一向是被奉为大佬的存在。
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最强的。
长此以往，他们也习惯了其他人的吹捧，并发自内心地觉得“我的确是足够强大的”。
然而程则轻松和赌鬼对峙的画面，彻底地击碎了他们的骄傲。
他们猛然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面对大家的夸赞，程则面不改色。
他只仰起头，看向站在高塔顶楼窗口的瑞依。
瑞依的手指紧紧地捏着窗口。
因为过于用力，她的手指甚至陷进了窗口的木头里。
指尖是一片用力过度导致的白色。
程则又将视线挪到瑞依的脸上。
这张漂亮温柔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紧咬着下唇，眼神几乎是死死地定在程则身上。
再不见刚才的淡定和如沐春风。
“大人，没想到你能轻松地对抗我的父亲……”过了一会儿，瑞依回过神来，她连忙开口，“你真的太强了，难道你就是我和戈德温一直等待着的勇士吗？”
她夸张地露出个笑容，但下唇处深深的一排牙印，显得她的笑容有些诡异古怪。
“我和戈德温一直被父亲隔开，只能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区域。”瑞依逐渐入戏，她伸手抹去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们明明是相爱的人，却无法在一起。我也不愿意助纣为虐，让父亲从此成为被欲/望控制的赌徒。”
“我宁愿找到个强大的勇士，让他战胜父亲，把我解救出来，也不愿意让父亲继续深陷赌博的漩涡。”
瑞依说着，将双手从窗框上拿起来，放在胸前，做出西子捧心的娇弱模样。
要不是坚硬的木制窗框上还留着手指印，说不定程则真会以为瑞依是个娇柔的女孩。
瑞依眼里含着一汪眼泪，深情地凝望程则：“希望勇士能够帮助我和戈德温，打败我的赌鬼父亲！”
玩家们的视力没有程则那么好。
又有淡淡的迷雾笼罩。
他们根本看不到高塔顶楼的细节。
只能看到瑞依漂亮的五官，脸上的激动。
还有将双手放在胸前祈祷的圣洁模样。
“哇。”
“大佬，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着完成这个任务。”
“程则，我记得你接取了这个任务……那不是正好吗！”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程则，希望程则能尝试下，帮帮戈德温和瑞依这对可怜的恋人。
武婷婷甚至开始替戈德温说话：“虽然戈德温是个坏人，想害死我们。但他对瑞依还是很好的。”
“而且戈德温和瑞依这么相爱，要是你真的能拯救瑞依，戈德温肯定会愿意给你足够的奖励的！”
听完玩家们的意见。
程则抬起头，看向眼神希冀的瑞依。
他没说话。
沉默又焦灼的气氛，逐渐在空气中流淌着。
直到瑞依有些焦虑地继续用手指捏窗框玩。
程则才终于开口。
“瑞依。”他先叫了瑞依的名字。
“我在！”瑞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答。
程则缓慢地开口：“我的确很想帮助你，你和戈德温公爵的感情，也让我非常感动。”
“但是……”
程则烦恼地皱眉。
他略显冷淡的面容，此刻做出生动的皱眉表情，就有股异常真实的为难。
“但我……从不杀生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