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行世代》沐心初

67、第67章 酝酿

　　“你要是再对那些爬虫表示出一丝一毫的同情，”原靖宇桀骜地端坐在办公室里，对着面前的唐议员冷言冷语道，“我也帮不了你。”

　　今晨的辩论失利，唐议员虽心里也暗暗焦急，却断然不会把这分心焦放在脸上。他对着原靖宇不屑一笑，便昂着骄傲的头颅，走出了办公室。

　　原靖宇冷漠地看着唐议员的背影，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其实唐议员多少已经听了进去。

　　诸宁静坐在一旁，看着今日的民调，这样下去，鸽派……

　　原靖宇倒是一脸沉着的样子。

　　侍者进来，对原靖宇汇报道：“警长又拒绝了宴会邀约。”

　　原靖宇点点头，并不介意。

　　诸宁默默看着他。自从知道檀晔与警长失和，原靖宇隔三差五便会发出宴请，作为讨好。可警长一次都没有应允过。

　　“这次檀晔暗中把卞英召回，就是有意夺警长的权力。既然与鹰派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警长为何还不答应你的邀约？”

　　原靖宇轻笑一声：

　　“四叔要反的不是鹰派，甚至也不一定是檀家。他要反的，只是已有心将其取而代之的檀晔。这么多年，他的爪牙遍布联邦警界，也有了议价的底牌。如今不过是观望，看哪方最终能赢得权力，之后再为自己择良木而栖。在大选结果还没有明朗前，他不会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也不会明着反鹰派或是檀家。”

　　“那你还一次次向他邀约？”

　　“让他知道我的诚意，也给他做足面子。这样，关键时候说不定大有用处。”原靖宇不屑地嘲笑起檀镜，“要是我是大表兄，早就去讨好巴结了。现在对他来说正是拉拢警界势力的大好时机。可他还是同以前一样，整日吃喝玩乐，醉生梦死。真是无可救药。”

　　“作为豪族长子，他倒是心思单纯。”

　　“你以为他没有这颗心？没这个胆罢了。一旦撕破脸皮兄弟相争，就再也没有退路了。不过，”原靖宇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盯着诸宁的眼，“那些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退路的人，往往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诸宁静静地与原靖宇四目相对，空气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悄悄酝酿。

　　这时，侍者接到消息，在原靖宇耳边低语些什么，他边听着，嘴角喜悦上扬。

　　“可是有什么好事？”

　　原靖宇不怀好意地轻笑起来：“没想到宣霖也有今天。”

　　看着诸宁困惑的眼色，原靖宇解释道：

　　“葵的老板和卞家有点宗亲关系，借卞英出事的由头，去檀府巴结。宣霖当场提出要出钱帮葵解约。那老板在业里是出了名的奸猾之徒，自然趁机开了天价。宣霖竟然还与他谈拢了。没想到啊……我以为宣霖玩过不少女人，在风月场上多少能有些免疫……还是要栽在女人身上。”

　　“哦？”诸宁仍是不解，“即使对方开出再高的价钱，不过是帮个明星解约。宣家这点还是出得起的，哪至于要栽跟头？”

　　“大选最紧张关键的时候，一切和权力中心有关的金钱交易都会变得格外敏感。大选前夕，掌握鹰派传媒的宣家和演艺界有巨额交易，不会引来世人的揣测？把众人的猜忌往背后的权钱交易上引导，再放些烟雾、泼些脏水，鹰派的支持率一定会大跌。”

　　诸宁听罢，沉默着。

　　“怎么了？”

　　“既然你我都已经知道，他们的此次交易只是为了解约……无中生有、恶意污蔑，手段是不是太卑劣？”

　　见原靖宇目露不悦，诸宁嘴角淡淡一笑：

　　“我当然不是反对为了竞争不择手段。只是，这些日子两派虽然时不时互爆丑闻，彼此攻击，但到目前为止，鹰派的手段都还算干净。若由我们起头做得过分，挑起事端，只怕对方也撕破脸皮下狠手。到时候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原靖宇阴沉着脸，轻叹一声：

　　“在漫长的岁月里，鸽派从来没有掌握过联邦的权力。你以为，不靠非常的手段，那些民众会真的转而选择一个没有经验的派别？不采取龌龊的方法，我们怎么可能赢？还是，诸兄觉得，即使失败了也没什么？”

　　诸宁淡然浅笑：“能赢自然是最好。倘若双方争得干净，虽败也能输得心服口服。”

　　“哈！诸兄真是高风亮节。”原靖宇不屑一笑，眼神冰冷地看着诸宁，“真想不到，诸兄年轻时起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出卖身体和色相，终于取得了今日的成就。这二十年所受的屈辱，说放手竟能如此潇洒。当真令人佩服。”

　　诸宁瞬间脸色僵持，抿紧嘴唇，冷冷注视着原靖宇。

　　原靖宇静静地望着诸宁片刻，眼神稍稍柔和下来，淡漠道：

　　“诸兄莫怪。我说这番话，并不是故意侮慢你。只是，我向来瞧不起那些嘴上嚷嚷着什么都不图的人。因为那种人，往往才最贪婪。”

　　＊

　　吃完晚饭，露露回房休息去了。

　　檀晔见洛晗仍旧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便叫住她正起身离去的背影：“夏天晚上，正好适合散步。要不要随我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洛晗停下脚步，看着他，淡然一笑：“又是到哪个废弃的地方冒险？”

　　檀晔忍不住笑出来，温柔凝望着她的眼眸：“差不多。”

　　出了檀府大门，檀晔带洛晗沿着弯曲的巷子闲情漫步，走啊走。

　　洛晗认识这条蜿蜒漫长的路。现在早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夏日晚风吹动茂盛的绿叶，淡淡作响。

　　不知不觉散步到了那栋精美绝伦的建筑下。

　　洛晗抬头望顶楼的诸宁住处，今日那里暗着灯。

　　“这里。”檀晔指指不远处的街边转角。两人沿着漫长的高墙走了一小段路。檀晔拨开墙上的一层青藤，一扇小而隐密的铁门浮现出来。

　　洛晗惊讶地端详了下铁门，又好奇地看向檀晔。

　　他低眉浅笑，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开动那扇高墙的铁门。

　　“你有钥匙？”洛晗惊异道，“记得以前宣霖提过，这里是戚家的。”

　　檀晔调皮笑道：“小时候，云从戚伯伯那儿偷了钥匙，去复刻了两把，一把在他那里，一把留在我这。”

　　“偷？”

　　“多年来，戚伯伯一直锁着这片高墙里的地，不让任何人进去。但我们不是喜欢在荒凉神秘的地方探险么，光从宣霖家往下望，哪能满足好奇心。小时候，这种不入流的事可没有少做……虽然，我暗暗觉得，戚伯伯其实都知道，只是放任默许了。”

　　洛晗也不禁笑出来，虽然自己的确也一直很想进去看看，可是……

　　“既然主人不愿意外人踏足，你拿的又是偷偷摸摸弄来的钥匙。要不还是不要进去了？”

　　檀晔笑着摇摇头：“明天开始，这里就要易手了。趁着这把钥匙还能开动这扇门，一起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