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李世民陛下之燕乐寒枝》玄时蘩

153、儿女

　　立政殿后的一角筑起高台。裸露的木石迎着阴冷的初冬。有些光线还好，若是彤云密布的时候，世民那玄衣锻袍独自一人遥望昭陵的背影更令人泪目。世民已年近四十，长孙皇后的去世还是令他从内到外憔悴了不少。
　　好在，这处高台，令他心情恢复很多，这里让他安静，仿佛依然能够感受到皇后的存在。皇后百日祭礼之后，朝中宫中有些关于此事的私语，盈盈也觉得若世民仍然每日再去高台遥望便有不妥，于是准备挑一日向世民进言，撤去高台。
　　一日，她陪伴世民同去高台。看世民心情平静，便说道，“陛下，皇后百日祭礼已过，陛下还是每日来此追思，实在令人感动”。
　　世民没有回神，只淡淡说道，“你的法子甚好，朕仿佛早已习惯来此，每日看看皇后，就好像她还在身边一样”。
　　每到此时，盈盈不免有些胆怯，想着要如何跟世民提起撤去高台，才能较为妥当，一连几次她都忍着没说。
　　“陛下，每日都来此遥望，颇为劳顿，皇后若泉下有知，一面会真心感念陛下，另一面怕也在为陛下担忧。陛下身系天下事，如此日日伤怀，倒让臣妾感到罪过，不应该为陛下出此下策了。”
　　“你让朕撤去高台么”，世民的声音之中突然透出一种严厉。
　　“臣妾只怕……”世民打断她，“难道你是想让朕忘记皇后，不在追思吗。”
　　盈盈连忙低声回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
　　“你下去罢”，世民声音有些冷。
　　盈盈知道自己如此淡淡的一提也还是引来了世民不悦。于是只好告退下去。她眼见魏征前来此处谒见世民，便向魏征的来处走了几步。魏征看她面带艰难之色，好像刚被世民训斥过。她似乎有话要说，又满目期待的看着自己，并向自己使了个眼色，有些拜托之感。他便明白了，盈盈怕是劝谏陛下撤去高台而惹了世民不悦。魏征对盈盈无有偏见，甚至还对这个女子有几分敬佩。他琢磨片刻，上前面见世民。
　　世民摇了摇头，一副全无知己能体会自己心情的哀伤，继续遥望昭陵。魏征向他行礼后，见世民没有回答，便独自做出一副遥望风景的样子。
　　世民感到蹊跷，说道，“魏公。你在此远眺，可看见昭陵了吗。”
　　魏征说道，“臣有眼疾，实在看不到昭陵。”
　　“你看这崇山峻岭之中，昭陵巍峨，朕在此处观望，就能感受到皇后一直在那里，她还能陪伴着朕。”
　　魏征虽然尊敬长孙皇后，但他不愿陛下如此追思，日日遥望沉浸其中，便说道，“臣还以为陛下是在遥望献陵，献陵在昭陵以西。臣在此看到献陵，心中颇有些感慨”。
　　世民听道魏征如此说，才发现魏征也是来劝谏自己的。魏征说道，“长孙皇后确实贤德，与陛下恩爱更属难得。陛下失去爱侣自然伤感，但陛下教化万民也应遵循人伦大义，不可偏废”。
　　世民说道，“爱卿所言甚是，朕日夜遥望昭陵，却忽视了先帝的献陵，实在是朕的疏忽，多谢爱卿提醒”，然后随即传令撤去高台。
　　世民回到寝宫之中，批奏折到了深夜。盈盈见他回来，知道魏征已劝住他，便上前行礼，告罪一声，“臣妾今日触犯龙颜，还请陛下恕罪”。
　　世民说，“欸，今日之事，是朕疏忽了，你何罪之有，快起来”。
　　“谢陛下。”“你说的对，朕已经命人撤去高台，此后，皇后便在朕心中，时刻鞭策而勉励着朕。”
　　“陛下圣明”，盈盈笑着说道。
　　“孩子们还好么。”
　　“好，晋王怕是还在温书呢。两个小的，都已经睡了。”
　　“那朕去看看治儿”。
　　“好”。盈盈陪着世民来到晋王房中。李治正在读书，他已经懂事，知道母亲病逝之后父亲心情不好，又接自己和妹妹到寝宫居住，便很是勤奋。
　　“父亲”。
　　“治儿，这么晚了你还在读书”
　　“父亲不也还在批阅奏折吗。父亲都如此勤奋，儿更是应当用功读书，才能对得起母亲，对得起父亲亲自教养。”盈盈爱怜的看着李治，“晋王他很是懂事呢，诗书都通，字也练的好。陛下看看。”
　　“治儿，朕前日听说你去御书房晚了一刻，是为什么？”
　　李治说，“回父亲，儿本来一向都是早到的，那一日妹妹来送我去书房，她很舍不得我，粘着不走。我也没办法，只好多哄她一会儿，给她讲了故事才离开的，所以晚了。下课后，妹妹又在宫门口等着我，等着我抱抱和亲亲她之后才离去的。”
　　世民听了这番讲述，只觉稚子真情，也很感动，“治儿和兕子兄妹情深，理应如此。有你照看妹妹，我也能放心了”
　　世民将治儿揽在怀里，“你也再看一会儿书，就休息好么，你还年幼，读书上进得靠日积月累，但也别太辛苦了。”
　　“我明白”，李治很乖巧的答道。
　　世民起身要离开，便对盈盈说，“治儿很是懂事，学习也用心，又能照拂弟妹，皇后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嗯，一定会的”，盈盈点了点头，问道，“陛下今日劳顿，不如早些歇着罢”
　　“朕要去韦贵妃宫里”。
　　“臣妾还要陪着治儿温书，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