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李世民陛下之燕乐寒枝》玄时蘩

121、献诗

　　又到长安春日，宫中盛景。长孙皇后在宫中内苑之中闲游，她很少如此惬意。正是桃花和杏花竞相开放的时节，灿烂若胭脂，明媚若星辰，繁华似锦，欣欣向荣。盈盈也跟随在皇后身边，宜咏坊若无事，她倒是经常来陪伴无茵。
　　长孙皇后料理下的后宫虽然和睦，但若从情感上来讲，她倒真是缺乏个特别亲近的人。杨藜能好些，毕竟在世民身边最早，也过了这么些年了。韦氏性子高傲些，虽然不出大的差错，但仗着家世显赫，和尼子姐妹俩抱起团来，近年来也颇有些越来越盛的气势。
　　阴妃更不是一个路数。她甚至有些想不通，阴氏也曾经是隋朝将门之女，怎能生出她那种放荡妖娆甚至有些野性的味道。
　　燕氏也是大族之女，才貌普通。毕竟进宫晚些，更是小心翼翼，不显山露水，又刚刚为世民生下了儿子。近年新进宫的那些下嫔、美人之类，不论其他，只看年龄上就有些悬殊了，虽然恭敬，但也说不上什么话。她便经常招来盈盈作陪。
　　若菱依然在身边贴身伺候。果然，这个心思缜密又善良周到的姑娘没有辜负她，一直任劳任怨。若菱眼见盈盈的变化，心中也是感慨。如今盈盈已经是另外的气象，她们曾经在王府中一起侍奉殿下和夫人的感觉不负存在。而她，不过是一直这样下去，等着皇后给她指一门亲事罢了。
　　长孙皇后心情不错，她一边赏花，一边和盈盈闲话。“盈盈，宜咏坊最近如何？”
　　“回娘娘，宜咏坊得娘娘关照，每日按部就班，教习歌舞，四时节庆，与太常寺一同服侍宫中乐事，近来坊内皆改进了琵琶技艺，大小琵琶都已弃用了拨弹，改做手弹。太常大人们又请了琵琶高手，教习左右手交替弹奏之法，都大大改进了。”
　　皇后听得盈盈对答如流，很是高兴，“很好。难得你如此用心，盈盈，我没有看错你”。
　　“谢皇后娘娘”
　　“盈盈，近来有没有去看望陛下？”
　　“娘娘，宫里的规矩，若无传召，奴婢是不能求见陛下的”盈盈低下头。
　　无茵说道，“我倒忘了，只想着你是如此可亲可近之人，若能……哎，算了，还是看陛下的心意吧。所以，我说什么来着，你如今虽然也不错，但终究不够圆满，对不对？”
　　“娘娘……”
　　“好了，今日赏花，我们不说这个”
　　皇后的仪仗站满了那条通向桃花山的小路，盈盈站在皇后身侧，两人停下来，站在花下，倒是仔细地赏了起来。
　　世民从远处经过，看见无茵和盈盈在此，又看无茵心情很好，容色喜悦，觉得很是难得。便信步过来，想凑个热闹。
　　“皇后”，世民从后面上来。
　　“参见陛下”，一众宫女向陛下行礼，淡粉色的披帛纷纷垂下，倒好像是一树的桃花瓣洒落一样。
　　世民问道，“你们再做些什么？怎么朕一过来，到扰了你们的兴致了。”
　　盈盈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刚才倒是做了一首七言诗，名为《春游曲》，奴婢觉得实在是好，陛下可有兴趣读上一读？。”
　　无茵笑道，“涂鸦之作，哪敢给万岁观瞻呢。”
　　“欸，皇后，快拿给朕看看。”
　　皇后笑笑，命若菱取来刚刚写好的《春游曲》，与陛下一同看了起来。
　　世民逐句读道，“上苑杏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还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世民连连赞叹道，“好，好，写得好。皇后，朕看到这诗，就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美丽、通脱又青春俊朗的你。尤其是在这动人的春色之中，让朕想起梁简文帝所写的“枝中水上春并归，长杨扫地桃花飞。清风吹人光照衣”和从眼前此景此人，很是相配。好，好。”
　　他随口说道，“盈盈，你也对此景写上一首吧。”
　　盈盈说道，“奴婢怎敢在皇后面前卖弄，奴婢写不出的，只怕陛下、皇后笑话。”
　　“欸，今日只是朕与你们同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盈盈笑道，“既是同乐，请陛下、皇后到前面亭中稍坐，可好？”
　　世民与无茵听闻，便携手到前面的花亭之中坐定，若菱献上茶来。早就候在一旁的乐工给盈盈递上琵琶。盈盈选了乐坊之中唱功最好的一名女子名唤素夕的来为皇后“献诗”。
　　原来，她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这首《春游曲》谱写旋律，并找合适的歌伎来轻声演唱。盈盈只用弹拨之术，简洁淡雅，在春光之中独奏，再配上素夕温柔而轻盈的声线，更是将《春游曲》表现得流光溢彩。
　　世民和无茵感到十分意外，但却由衷地高兴，夸赞盈盈真是有心人，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曲目。虽是玩意，供人清赏，但实在对时对景，别出心裁，又无奢华，又无恭维。无茵传令赏赐宜咏坊坊绸缎百匹。盈盈与素夕连忙一同拜谢陛下、皇后恩典。
　　陛下说道，“皇后，朕今日真是有福了。”
　　“怎么说？”
　　“朕今日原本传了大理寺卿到御书房，想到他们朕就头疼的很。谁想到路过此处，竟然看到如此心旷神怡的一幕。这片刻美轮美奂的享受，让朕的烦恼都忘记了。”
　　皇后笑着，“陛下，这可都是盈盈的功劳了。”
　　“是娘娘的诗写的好，奴婢只怕配乐不好，配不出娘娘诗中的韵味呢。”
　　“哈哈哈哈”，世民听了大笑起来，这片刻欢娱，果然让他心情爽朗了起来，说道，“盈盈，你便多陪皇后一会，朕先走了。”
　　“是”，盈盈答道，“恭送陛下”。众人一起屈膝称道。
　　韦贵妃阴妃、尼子也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有些不是滋味。韦贵妃说道，“盈盈真是不简单啊，当时还真的小瞧了她。”
　　阴妃说道，“想不到此人如此会在陛下身边邀宠，还能如此讨好皇后。”
　　韦氏回头白了她一眼，“别胡说”。
　　世民走后。盈盈说道，“娘娘怕也乏了，奴婢送娘娘回宫吧。”
　　“好”。盈盈扶着皇后向立政殿走着，皇后问盈盈，“盈盈，刚才的曲子和歌都很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的，又是怎么写出的？”
　　盈盈陪笑着回话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也算是自幼便服侍在娘娘左右了，自然比别人多了解些娘娘的脾性。娘娘一向端庄，从容，又为了陛下一直克己、隐忍，很少透露出女儿家的心思。但其实娘娘是多美丽、温柔的一个人啊。这首诗是娘娘乘兴所作，表现的恰恰就是这个意思呢。奴婢当然要紧紧抓住这美丽的瞬间，为娘娘献一曲新歌呢。所以，这首乐歌不仅是献给大唐皇后，更是献给大唐最美丽的女人.”
　　无茵说道，“你果然是玲珑剔透心，其实年少时，我也有些不俗的想法，有时也很爱鲜妍娇媚，甚至还有些任性和倔强。但自从嫁给了陛下，这些心性便都收敛了起来，一切以陛下为重。如今十几年过去，这种习惯已经融入骨髓，自然而然了。”
　　无茵说着这话，一边抬眼望着远处，目光里浸润着平时很少闪现出的遗憾和复杂的感情，恐怕也是在怀念自己彩虹一般的少女生活，还有初嫁于世民，世民只属于自己的那段幸福时光吧。
　　盈盈理解到这一层，也不好说破，便轻声附和， “奴婢明白，娘娘垂范六宫，和陛下恩爱有加，是古今帝后的典范呢。”无茵笑了，她显然对盈盈的回答很是满意。
　　盈盈回到宜春坊，发现素夕的情绪很是低落。“素夕，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没有。”
　　“受委屈了？”
　　“也没有。”
　　素夕如今十八岁，因歌声美妙选入宫中。盈盈看了看她的神情，仔细打量着她，平时不多注意，倒也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她想到今日的事，又见素夕如此失落，想到这便是掖庭宫中的老问题了。宫女们一旦抓住为陛下表演的机会，都恨不得一下子就被陛下看中，选为嫔妃。若是没有，轻则伤心失落，重则勾心斗角，再重些乱了心智，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这些她从小就看在眼里的事了。她神情严肃了些，坐在素夕身边，和蔼的劝着，“素夕，你是个有才华的姑娘，不要胡思乱想。这宫里若不谨慎些，乱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反而辜负了自己的才华，知道吗。”
　　“姐姐，我知道，可是……”
　　“别说可是了，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想，什么事也不会由着我们自己的性子。所以，我们只有把自己的事做好，若有才华就发挥到至极，剩下的事便是天意了。”
　　素夕还不甘心的问道，“姐姐，可是，我们一直在这里，又能如何呢，一生劳役，取悦他人，侍奉主子，或者就是等待着容颜衰老而被放出宫吗？”
　　盈盈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好妹妹，我只能说……若一生都走不出掖庭宫的话，我们有幸生在贞观一朝，侍奉当今陛下，就是三生有幸了。”
　　素夕听出这句话的分量，她仔细地咀嚼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