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玉》多滋鱼

22、第 22 章

　　自从子笙那天在厅上被方天雄训了一堆话，不但受了一肚子的气，还被限制了自由。
　　明玉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过。
　　明玉经过后园子的时候看到子笙。
　　他正在给盆栽的花卉填上泥土，举手投足之间，他的样子看上去很认真仔细。
　　她凝视着他的脸，却未曾唤他。
　　明玉轻轻地走到他身后。
　　子笙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抬起头。
　　“是你。”他说，却没有感到很意外。
　　“你在这儿种花？”倒是明玉表现得有些讶然。
　　“不种花又如何？”子笙抬起头来，对她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爹不准我出门，更不准我回去上学。我除了种种花，养养鱼，还有什么可做的？”
　　子笙的语气很平静，但却无奈。
　　说出了这些话，他转而又沉默了起来。
　　明玉走近他身边，说道：“你应该知道，爹不让你出去是因为担心你。”
　　子笙摇头：“他只不过想我的人生，我的全部都按照他的指示。”
　　闻言，明玉沉默了。
　　她的安静等于认同了他的话。
　　良久，她在他旁边蹲下身来，动手帮他把花泥装进盆里。
　　子笙抬起头，把凝聚的视线停留在她的侧脸上。
　　她知道他在看她，就像她刚才的眼神。
　　“他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明玉忽然转过脸来，让子笙有些措手不及。两人突然加近的距离让他怔了一下，进而微微地红了脸。
　　属于她的香气伴着轻风隐隐地飘了过来，撩动着他的心弦。
　　“爹平时对你好像很严厉，但我觉得他其实很疼你。”明玉又说。
　　子笙终于稳住了他心中的骚动。
　　“可惜我感觉不到。”他又是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你当时在生气，自然感觉不出来。冷静过后，换个立场好好想想你就不难发现。”
　　他笑了：“我是做不到像你这般细腻。”
　　明玉望着他，也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是当然的，你和我不一样，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一句“男人”和“女人”的话里似乎有太多暧味的信息，明玉和子笙两人彼此对望着，笑容却在那时不约而同地僵住。
　　忽然升温的气氛让两人之间变得有些怪异。
　　回过神来，明玉清了清嗓子。
　　“我是说……你应该打起精神来，不应该这么泄气。”明玉稍稍地强调了一下。
　　“嗯。”子笙望着她，点了头。
　　“我……得走了。”她又说。
　　“嗯。”
　　明玉正要起身，身后忽然传来了叫唤声。
　　是桃丫。这胖丫头的嗓门特别大。
　　“二少奶奶怎么还在这儿？！都等你半天了！”桃丫在那边远远地喊。
　　“我这就来！”明玉对着桃丫回了一句。
　　她转头，对子笙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心里却有一种依依不舍。
　　她其实还想跟他说一些话，至少她还没问他没有见面的这段日子他过得如何，学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往的这些，他只要回来，总是跟她说上半天。
　　明玉回过头，想要再望他一眼。
　　然而她却发现子笙已经站起身来，站到她面前，一双温和且专注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视，在彼此心中迸发出火花。
　　只有他们才知道，那火花落下时各自的心里成生了什么。
　　“今天很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说这些话。”子笙笑了，温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着他眼中那抹浅浅的笑意。
　　明玉在那一瞬间怔住了。
　　很久很久，他们就这么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阳光照耀着两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像一个印子般烙在了明玉的心上。
　　最后，明玉还给他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
　　她垂下眼帘，转过身，静静地离去了。

　　***

　　这些日子的天气似乎特别的好，这是入春以来感觉最舒服的时节，明玉很久都没试过睡到这么晚，一夜无梦，似乎刚刚闭上眼睛就醒来，醒来之后人反而精神奕奕。
　　梳洗完毕，刚用过早点。
　　精神好，人也来了兴致。明玉神清气爽地伸伸腰，正打算从书柜里翻出一些旧书来看，突然门外急急地冲了进来一个人。
　　明玉惊愕之际，手腕已经被握住，整个人被拉着就走。
　　拉住她的手的人居然是子笙。
　　她还没回过神来想要制止他，他却忽然回过头冲她一笑。
　　“跟我来。”他说。
　　明玉怔怔地看着他。
　　那是她一向所熟悉的他温柔的笑容，那是昨日的某一个地方，在她心里深深烙过的印记，如今又再度让她忆起。
　　他带着她，走过花园，走过了长廊。明玉就这么看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展现出的愉快。他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稚气少年。纯真，是明玉最喜欢看到的他的模样。
　　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她的心微微地颤动，明玉手指合起，主动握住他。
　　忽然听到前方有人说话的声音，明玉一惊，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手。
　　子笙的手握空了，他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明玉。
　　明玉低着头站在那里，把他握过的手藏在身后。
　　看到她一脸的不自在，子笙似乎懂了什么。他正想开口说话，这时候正好有两个婢女从他们旁边经过，恭敬地喊了他们：“三少爷，二少奶奶。”
　　子笙对她们点了点头。
　　这两个丫头很快便离去了。
　　等到长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明玉仍旧僵硬在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子笙看了看她。
　　随后，他再度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我们快点走吧。”

　　***

　　子笙把明玉带到后山的草地。
　　子贵和雅华那两姐弟早就在那里等他们了。
　　“三哥三哥，你真慢。”
　　明玉惊讶地望向子笙：“你带我来这里……”
　　“你忘了？我不是答应过你，要给你做一只风筝吗？”子笙笑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美丽的蝴蝶，递给明玉。
　　明玉愣住，呆呆地看着他递过来那只彩色的蝴蝶。
　　“好看么？”他笑着问。
　　明玉感动几乎说不出话来，声音忍不住轻颤：“你带我来，是放风筝……”
　　“三哥三哥快来帮我！”子贵在那边喊着。
　　“你等我一下。”子笙对明玉说。
　　明玉怔怔地看着他离去身影。看着他跑到子贵身边，教他怎么放绳。明玉忽然想着，如果此刻，如此亲密地围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明玉还在恍惚的时候，子笙已经跑过来，帮她放开了蝴蝶的线绳。
　　他从身后把她圈住，与他的距离这么近，明玉闻到了他身上的清新的气味。
　　“来，你先放松绳子，好，再放开一点……”
　　“对，对，慢点来，再放开一点。”
　　明玉仰起头，看着风筝直冲云霄，飞得越来越高。
　　子贵在那边嚷嚷了：“三哥三哥，你看我的飞得多高！”
　　雅华也喊着：“三哥，你得跑起来！看！飞了飞了！”
　　“我们也跑吧。”子笙对明玉说。
　　明玉点点头。
　　两人同时抓着线轴，迎着风向跑了起来。风筝在他们身后的高空上飞舞着，越来越高。
　　两人跑着跑着，累得气喘吁吁。
　　他们相视一眼，笑了。
　　“真开心。”明玉忽然说。
　　“你开心就好。”他望着她，眼神温柔。然而他眼神里还有一些隐藏不住的，明玉知道那是什么。
　　明玉怔住了，不经意地放松了手里的力量。线轴被天上的风筝扯去，忽地从她手上掉落下来。
　　子笙眼明手快，伸手就抓住了那根快要逃走的红绳。
　　明玉这才醒神。
　　她回过头，谁知他的脸就近在咫尺。她的唇不小心地擦过他的脸颊。
　　那一瞬，子笙呆住了，整个人愣在那里。
　　原本手里抓着的那根绳子放开了，天上的蝴蝶失去了平衡，开始跌跌撞撞，渐渐地越飘越远。
　　他们两人已经不顾得这些了。
　　惊愕的眼神中，他们只看到彼此。原本深藏的情意再也隐瞒不住，全数落在了此刻的眼神里。
　　明玉羞愧得双颊通红，全身僵硬得不知所措。
　　“我……”她红唇微启，本想说些什么的，却不知怎么的显得更加窘迫。
　　这时候，子笙却忽然低下头来。
　　他靠近她，轻轻地在她微颤的唇角印下一吻。
　　明玉惊住了，眼睛在那一瞬间突然放得很大。
　　那本来是一个很轻的触碰，在两人的心里犹如投入一块大石，激起狂荡的涟漪。
　　当他的唇离开她的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如此深刻的遗憾在她心头萦绕。如果，他们能早些相遇……相遇的时候他们双方不是这样的身份……那该多好……
　　子笙站直身子，静静地望着明玉。
　　“你是我二嫂。”子笙忽然说。
　　明玉全身猛地一震。
　　子笙望着她，眼神变得很哀伤。
　　“为什么？”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像在激动，却又十分压抑。他望着她，低低地喊着：“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子笙的话听在明玉的耳里，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狗血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