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玉》多滋鱼

19、第 19 章

　　如娴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时，她第一个看到的是明玉。然后，她缓缓转过头，视线里便看到了在梦中哭泣着离开她的康儿，正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她呆住了一会儿，有点不敢相信。
　　“康儿……”意识可能不是梦，如娴狂喜，挣扎着起床。
　　“娘……”
　　听到康儿稚气的声音，如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她激动地把康儿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一旁的明玉看着这温情的一幕，感觉很欣慰。
　　如娴沉溺在相见的喜悦中，把康儿抱得紧了又紧，激动得快要不能言：“康儿……娘是不是真的还在梦里面……上天怜悯……娘终于见到你了……”
　　“放心，大嫂，现在康儿回到你身边了。”明玉在旁边微笑地说。
　　如娴还是不敢相信幸福已经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是那样的真实。她用闪着泪花的眼光看着明玉，喃喃地问着：“明玉……怎么会……”
　　“这是大伯他亲口说的。”明玉又笑着说。
　　“真……真的吗？”如娴喜出望外。
　　明玉依然笑着点点头。
　　“明玉……”如娴终于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眼里瞬间蓄满的泪水快要掉落在眼前：“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都是因为你跟康儿这种骨肉不分离的亲情，大伯才答应的。你晕迷的时候，康儿哭好难过。你看，眼睛都肿了呢。”
　　明玉又是笑笑着轻轻捏了捏康儿稚嫩的小脸蛋。
　　如娴把眼光放在儿子的脸上，把心爱的儿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千遍又万遍。如娴紧紧地抱着儿子，千万次唤着那个心爱的名字：“康儿……”
　　这温馨的场面看在明玉的眼里，不知怎的，她突然羡慕起如娴来。
　　如娴即使没有丈夫疼爱，至少她还有一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儿子。于她以后的人生，既是甜蜜的负担又是支持着她活下去的勇气来源。然而反观她自己……明玉其实从来没告诉过如娴，一直以来她都在避孕。虽然她喜欢孩子，但她却一点也不想要方子柏的孩子。
　　孩子是两个相爱的男女的共同结晶。女人更不是生育的工具。既然现在不爱了，但方子豪和如娴那时候的确有过那么一段幸福的时光。事实上，她根本不爱方子柏，又怎么为他生孩子？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男人修长的身影，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明玉眼前越来越清晰。
　　他是个危险的男人。
　　明玉一直都这么认为。试问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她怎么安心生他的孩子？
　　明玉胡思乱想之际，如娴已经在小竹小梅的搀扶下走下床来。有儿子在身边，似乎底气十足，精神百倍。整个人脸上都放出光彩。
　　明玉看到这样的如娴，是羡慕，也是感叹。
　　如娴在屋里走了一圈，到院子里也走了一圈，渐渐的更多话了，笑得也灿烂了。
　　过了些时，康儿在厅里睡着，小竹很小心把他背回房间睡觉。小梅也到厨房去给如娴端一些补身子的汤药。
　　屋里只剩明玉和如娴两个人在。
　　明玉觉得有些话是时候要问出口了。
　　“大嫂，”明玉看了看如娴，还是问得很小心。“我这些天来都很好奇，你那天在小厢房里跟大伯都说了什么？”
　　明玉想方子豪这些天心事重重肯定跟这个有关。
　　如娴徐徐地缓了一口气。
　　明玉一看如娴这样的反应，也不免得郑重了起来。
　　“明玉，我想好了，”如娴说，似乎还下了很大的决心。望着明玉焦虑且关切的眼神，如娴反倒很平静：“我要跟他离婚。”
　　明玉倒抽了一口气：“大嫂……”
　　“而且那天，我也这样说了。”如娴又是缓缓叹出一口气。
　　“那……大伯怎么说？”
　　“他是那种大男人，又那么顽固，自然是不愿。”如娴摇摇头。
　　明玉一听，总算放下个心来。
　　虽然明玉很希望如娴能过自己的人生，但是离婚似乎也轻率了些，而且可能对她的伤害更大。要知道，在如今这个世上，被休离的女人只能接受世人的指点。重要的是，明玉觉得他们两个人还是有挽回的余地。
　　“大嫂，既然大伯不答应，你还打算坚持吗？其实，我觉得大伯对你还有感情……”
　　明玉的话还没说完，如娴就打断了她。
　　“你所说的感情只不过是对我的愧疚罢了。已经破裂的感情是怎么也无法修饰回来的。经过这么多次我心里明白，即使我们今天忘了发生的事，但是难保明天又会旧事重提。他的性格很清楚，我的性格我自己也很清楚……或者我们本身就不适合做夫妻……明玉，我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如娴的一席话，说得明玉无言以对。
　　他们是当事人，真正的内情只有他们才了解。在明玉看来，只不过是一些吵架之后认错低头的小事，他们宁愿死也做不到。就像如娴，就算死，也不会恳求方子豪半句。
　　明玉长长地叹了气，心里不免得郁闷了起来。
　　“或许……”明玉还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如娴的心意，但是当她抬起头，看到如娴怔怔地望着前方，那一抹无声的死了一般的沉寂，让明玉心里一揪。最终，明玉还是没说出口。
　　“大嫂，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明玉说完，安静地离开了这个屋子。

　　***

　　明玉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
　　或许是如娴刚才流露的那一刹那的眼神让她惊住了。既然如娴的主意已决，如果真的为她好，明玉是不是应该支持如娴要离婚的想法？但若是如娴真的能离了婚，离开了方家，从此以后岂不是只剩明玉一个人在这个庞大的方家大院，孤立无援，苟息残存？
　　明玉害怕这样。
　　如果如娴离开了这里，那她在方家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忽然，一张温和的笑脸浮现出来，让明玉没由来地颤乱了心神。他的笑，让眼睛也一起笑了起来，温和得好像连这个世上也变得柔和，云是飘的，风也是轻的……
　　很快，明玉就用力甩了甩头。不行，她不可以去想的……
　　“戚明玉。”
　　忽然有人喊住她。
　　她回过头，发现站在她前面的正是二娘柳美凤和她的好侄女柳盈。
　　明玉顿时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抑郁与不安，进入紧急备战状态。这两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有备而来，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二娘柳美凤勾起不明的笑意，走到明玉身边来。
　　“盈盈，听说这里有个不识时务，不知好歹的女人。”
　　“是啊，姑姑。”柳盈也走上前来，斜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明玉，说道：“人家可是放话了！就是要跟我们对着干！”
　　“是吗？”二娘柳美凤故意拉长了尾音，犀利的眼睛又是盯紧明玉。
　　明玉不作声，且看她们姑侄想玩什么花样。
　　“通常像你这种黄毛丫头，我不屑出手。但是戚明玉，你不错，有两下子。”
　　听到几许赞扬的声音从二娘口中响起，明玉心里更是防备了。她微眯起眼睛，仍旧不出声。
　　“你懂得利用时机把盈盈套进去，不过，却暴露了你自己。”柳美凤摇摇头，似乎又有些可惜。“如果当时我在，这种小伎俩我一眼就能看穿。”
　　“姑姑，你真是开玩笑了，我是气急了才会让她给设计。就她这种货色怎么跟我斗？”
　　柳盈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柳美凤斜眼看了看她。
　　“你不是还自身难保吗？在这里说大话？还是先哄回子豪吧！”柳美凤斥完了柳盈的不自量力，回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明玉，道：“戚明玉，就让我会会你怎样？”
　　“二娘，明玉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方便就请借过，明玉正想回房休息。”
　　“不错，还很会装模作样。”柳美凤点点头，眼中流露几抹赞赏：“还懂得自掩锋芒。只不过，你有多少本事也比不过老娘。你二娘我到底盐吃得比你多，见过的世面也比你多更多。”
　　明玉不打算再听这两个女人废话下去。
　　“既然二娘非得这么拦住明玉，明玉也无可奈何。二娘您想说什么就请便，明玉只好绕道便是。”
　　明玉说完不再搭理她们姑侄，转身就走。
　　“哎！你别急着走啊？是不是怕了我姑姑啊？”
　　柳盈抢着在明玉离开之前说话。
　　明玉停下了脚步。
　　柳盈故意在她身后拉高了声音，得意地说道：“别以为耍了点雕虫小计就以为自己很聪明。你教何如娴装病装死，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子豪太过心软才会信你们的计。你以为子豪答应让他们母子重聚，你们就赢了？哼！若不是我不想给何如娴那个贱女人养儿子，我会让她那么好过？！”
　　明玉听罢，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到柳盈的面前。
　　她冷冷地盯着柳盈，一字一句。
　　“你真的以为大伯会一直宠爱你？告诉你，就算今天他很宠你什么都听你，明天他也可以照样把你打进冷宫。”
　　“哟，谢谢了，我的事不用你关心。我知道，你不过是妒忌我罢了，你妒忌我有男人疼，你的男人却在外边养别的女人。那个水胭姑娘啊，你不是没听说过她吧？听说她不但长得美，细细腰身还软得像蛇，最擅长的就是缠住男人不放呢！”
　　“既然你都这么称赞她，”明玉发出一声冷笑：“那也难怪你曾是她的手下败将。”
　　“你说什么？”
　　“你说呢？没得做正牌少奶奶是不是很不甘心？”
　　“你——”
　　柳盈怒不可歇，扬手就想要掌扇明玉一耳光。
　　“好了，盈盈！”柳美凤及时拉住柳盈：“你要是一时冲动打了她，传到子豪的耳朵里你，这恶妇的形象就难以摆脱了。”柳美凤盯着明玉，道：“这女人算准你气急了会失控，她可是狡猾得很！”
　　柳盈听了柳美凤这么说，也只得忍下一口气来。
　　柳美凤哼了一声：“戚明玉，算我没看错你，但是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欺负盈盈。只不过怕你不堪一击，到时候别求我放过你。”
　　明玉的眼睛放出锐利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笑意。
　　“二娘，我随时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