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七楼A

96、第 96 章

　　于晖的秘密

　　此刻失落的人，还有于未。
　　梁医生给它看了妹妹的谈话录像，虽然没有征得当事人的同意。
　　“原来她不是需要我，是施舍我。”于未低下了头。
　　“她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守护你吧。”梁医生宽慰着。
　　“守护？”于未抬起了头，纳闷地看着梁医生。
　　“晨晨，对于自己当年的行为，一直很愧疚，所以，她希望自己可以有某些行动去弥补。”梁医生说，“只是老师和老隐把她照顾的很好，一直没有让她有这样的机会，直到遇到了商晴，大概是商晴的需要，让她找到了所谓守护的感觉。所以，她可能也想用同样的行动去守护你……。”
　　于未皱着眉，“所以，她不是因为看见了吴汉害怕，才召唤出我的吗？”
　　“如果你认为一个人救了你，还对他表示感谢，你会害怕他吗？”
　　于未沉思着点了点头，“我差点还给她惹了大麻烦。”
　　“即使那样，她也会承担后果的。”
　　“我才不要用我的错误惩罚晨晨。”于未有些懊恼，对曾经自己的极端想法。
　　“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自我和自私的时候，但我们要学会化解一些极端的想法。”
　　许久，于未都没有再讲话，只是反复看着余尘的录像，红了眼。
　　“我，能不能见一见商晴？”于未望向梁医生。
　　看着梁医生纳闷的眼神，于未舒了口气，“不是要讨伐她，老师说的对，比起死去的人，更应该珍惜活着的人。”
　　梁医生点了点头，“我安排。”

　　于未想见的人，正坐在黄英和郑义对面，眼神空洞。
　　听完黄英的叙述，晴朗姐弟，陷入了阴霾。郑义紧锁着眉，握着拳。
　　“所以，是爸爸气死了爷爷，又教唆妈妈害了姑姑？”商朗嘟囔着，瞥了一眼电视无声的画面，正在播出爱心企业商氏集团捐助了几所贫困小学的报道。
　　“还有吴汉和于晖律师一家。”商晴淡淡地做着补充，“都和他有关吧。”
　　郑义低下了头，没有提醒商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随意指控。他知道，眼下自己的任务应该是搜索证据。
　　然而，力不从心。
　　郑义在内心捋着十五年前的这一系列事件，蔡静萍自己抗下了商之玫的事，商康死无对证，单凭黄英的不在场指控，“气死”也不能成为罪名；吴汉畏罪自尽，只说出了黄毛绿毛是凶手，却不能证明他们是受人指使，唯一的连接人阿君否认了一切。
　　整个过程，除了他们的分析，一切都没有痕迹，进入了死胡同。郑义知道，虽然寻找黄毛绿毛犹如大海捞针，但找到他们才是一切的突破口。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寻找的，只是两个死人。

　　让郑义没想到的是，黄毛和绿毛的死讯，居然会是隐肃告诉自己的。

　　黄英走后，商之毅不是很开心，于是打算折磨下那些在下面窥视自己的小喽啰。
　　“隐先生吗？”商之毅顿了一秒，“我是商之毅。”
　　商之毅没有继续，而是等着电话对方的回应。
　　隐肃手里的茶杯险些掉在了地上，这是一通不在意料之内的电话，多种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却化为沉默。
　　“隐肃？”商之毅再次确认，虽然他知道阿君是不可能搞错这种小事的。
　　“……是，是我。”隐肃磕巴了一下，懊恼地用手抽了自己嘴巴一下。
　　“想必您知道我是谁，我有个项目，想跟您谈一下，不知您下午是否方便，到我们集团来一趟……”

　　挂了电话的隐肃觉得血液直冲大脑，他看着院子里的老师，没有转述这个消息。他自然是答应了邀约的，这么多年苦心经营，都没有达到的目的，居然因为这座山，商之毅会主动联系自己。
　　在商之毅偌大的办公室，隐肃也感到有点局促，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提起于晖，随意应付着商之毅的寒暄。
　　“你的保镖公司，现在开在山里吼？”
　　商之毅漫不经心地泡着茶道，头也没抬。
　　“嗯。”隐肃点了点头。
　　“我在市区给你租个场地，你搬出来，把那座山剩余的年限转租给我，怎么样？”商之毅瞥了一眼隐肃。
　　“什么？”
　　“我们和金氏合作养老项目的楼盘，想选你们那里做养生基地。”商之毅说，“当然，除了场地，我也会在楼盘里给你一套房子，作为补偿吧，让你那个，师傅？安心养老。”
　　隐肃觉得可笑，这种人居然还有脸来跟自己谈生意，“山是老师租的，对他有特别意义，他不会同意的。”
　　听到这，商之毅哼笑了一声，以为隐肃只是想抬高价码，“如果觉得我们商氏诚意不够，补偿条件，可以你们来提。”
　　“这不是补偿的问题。”隐肃并不感兴趣。
　　“不瞒你说，你们那座山，只占我们计划项目中的一小块，其他的地段，我们和村里已经达成共识，希望隐先生多体谅吧。”商之毅语气冷淡了一些。
　　隐肃摇摇头，“既然您的项目很大，也不在意我们这一点点了。”
　　商之毅有些不耐烦，虽然是项目中的一小块，但却占据着从城市进来入口的位置，这个项目要想成，这座山他势在必得。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老男人，商之毅还有些可怜他，自以为聪明地把余尘送进来“卧底”，结果却把这么好的养生基地暴露给了冷秘书。当然，去过露营之后，冷秘书就跟自己汇报了这个项目计划。商之毅立即和金圣商议，二人一拍即合，决定甩掉其他伙伴，合作开发这一养生计划。
　　商之毅忽发感慨，自己拥过的女人不多，但都帮了自己大忙。黄英“帮”他解决了束缚自己过去的商康，蔡静萍帮他守住了商氏集团，眼下，冷秘书又给了他未来新的起点。越想，商之毅越觉得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

　　然而，眼前这个隐肃却不懂得欣赏他的魅力，一味拒绝提议。
　　“隐先生既然无心合作，又为什么前来呢？”商之毅把身子靠进了沙发，翘起了二郎腿。
　　隐肃内心一惊，一直在找适合切入点的自己，居然迎来了直面的机会。
　　索性把心一横，“你还记得于晖吗？”
　　从商之毅的表情看，他并不意外，仍然保持着脸上那种不屑的微笑，“当然。”
　　隐肃又一惊，商之毅坦诚的让他有些意外，于是他打算豁出去，“我来，就是想知道他死亡的真相。我可以把山转给你，前提是我要知道吴汉说的黄毛绿毛在哪。”
　　商之毅努了努嘴，“那两个杀害于律师的人，早年就已经客死他乡了。”
　　“什么？”隐肃一阵激动。
　　商之毅满意地笑着，“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作为我们成为合作伙伴的诚意。”
　　隐肃一时接不上话。
　　商之毅却继续道，“既然害你兄弟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这件事应该翻篇了，你心里也不必有障碍，跟商氏合作，是你最优的选择。”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
　　商之毅耸耸肩，不置可否，“我也没理由骗你。”
　　“什么叫这件事翻篇了，那两个人和我兄弟无冤无仇，为什么杀了他，说到底，还是有人指使。”隐肃气不过。
　　“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此，值得吗？”
　　“什么意思？”
　　“于晖，不值得。”商之毅说着，撇着嘴摇了摇头。

　　看着隐肃一脸懵，商之毅倒是体贴地继续，“你本名叫黎明吧？”
　　隐肃脑子嗡的一下，嘴巴微张定住了。
　　“看来是了。”商之毅哼笑了一下，“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什，什么？”隐肃被问得一愣，他的确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当时他还被关着，是于晖告诉他，母亲在家里不小心摔倒猝死的。
　　“当年那片拆迁，有几家钉子户不肯走，老黎家也是其中一户。”商之毅瞟了隐肃一眼，“就是你家。”
　　“当时承包那一片的拆迁队，行为，嗯，比较利落，夜里直接开铲车把房子推了，不知道你妈妈还在里面……”
　　隐肃腾地一下站起来，却觉得自己马上要晕倒。
　　商之毅却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于晖代表你谈的补偿条件，怕你知道了要闹，所以拆迁队还给了于晖封口费。”
　　说到这，商之毅停了，给隐肃时间消化和反映，这也是他约隐肃来，自己最期待的小丑表演时间。
　　“你，你说什么……”隐肃的体力似乎支撑不了自己的愤怒，说话的声音略带颤抖。
　　“你以为于晖家里那套房子怎么来的？他一个孤儿，刚工作能在这个城市买得起房吗？”商之毅美滋滋地说着，“不瞒你说，那片拆迁我们家族也有份儿，正是处理这件事，于晖才被老爷子看中，招进商氏的。”
　　隐肃一屁股坐回了沙发里，泄了气。他从未怀疑过老于，也从未质疑过母亲的死因。
　　“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消息。”商之毅端起面前的绿茶，喝了一口，“开铲车的人，就是黄毛和绿毛，于晖代表你放弃了起诉，他们两个就躲到国外去了。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说完，商之毅咯咯笑了起来。
　　两眼发直的隐肃，不知道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现在没有语言能表达他的感受。

　　商之毅对于自己安排的这场戏，十分满意。隐肃的反应把效果拉满，完全符合他的期待值，要不是等下要陪冷秘书吃饭，他还有些舍不得结束。
　　“我的礼物，你还满意吗？”商之毅不忘询问隐肃的听后感。
　　隐肃一脸诧异，不知如何作答。
　　“我们合作的事，你回去考虑一下。我知道那山，你说了算，老头都会听你的。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他只是余晖，你才是黎明啊。”商之毅十分满意自己的文采，切回主题，还给了隐肃鼓励，“我等下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了，我等你电话。”
　　隐肃木讷地随商之毅起身，走向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哦，对了。”商之毅忽然叫住了隐肃，“替他养了15年孩子，后悔吗？”
　　没有等隐肃回答，商之毅自顾自满意地笑了，随后朝隐肃挥了挥手，示意不送。商之毅对于捉弄隐肃的满足感，源于他对隐肃背景资料的调查，虽然隐肃没能杀了吴汉，但他仍相信隐肃还是有仇必报之老流氓。这样的人，被蒙在鼓里还替人养了孩子，现在应该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担心隐肃会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真实地吐出来，脏了办公室，商之毅赶快送了客。

　　上午承载了黄英泪水的商氏大楼阶梯，下午又承载了隐肃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