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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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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苏清念带着他推开药庐的门，“我也是暂住在这里的。主人去了城里，几日后便回。”
让他在石桌前坐下，她顺手点上灯。
“先休息吧，”苏清念转身又去了厨房，“我去做饭。”
毕竟过湖翻山，她都觉得累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更别提带伤的他。不管怎样，月亮都已经出来了，两人能赶在天全黑前回到这里，她已经觉得是个奇迹，现在得把吃饭的问题给解决了。
她端来茶壶，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吧。原本玥柔做了药草茶，又香又解渴。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可能喝不得，这是我新烧的清水。”不等他回答，她又钻进厨房，“饭马上就好。对了，那边有水池，请自便。”
楚临朗净手回来，端起水杯，慢慢饮下，然后闭上眼睛静坐。
他感觉已经好多了，内力也在慢慢恢复。听得厨房传来的声响，饭菜的香气逐渐传来，楚临朗确实饿了，只是此时才更有实感。喝水虽让他滋润了喉咙，却也压不住辘辘饥肠。
苏清念把清炒菠菜和油焖春笋端上桌，招呼他吃饭，“好啦，还有水蒸蛋，先吃这些菜吧。”又给两人各自盛了一碗粥，“我没做米饭。不晓得你晌午是否吃了东西，过了这大半天的，喝些粥比较好。”
刚要坐下，苏清念想起灶里煨着的芋头，赶紧跑回厨房，用干柴扒拉出来，快速地把芋头装进大碗里。
“好烫！”苏清念放一个芋头就摸一下耳朵。几次下来，耳垂上都沾了灶灰，看起来不免有些滑稽。
“吃吧。水蒸蛋也好了。”苏清念把碗推到他那边，“我只放了一个鸡蛋。你吃，养养身体。”
饭菜全部上桌。楚临朗看到桌上一大盘脆嫩的菠菜，蒜蓉散落在菜叶间；一碟满满的酱色春笋，笋段微黄，上头缀有葱白和青葱小段；芋头有大有小，虽然只是煨熟，但清香扑面而来；手边的水蒸蛋，还带有几分升腾的热气，金黄的面上一层薄油和酱油。
苏清念见他盯着水蒸蛋，不好意思地开了口：“那个……我刚才打蛋时忘了放盐，加了酱油也很不错的。”
说着，她端起了碗。“开动吧。”
楚临朗虽然饿了，但动作依然大方，无声轻嚼着蔬菜，举筷的动作也很优雅，喝粥和舀水蒸蛋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大的声响，但是进食的速度却相当快。
苏清念不禁在心里感叹：真是完美的矛盾啊。
看他吃饭的样子，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了，那此人非富即贵呀。但是不说话很闷啊，沉默不尴尬么？吃下手中的最后一口芋头，苏清念说道：“怎么都不说话，不合口味？没办法，在这里只有这些，但是靠山吃山，食材也很新鲜的。”
楚临朗看了她一眼，“没有，很好吃。”他也不吝赞美，精美的食物吃多了，但是她做的也不差，现下的确算得上美味了。
楚临朗放下空的粥碗，又说：“食不言。”
苏清念小嘴一瘪，忍住想翻的白眼，不禁腹诽：古人讲究真多。但是看到他的碗空了，她还是问了一嘴：“锅里还有粥的，再盛一碗？”
“不用了，吃完这些就好。”
苏清念早就吃饱了，看到碗盘中还有蔬食，还有两个芋头，点了点头。“那你要把这些全吃光哦，别浪费了。”可不嘛，这里又没有冰箱，要不是因为考虑到他的食量，自己一个人可不会煮这么多。
吃完晚饭，苏清念看在他有伤在身的份上，还是默默收拾了碗碟，清理干净。
刚想着歇会儿，突然想起没收的草药，她一拍脑门，急急地从房前屋后把药草都收了回来。呼，幸好今日没有大风或者下雨，要不玥柔回来可怎么交代啊，她暗自松了口气。
“那个……今日状况太多，现在可以好好聊一下了吧？”苏清念回到石桌旁坐下，“怎么称呼你呀？”
“林七。”楚临朗搬出对外常用的名字。
“林七？哪个七呀？”
“我在家里排第七。”
“哦。那，林七，你怎么会一个人来深山老林里，还被蛇咬伤了？”苏清念憋了大半天的疑惑，终于说了出来。
“上山寻药。”楚临朗只是模糊一句，并不解释。
“不是吧？什么药得你自己来寻。”苏清念一脸不信，“看你可不是山野莽夫，也不是隐居猎户。买不到还不能吩咐下人找吗？”
楚临朗给自己倒了杯水，眼里不见异色。“哦？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苏清念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袍，“那还不简单。你的外袍虽然是素色，但是我在给你上药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暗纹，就连内衫也不是粗布，穿得起这等布料的可不就是富家子弟。”
她想起他的匕首，又说：“况且，我用过你的匕首，虽然我不懂，但是就凭手柄上的繁复花纹，我就知道这若不是名家利器便是价格不菲。”
楚临朗暗想这女子还有几分聪慧，面上却不显。“确实如此。”
“所以说嘛。那你应该是家里的少爷吧？出行不应该不带着人手的……”苏清念托腮想了想，微眯双眼，“嗯……你们在那座高峰上走散了。甚至你为了寻药，从顶上坠落下来，但是在山底时惊扰了那条蛇，所以被咬的？”
楚临朗眨去眼中一抹凌厉，她简单的一句话却和实际相去不远。“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呀。”苏清念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你的衣袍只是凌乱，但没有被刮破。而且那匕首虽然还是很锋利，但是感觉被什么东西摩擦过，上面的尘土很多，我还用水冲了好一会儿呢。”
她顿了顿，又说：“我想，你定是靠自己和匕首才降到了山底的。”
苏清念看他眉头一挑，心里更有了把握。“所以，你肯定身手了得。毕竟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没有摔伤、擦伤。只不过……”
“不过什么？”
苏清念笑了起来，“只不过你命不好，落下时碰到了那条蛇，然后就被咬了呗，哈哈哈哈，哎呦，‘真是大河已过，死在小沟’。”这是小学老师在家长会上跟苏清念妈妈说的话，因为她总在考试的时候做对难题，然后在小题上失分，多次与满分无缘。现在她也能用这句话来吐槽别人了。
楚临朗倒也不恼，也不否认。“一时不察。”
他又看了看她。其实在路上他已经仔细端详过这位女子：一身藕荷色衣裙，素色鞋子，并无特殊之处。头发却是用发带缠绕着，一并编成了辫子，垂在一侧，且只过肩头。她还没有耳洞。容貌称不上美艳，但也算清丽。她不仅敢与男子大声说话，还一路搀扶着他，若非只有二人，在外已被视为逾矩。想来不是一般女子，但又不像是乡野丫头，他便暗忖她是否来自隐秘部族。
“说了许多，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嗨，我都忘了，我叫苏清念，叫我清念就好。”她语气轻快。
楚临朗没想到她让他直呼闺名，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坚持。“咳，清念……”
“阿嚏！”不觉间夜已深了，一阵凉风让苏清念打了个喷嚏，也打断了楚临朗的探究之意。
“那个，玥柔这里的房屋虽小，但是房间还有几间，先睡下吧？”苏清念指了指平时堆了些杂物的那间房，“将就一下，等你好了或者家人来寻再回吧。”
“那就谢过了。”楚临朗踏入房间，看到屋角有些杂物，床应是许久未用，但没有落灰。
苏清念取来被褥，放在床上。“等玥柔回来了，让她帮你看看伤吧。我只会急救，可不会治病，有余毒什么的只得靠她。”
“嗯。”楚临朗点头，看她一直都是自然大方，但是刚才又未探出一二，眼看她为自己铺上被褥，心头浮上另一种方式。
他嘴角一勾，“清念姑娘，你我二人同处一室，你这般投怀送抱，这样不好吧？”
苏清念听出调侃的意味，抬头看他的神色，不见孟浪，眼神却有笑意，不禁心里一哼，嘴上却说：“哦？投怀送抱你也不拒绝吗？”
“看你……应是过了二十，却又未梳妇人发髻，想来应是没有嫁人。”楚临朗故意上前一步，“山野之中捡了个男人，还带回住处，怕不是想……找个相公。”他面带促狭之意。
“是吗？姐有那么不挑吗？”苏清念手指抚上下巴，开始上下打量他。
“怎么，不是看上了这副皮囊？”楚临朗嘴角的弧度愈加上扬。
“嗯，的确是相貌堂堂。不过……”苏清念眼珠一转，捕捉到他刚刚的用词，“‘野’男人，你应该比我小吧？大可放心，救命之恩不用你以身相许。”姐在现代什么明星爱豆帅哥没见过，就这？
听她强调“野男人”，楚临朗兴味更浓。“爷已二十有二。”
“二十二了，这年纪家里应该已经妻妾成群了吧。”苏清念不禁蹙眉，面带嫌弃，“啧，没兴趣。”
“若是未娶亲就有兴趣了？”
苏清念白他一眼，“更没兴趣，怕不是跟你回去得生他个十个八个的。不对，二十二了都没娶亲，怕不是……”她的眼神不由向他那里瞥去。她其实根本不信他没成亲。富贵人家，长得又帅，家里没操持肯定也都拐了不少姑娘了吧。
楚临朗看她直接看向那里，她的话虽没说完，却也了然。不知怎地，他俯身在她耳边，“试一试不就知道。”
“试个屁！你个病人还有这心思？”苏清念把他推开，“放心，救你不白救，你得答应我条件。解毒、吃喝……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什么条件？”楚临朗不再与她调笑，在床边坐下。
苏清念转身就要出去。“姐睡了，明天再跟你算账，好多事还没问呢。”
“不怕我夜半趁人之危？”他竟也继续开口。
“趁人之危啊……”苏清念在门口回头，半倚在门上，作势飞了几个媚眼，“好啊！姐二十五了，跟你个小鲜肉来一次也不错。”她尽量用古人能听懂的词。
“二十五……”楚临朗有些怔楞，没接下话。看到清念没有妩媚只有狡黠的眼神，他的脸上还是生出了红晕。虽然此时他的脸色已不是中毒时的苍白，但仍是能看出几分。
“得了吧，明明就是正人君子，还装什么登徒子。”苏清念站好，“更何况你的匕首还在我这呢。你跑了我不会找上门么？再不济还能拿去当了换钱。即便是你把我杀了，我大可留下证据，等玥柔回来自然会去报官的。”说完她就把门带上，转身去了平时的房间。
就说古代人笨，跟姐斗，还嫩了点。不过这小弟还真不禁逗，还没怎么着，他就脸红了。难道没上过青楼？他说没娶亲不会是真的吧？之后可得避点嫌，被旁人知道了，最后上演一出报恩迎娶的戏码那就狗血了！
虽然猜对了他是名门子弟，但若是他不仅有荣华富贵，还有权势滔天，以怨报德，杀人灭口，到时候她们报官无门，那就真的无法了。不过，若真是到了那地步，说不定也是转机，没准她就穿回去了呢。
睡意浓浓，苏清念压下脑海中的想法，打算明天再洗漱，今晚先凑合着。她实在太累，脱了外裳就躺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