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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明天天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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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时候,星星在天空闪烁,稍微寂寞的味道因为春天的到来,林黛川仿佛是放下心,终于做起了美梦。
“春天来了啊。”
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话,随后给客厅里的壁炉生起了火,“啊……有花的味道……”买回来的木头似乎藏了些小秘密,因为一些原因,直到春天来了才给买回它的人知道。
“但是这样不正好和春天合适嘛。”
嘀嘀咕咕,他一边拨弄壁炉里的火,一边这样点了点头,凡事有缘分,缘分给看官看一个事后的恍然大悟,所以通常花草树木也是缘分的一环。
“这么说,我跟你也是缘分咯?”
“你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是啊。罗彩敷衍地说道。他在拨弄火,木头燃烧的神思很香,暖色的火有像星星那样闪烁的令人着迷的物质,而罗彩是沾了蜂蜜的小熊。
身后有人靠过来,靠着罗彩,对着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其实近了看小熊的耳朵红红的,摸上去还有些烫——就是那种自然而然的烫、热,颜色变深,王月西认真地盯着那部位——罗彩耸着肩膀,脑袋晃来晃去,肩膀时不时蹭到耳尖,耳尖裹起来仿佛被卷进秘密的耳道里——王月西看着他小动作,一只被烫脚的小熊吗?是浑身乱糟糟毛小熊吗?
总之是十分可爱的吧。
于是王月西脑袋挤挨在罗彩的肩窝处,使劲地蹭,那一头毛,罗彩经常叫头发是毛,戳着耳窝窝的痒处,罗彩摇来晃去,躲着他,左左右右,王月西突然斜了一眼,张嘴咬住了小熊的耳朵。
“啊!”
小熊叫了一声,见过一只猝不及防扑通掉进水里的猫吧?小熊像是被推进水里,手脚乱扑腾,罪魁祸首拥抱着他。
壁炉里的火和柴木在摩擦,一种向上的断裂的动静传到两个人耳朵里,王月西没用很大的力气,大概只是平时性格中没道理的突如其来的兴致,但是小熊就是用很夸张反应和声音,浮现出来的画面倒是变得滑稽,他揪着王月西的头发,过了一会,王月西松开嘴,看着这么大反应的人奇怪地问:“你乱叫什么?”
罗彩瞪着他:“你起开!”
王月西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地起身弓着背坐那,也许是发呆——总之罗彩没在意,重新蹲在壁炉前拨弄火,王月西玩手玩累了,一根手指有什么好玩的,在这一瞬间,他开始想了很多:吃进胃里的雪,味道不是很好,拉了肚子;病房里的窗不够大,尽管对于他来说是因为没办法让整个窗框包住他的体型;在窗台边抠手指,抠一会,死皮不掉,但是会让查房的护士紧张地咽口水,有人会怕他掉下去——想什么呢?我要真跳下去,一定选你们不在的时候,在此之前我会装得很乖……
“你知道我住院住过的房间,那里面的窗长什么样吗?”
“什么样?不是和外面看到的窗差不多吗?”
“不一样啊。”王月西回答他,他眼也不眨,盯着罗彩的背部,“是你记错了呀。”
因为王月西这么说,罗彩真的以为自己记错了,他停下拨棒——王月西看到他很认真地回忆,可是罗彩摇摇头,他的印象里病房的窗并没有特别之处,还是王月西这家伙看到了别的什么?甚至记错了?
当他还在那纠结窗户时,提出窗户问题的人舌顶腮话锋一转,笑眯眯地说:“我不能亲你吗?”
罗彩抿着嘴,微微歪了点脑袋。身后的声音近了些,他感觉得到,于是抬手揉了一下凑过来的脑袋。
“你一直对着这个壁炉,是要烤鱼吗?”
“可是鱼呢?”
“我好像不是很喜欢吃鱼。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差点没命了。”
他一个人啰里啰嗦,罗彩还是不动,甚至一言不发,他更卖力地说自己为什么不能吃鱼啦,还说是因为以前小时候梦里梦到一条长了巨大的翅膀的鱼追他。
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反正张嘴就来了,一张嘴叭叭叭,在罗彩周围继续叭叭叭:还亏是在我身边叭叭。
罗彩忍不住笑了下:“真的?”
“假的。”王月西看着他。
“那……为什么你要跟我说假的事?”
“现在不能亲你吗?”王月西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罗彩低着头:“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个?你是真的想亲吗?”
过了几秒,罗彩放下手中的拨棒,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王月西坐,“到这来。”
他们挨在一起,肩膀蹭肩膀,一会痒痒的,壁炉也把两个人的手脚烘烤得痒痒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罗彩侧过头来,火光很好看,将身旁的人的嘴唇照成粉色,是一枚小小的滤镜,让王月西变得健康。
“你是不是不开心?”
王月西手撑着脑袋抵着膝盖,他告诉罗彩——你在看我的时候……
“我看你的时候……?”
你一直都不是很开心。
“嗯——”
罗彩盯着火,然后他自己舔着嘴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变得很瘦。你从医院回来后,我就觉得。”
有一天晚上,王月西背对着他换衣服,他在门外捧着刚烘好的衣服,暖洋洋的,罗彩一开始是很高兴的,高兴到认为门缝内外就是世界的大小,世界也许不需要那么大,这么无厘头的想到。
而当他看到门缝漏出的人影时,他变得感伤,到一阵风来将门关上,罗彩的心情变得坑坑洼洼,王月西和以前不一样,人懒洋洋的,身材过分瘦削。看他时觉得累,这种累感从王月西身上散发出来,传达给了身边人,作为亲密存在的罗彩,必定亲身感受到,罗彩体会到的是王月西的一些心情,可能还有一种本身。
“你觉得我瘦了是不是?早上那会我差点要吐吓到你了?”
“我在你眼里这么弱哇?”
王月西撩了一下头发,和罗彩说我现在只能这样,瘦是肯定的。
罗彩回答:“我觉得你一直不开心。跟我比起来,你比我还要不开心。”
“正常的。谁都不会开心。”
他很平静,虽然生病时总是习惯想些疯狂、有趣、令人担惊受怕的事情,但醒来后却觉得哪里都疼,也许是拿了刀划到手了,也可能是上了好几次束缚带,当然也不排除是自己咬伤的,他在那以最大限度的糟糕设定猜测,最后不过是得到他经常没事爬上爬下,喜欢敲栏杆干的傻逼事情的答案。
他一边无心听着醒来后大家的话,一边被记忆里的迷雾环绕感情,有些是为了他好,假装一切都还行,罗彩揉揉肿着的眼睛,依然努力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王月西听完后,最后问:“肉肉,你是不是说要跟我谈恋爱?”
罗彩眨着红眼睛说你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
罗彩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玩床单,小声询问:“那你怎么想?”他觉得自己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和不安,最后医生进来打断了话。
出院的日子安静,回林黛川的日子也着实安静了一阵子。
仿佛世界是无聊的,王月西在上一门关于世界史的课程,上面全是空白。
在壁炉前面的他们同时陷入回忆,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茅塞顿开,心意相通的灵魂默契。
过了一会,王月西主动开口:“这是我今天问的第三遍的问题了。我能亲你吗?”
罗彩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坐直了腰,前两次他心里觉得不安,王月西的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他不喜欢,但这次王月西让罗彩想要回应什么。
“你以后要是想要问我什么问题,就认真一点,你笑着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才是合适的。”
“对不起。”王月西道歉,“我以前总是习惯这样对经纪人说,他会被我气疯。”
“没关系。但是你现在不能把我看成你的经纪人。我们不一样。你也要把我看成不一样的人,要有不一样的对待。”
王月西坐直身,罗彩顿了一下,注意到了,等着他调整好倾听的姿势,用更高的音量去问对方,假如需要沟通,那么稍微响亮的话音也能给人一种真诚吧。
“而且,我在医院问过你,我们谈恋爱吧,我现在问你,你是怎么回答?撇去领了证。”
罗彩最后抛下一问,是道选择题,掷下来的力度不得不让人去抉择:“我不会随便让人亲,以前亲过我的人都是在和我谈恋爱,如果你今天依然选择要亲我,就是答应了我,也不反悔,我们将是恋人也是伴侣,你觉得呢?”
王月西想,安静地想,最后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答案存在多种可能性,但是多疑多虑,会让他自己失去罗彩。
想到此的时候,其实他和罗彩认识度过的时间也渐渐有了有了一纸线稿,突然他就想起病中混乱时,罗彩趴在他手掌心哭的场景。
当他倾过身莽撞过来时,罗彩眼神还消不去怀疑;当王月西亲吻了后,罗彩放松下来,握住了他的手。
初春的时候,天气还有点凉,他们在壁炉前拥有一场春,第一次真正地互相了解对方,从分开到笨拙地粘合,罗彩摸着王月西的背、腹部,就此紧紧扒住,轻轻地在王月西耳边说:“我很抱歉,我一直帮不了你。也许以后也会这样。”
壁炉的火越烧越旺,使得他们两人温暖,身上金熠闪闪,交尾的旋律缓慢且充满清新的雨声。
据说明天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