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4 加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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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高筒皮靴的鞋跟敲在平滑的石頭地板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回響。
前方的人卻是移動的寂靜無聲，與後頭形成極大的對比。
嶺冬面具下的雙眼打量著眼前的復仇者，百般無聊的將對方的走路姿態記入腦海中，反覆思量。
四周的金屬欄杆裡關押著一個又一個的犯人，復仇者監獄沒有虐待人的嗜好，一人一間，乾淨的環境可以說是極盡禮遇，犯人可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定時送上平凡的食物，跟其他監獄比起來，這裡簡直可以算是天堂。──當然，這天堂指的是在嶺冬眼裡看來的。
走過一道道令人眼花撩亂的欄杆，復仇者在某處停了下來，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嶺冬不意外的看到正坐在那裡雙眼無神的男子。
跟監獄其他人一樣，蘭奇亞沉浸過濃厚血腥的煞氣透體而出，深深的黑眼圈讓他的雙眼變得猙獰，整個人靠著牆邊低垂著頭，毫無生氣的樣子不令人意外，畢竟，他是一個打定主意要在監獄裡贖罪的傢伙。
一秒鐘對自己的決定存疑，可是下一秒，嶺冬就對自己說，要做什麼都等自己把他救出來再說，至於之後他自己要生要死都是他的選擇，頂多……讓他別死在自己眼前罷了。
復仇者中的一人往前踏了一步，伸出手在欄杆上摸了摸，嶺冬感覺到空氣中泛起屬於幻術的波動後，某一段欄杆就漸漸淡了顏色跟形體，最後就直接消失在視線中。
「蘭奇亞，出來了。」復仇者發話。
蘭奇亞聽到對方叫他，猛然把頭一抬，雙眼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嶺冬見狀，往前走到牢房面前，復仇者們也讓了開，讓嶺冬出現在蘭奇亞面前。
「我們證明你只是受到六道骸操控所以才犯下那些罪行，所以他們決定釋放你。」頓了頓，嶺冬微微仰起了臉，雙眼射出不可一世的精芒，「證據充足，你想不出來都不行，聽清楚就給我站起來跟我走。」
聽完這段話，蘭奇亞瞇起了眼精，很久沒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是誰？」
「等你出來就知道了。」嘴角勾起，嶺冬伸出一隻手做出邀請狀，「該走了，我可不認為這是個有趣的地方。」
單手撐地支起身體，蘭奇亞站起來後雙眼陰沉地看向嶺冬，「你讓我出去了……我又該如何贖罪？」
「呵，」嶺冬輕笑，「我從來沒說過要阻止你贖罪。」雖然都叫做「贖罪」，可是贖罪可是有很多形式的，只是看你想要選哪一種罷了。
「……」沉默了一會，蘭奇亞緩緩步出深邃的牢房，燭光慢慢照到他的臉上，看起來困惑又沉穩。
等他走出欄杆的範圍，復仇者的衣袖一甩，欄杆在轉瞬間又恢復原狀，就像消失前一樣堅硬死板。
復仇者密集的走在一起，往來時路緩緩走過，嶺冬側身讓他們先走後，隨即跟上，走在一行人最後的是剛剛被釋放的蘭奇亞。
幾個人邁著穩健的步伐往回路走，走過剛剛那個突兀的人的牢房時，嶺冬沒有再看對方任何一眼，任由對方睜著純淨的大眼看著自己，蘭奇亞注意到這種詭異的狀況，詫異的瞟了對方一眼，皺了皺眉頭，不發一語的跟上速度。
回成的速度很明顯比剛剛慢了一點，走到昇降梯的地板時，火紅的光芒再一次閃耀，嶺冬雙眼盯著那個浮起來的符號，面具下的嘴無聲地動了動，最終把所有的話化為無聲的嘆息。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回到最初的那一層，米西亞跟那個古怪的傢伙就站在洞口，與米西亞一臉不耐的神色對比，那個自始自終沒有說出名字的人不復紈絝子弟般的慵懶神色，展現了有如魁儡般冷漠僵硬的線條。
待地板穩定，米西亞踏上來，站到嶺冬後面，嶺冬對著那個人微微頷首：「合作愉快，復仇者們……」黑眸銳利地瞇了起來，嶺冬繼續說道：「雖然對某些地方有所不滿，但是考慮到復仇者的規定所以沒有反抗，請別就此以為我們好欺負……未來，如果有需要我們的地方請直接說，別客氣，我們願意與復仇者建立良好的關係。」
「那，就再會了。」嶺冬說完，地板又繼續了往上的震動，一直到視線被擋住了為止，那個人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即使是最細微的都沒有。
大門的轟隆聲開啟，隨之關閉，高山上吹著獵獵的強烈寒風，在復仇者監獄冰封的鐵製大門外，出現了三個高低不齊的人影。
找到進來時放在外面的東西，嶺冬穿上保暖的衣物，套上大斗篷，米西亞跟蘭奇亞也都沉默的整裝完畢，準備橫渡眼前狂暴的雪花。
「該回去了……」嶺冬看著眼前蒼茫的景致喃喃自語，率先走進了風雪之中，後面的人影也漸漸被白色覆蓋。
※
走下坡的路總是比上坡快，之前走了將近一天的路程被壓縮到半天。下山之後，嶺冬在脫去厚重的禦寒衣物時，也一起拿下了覆蓋在臉上的狐狸面具，露出一張清秀細緻的中性臉孔。
讓米西亞先看著蘭奇亞，嶺冬將車子領回來後，從後車廂裡翻出兩套大小不同的家居服，分別給了兩人，借了某個民居的廁所讓他們更衣，便載著三個人往無人的公路上駛去。
整個途中，蘭奇亞只是一言不發地默默依照指示行動，沒有顯示出什麼困惑的跡象，可是嶺冬知道，這個人其實塞了滿腦子的問題無處發洩，嶺冬見狀也不主動解答，任由他一個人糾結。
長時間在雪山裡行進的疲憊加上隨之而來馬不停蹄的趕車路途，強烈的倦怠如浪潮般一波一波襲上嶺冬的神經，可是看了看預定的行程跟時間，以及倒在後面跟旁邊歇息的兩人，嶺冬強制振作了精神，一杯又一杯濃厚香醇的苦咖啡被灌進了腸胃裡，咖啡因不斷刺激著勞累的身體，雖然帶來了不適，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痛苦成了最好的清醒劑。
開了兩天一夜的車，嶺冬的眼角出現了淡淡的黑影，一行人終於在下午找到一個休息站，被嶺冬壓縮再壓縮的時間表終於有了一絲空閒，她毫不意外的將身心都投入在深深的睡眠之中，讓黑暗撫慰自己的疲憊。
下車去覓食的米西亞回來，看到嶺冬躺在前坐的躺椅補眠的景象，煩躁地皺了皺眉頭，低哼了聲，轉頭問在旁邊站著的蘭奇亞：「會不會開車？」
蘭奇亞似乎很詫異對方會開口問他問題，稍微愣了一下才回答：「會。」
「那好，接下來的路就讓你開車。」二話不說強制分配工作，打開車門，米西亞動作意外溫柔地叫醒了嶺冬，讓她躺到後坐休息，便一個眼神把蘭奇亞逼到駕駛座上，盯著他開車。
把車子流暢地開到原本的路上，蘭奇亞才吶吶地開口：「要去哪裡？」
「羅馬機場。」瞪了蘭奇亞一眼，米西亞抱怨起來：「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特地為了你從日本趕回來！你看起來只是個會給她添麻煩的傢伙而已！」
蘭奇亞沉默，只問了一句：「從日本趕回來……？」
「對。」咬牙切齒一番，米西亞忽然低低說了一句：「時間到了。」整個人猛然閉上眼睛倒在坐位上，讓期待他解釋的蘭奇亞嚇了一跳，幸好看到對方又緩緩爬起。只不過短短幾秒，蘭奇亞發現，他竟換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氣質。
「……你是……」疑惑地看著旁邊開車的人，視線轉到後面睡著的嶺冬，薩爾在腦袋裡搜尋了一下，才遲疑地開口：「你是蘭奇亞？讓嶺冬千里迢迢跑回來救你的人？」
蘭奇亞面對這個情況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回答：「我是蘭奇亞。」他沒有遇過眼前這種會在一瞬間轉換人格的例子，最初的瞬間他想到這可能是那個小男孩的惡作劇，可是對方的神情卻似乎是真的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發現推翻了對方是故意的假設。蘭奇亞沒有隨便對別人發脾氣的習慣，於是他開口問：「剛剛……是怎麼一回事？」
關於在這輛車上的其他兩個人，蘭奇亞壓根沒聽過也沒看過，對他而言對方都是一團迷霧，他唯一清楚的是，後面那位熟睡的少年是讓自己被復仇者監獄釋放的主要推手，光是這一點，蘭奇亞看待他的方式就會有很大的不同。而根據一路上的觀察，坐在自己旁邊的這個男孩……似乎是那位少年的隨從。
「啊……」薩爾用略顯冷淡的語氣對著眼前的人說話，對待不熟悉的人，他都會下意識的築起防護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現在是要載嶺冬去羅馬機場？」
「如果你們的目的地是那裡的話，沒錯。」蘭奇亞對男孩冷淡的語氣沒有什麼驚訝的表現，只是冷靜的回答。
「哦。」薩爾獲得想要的回答，便轉過頭，沒有再繼續交談的意思。
※
機場大廳人來人往，各色人種充斥著明亮的大廳，伴隨著許多行李穿梭在這個空間裡。
蘭奇亞在開了一晚的車後，白天由休息充足的嶺冬接手駕駛，三人順利地來到這座忙碌熱鬧的國際空港，嶺冬先是買了最快到達日本的一班飛機的機票，便趁著登機之前還有大約一小時的等待時間，帶蘭奇亞跟薩爾到裡面的餐廳落坐休息，順便跟蘭奇亞解釋一下一直被擱下的各種問題。
「說明這種問題之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觀測者』的東、嶺冬，對外的代號基本都是『東』，你旁邊的這位是薩爾，因為某種私人原因，我們把你從復仇者監獄裡放了出來，現在我們想要確定的一件事是──你有沒有意願加入我們的組織？」嶺冬柔和地笑了笑。「基本上，我們做的是情報買賣，詳情在加入組織之後會詳細跟你解釋。」
「……為什麼讓我離開？」蘭奇亞堅硬的線條有些茫然。
「私人原因。」嶺冬抿嘴微笑。「請回答問題，當然，如果你加入了我們的組織，卻還是想贖罪，我們也不會阻止你。」
「只不過……在現在的義大利，以你這般強健的身手，想遊走在暗世界的話，如果不願意依附在某個組織或家族之下，總有一天會被人殺死的。」頓了頓，嶺冬續道：「加入我們，或者是看在我們讓你出來的一面上加入我們，等你認為你贖完罪後，再來為我們效力，這樣的禮遇，應該算是很難得了吧？」
「不讓我出來……不是就不會出現這麼多麻煩？」
「因為我欣賞你的忠誠，所以願意幫助你。」嶺冬用強硬的語氣說：「至於在監獄裡贖罪這個說法……對不起，個人認為那是最懦弱的方式，你以為只要在那裡待著一切都可以被原諒嗎？為什麼不去做一些實質有幫助的事呢？」
「所以……加入我們吧！」身體微微向前傾，灑在嶺冬臉龐上的光線折射出她的自信與勢在必得。
「在這片未來會被煙硝味瀰漫的土地上，我需要一些人……忠誠於我……」而你，就是我看上的人選，蘭奇亞。
看著這個少年一瞬間從身體裡迸發的強大氣勢，蘭奇亞感覺自己那被六道骸操控到麻木的心臟開始輕微的跳動，先是慢慢地、慢慢地，再來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到最後，似乎像要跳出自己胸膛一般的，發出從未有過的鼓譟。
死氣沉沉的雙目緩緩地燃起了生氣，蘭奇亞對自己說道：說不定……他可以跟著這個少年……他願意……
「………………好。」
飛機起飛的聲音大到覆蓋了所有人的耳膜，造成強烈的耳鳴，但嶺冬卻彷彿有所感悟，露出了淺淺的、自信地笑容。
「──歡迎你加入，蘭奇亞。」
─ To Be Contiuned ─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54 加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