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苦寒世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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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办法了吗？”一种无力感攫住心头，辉煌斩只能耀亮天空，却无法改变人心的黑暗。
“把世界变好最快的办法，就是拔除所有坏草。”曹操抬起眼，目光灼灼，简直和数秒前判若两人，一股完全不同的寒意从修的脚底直升上来，老爷爷的话在耳边回荡——曹操作为最后的赢家，在政局、战局中牺牲的人谁敢说比董卓少？
曹操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修表情的异样，情绪激昂地说道：“灭掉董卓之后，我们收编他新招的兵马，形成一支绝对优势兵力，出其不意发动战争。这场仗会打得很艰难，可是一路上一定会有更多有识之士加入，短则四五年、长则七八年，我们就能征服全校盟，来一场痛快彻底的革命。”曹操的眼睛分外闪亮，似乎在假想着战火漫延之后，在废墟上重建光荣的景象。
好重的杀气！修暗暗心惊，会长并不是好战嗜杀之人，如今受现实刺激，竟不顾一切要用武力来终结黑暗。天地毁灭了铬时空，会长这是要“替天行道”——灭世重生啊，也正因为他具有卓越的才能，才有这样“狂妄”的资本。可是真要用一场浩劫结束另一场吗？在生命面前，还有是与非吗？就算最终建立了美好的世界，那些在战火中失去的生命再也不会回来，那些破碎的家庭再也不会重圆…要劝阻会长，就得想出好的解决方案，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好办法…
曹操突然一声闷哼，打断了修的思绪，只见曹操脸色大变，双手抱头，整个人弓起来，低而沉闷的呻吟声断断续续，显然是在强忍着不哼出声，修慌了手脚，“会长，会长…你怎么啦？”
“头好痛！”曹操呻吟着，十指死死地压着头颅，好象一放松就会爆炸似的，修的心也像被那十只手指死死地压着，赶紧站起身来搀扶曹操，“会长，你撑着点！我们马上去看华佗。”
“不…”曹操用虚弱的声音回答，“一会儿就好…”
像是疼得太厉害，根本站不起来，修不敢强拉，双手保持着扶持的姿势就那么不知所措地站着，手掌接触处传来僵硬的感觉——该有多疼，会长才会这么失态啊!修突然变了颜色——史上的曹操是死于头痛症的。
过了十多分钟，曹操渐渐平静下来，修觉得这十几分钟分外漫长，他扶曹操坐正，发现曹操向来笔直的脊背竟有些微弯，心里一阵酸涩，问：“头怎么会突然疼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太累了？”
曹操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有气无力地说：“这阵子常这样，刚开始只疼两三分钟，现在是越来越长了。”
修急道：“那我们快去找华佗啊！我扶你。”
曹操不站起，反拉修坐下，“再陪我一会儿，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曹操的声音是那么软弱，修的心一阵柔软，不再催他，担忧地看着曹操苍白消瘦的脸颊。
“吓着你了吧！”
修摇摇头，曹操看了他一眼，把眼光落到别处，“其实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头痛。”
“为什么？”修急切地问。
“我一制订未来的作战计划就会头痛，现在发展到一想到动武就头痛，是老天不想让我改变这个世界吗？这么肮脏的世界不该改变吗？”曹操眉头郁结，悲愤反问。
修生气又心疼。“你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呢？我们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曹操忧伤地看了修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你不想打仗，我也不想啊！但是你知道吗？董卓一除，政治上会陷入无序，如果不预做筹谋，乱局一旦开启就很难收拾，到时候群雄争霸，强胜弱汰，战事一样难免。这场洗牌很可能会持续数十年，如果我曹操只是想自己称霸，我完全有那个耐心等待，也完全有信心成为最终的赢家，可是几十年战火纷纭对平民意味着什么？翻翻历史就知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战后经济、人口都会极大倒退，我怕我有生之年都难以重建全校盟。思来想去，长痛不如短痛！修，你能明白我的不得已吗？”
曹操的眼中竟有泪光闪动。这个决定对会长来说也很艰难吧！是因为矛盾才会头痛的吧！就像当日张角无时无刻不受到内心的折磨一般。修不忍心看到曹操受罪，也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他突然想到了铁时空的历史，历史上曹操的做法是不是可以成为今天的参考呢？“会长，”修像看到了一线曙光似的，急急地把他回想到的历史说出，“我们可以找一个刘氏宗族的小孩做盟主，你做辅政大臣，再推行变革。这样就能像辩儿在世时那样形成平衡了。”
曹操似乎有些意外，“修，想不到你也想到这个办法。”
“会长也想到过？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用是吗？因为我推导来推导去，发现根本不可行。你也知道少帝在世时皇权不稳，全凭各方势力均衡才能勉强保住皇位。在均衡状态下，除非能用我前面说的办法一举重建秩序，否则任何企图打破均衡的行动都会被修复，当日我为什么能召集十八路联军？不是我的能量大，而是董卓野心太大成为了众矢之的，而后大家瓜分利益，重归平衡。如果我操纵新君推行变革，谁都会认为我曹操要借机坐大，而且再温和的变革也会触犯地方利益，变革越推进，也就越发促使他们联合起来，到时司州一己之力如何镇得住？胜者王侯败者寇，也许哪天你再回到银时空，就会看到我曹操被作为逆贼诛除，刻在石壁之上留作万世骂名。”
修的心一颤，那样的结局太可怕了。“可是我们不是有绝对优势兵力吗？难道不足于威慑到他们吗？”
似乎对修的天真无可奈何，曹操轻轻地笑了一下，“对于单个区校甚至两三个区校联兵来说，我们确实有绝对优势，但是15个区校联合起来怎么也大过我们啊！所以我说得‘出其不意’，急变之下各区校来不及商议合作的形式和条件，我们便趁其乱而取之，等打下1/3天下，自然会有小区校甘愿让步求自保，后面就好办啦。”
修见曹操说到他的战略，又有了意气风发的神采，可是虽然笑着，却又举起手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就连这样提到也会头痛吗？那思考战略的时候，还有要付诸行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真让人担心。
“会长，我们找阿香、还有周瑜他们商量一下，说不定有新的发现呢！”
“若是江东能够相助，局面将大为不同。江东、司州一南一北，相互呼应，使众区校不能连成一气，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有此制衡，变革就大有可行。可是江东为什么要帮我呢？”
修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是问题。
“我不知道你们时空是什么样的，单看你也知道一定和我们不一样。在我们的时空，强者都梦想称霸天下，我不例外、孙策和周瑜对此更是志同道合，所以江东和司州一向都是劲敌。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不可能结盟，但是不采取激烈的斗争方式不等于停止了竞争，私底下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加强自身，以实力一较长短的想法。像我们这样的关系，首先就没有一致的理念和目标，也不存在信任，而变革必须逐步削弱地方权利，实行中央集权，也就是说我可能假此取得全校盟的实际控制权，你说他们可能相信我吗？若你不走，还可以居中斡旋，毕竟我们都绝对信任你，而且你还对银时空有恩，”曹操长叹，“唉，一切都时不我予啊！修，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我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但是我可以肯定，”曹操斩钉截铁地说，“不论是变革还是动武，江东一定会成为我的敌人。”
修想想之前两家的剑拔弩张，还有曹操和孙策在小事上的竞争状态…心，乱了。原以为董卓是最大的问题，现在发现战后的问题更大得多。
曹操言犹未尽，似乎想一鼓脑把胸中气闷吐出来，依然保持着不同平日的快语速，“修，我好累！可是人前我还得装作胸有成竹、镇定从容，因为我的一点动摇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很大的不安，这个面具我已经戴了二十年了，直到认识了你，我才知道放松地笑、自由地流泪是多么快意！当我知道你来自其他时空时，我告诉自己必须接受你要走的现实，我以为自己能做到，可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假想那就是没有你的未来，我的心真的好痛，痛到我没有办法回到以前的坚强，我已经没有足够的能量去面对数十年勾心斗角的暗战，只有打仗，才能令我无暇顾及自己的软弱。我不想输，我怕下一次我逃不过祭天大典。我不怕死，我怕再也等不到你回来…”曹操的喉咙像被棉花塞住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3章 苦寒世界（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