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潜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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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早就收到南蛮要来献忠心的报告，他不相信南蛮会忠于他，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忠诚——忠诚，要么是吓来的，要么是买来的，当你没钱没势力的时候，忠诚就不可能属于你，像五虎将那样的死脑筋全天下也没几个。他认为南蛮献忠无非是想撇清和刘备往来甚密的旧关系，求个自保，连司州、江东、荆州这样的大郡都不敢跳出来，南蛮这个指甲盖大的蛮荒之地又有什么力量和伟大盟主抗衡？有史以来，蛮人来降都代表君主德泽深厚，加上南蛮把投诚的事弄得大张旗鼓，使董卓很有面子，他乐得接受这种锦上添花的献媚，因此董卓不仅接见了孟优，给予丰厚的赏赐，命专人陪同游玩，还亲自设宴，百官作陪，招待孟优及随从。
席间孟优大赞京城繁华，颇有艳羡之意，董卓曾听手下报说南蛮人在花街柳巷留连忘返，心想世上苍蝇皆逐臭，除非是傻子，哪有不变坏的人？而董卓最爱的就是黑暗腐臭的气味，于是他爽快地赏赐了一座宅子给孟优，让南蛮和其他区校盟一样在京城设立联络处，并准许南蛮与中原通商，减免中间税，孟优千恩万谢，甚至敬称董卓为“董卓爸爸”，南蛮发音听上去十分滑稽，董卓得意洋洋。
宴席散后，董卓问李儒，“你看孟优威风不威风？”
李儒谄媚道：“孟优不过是未开化的野人，哪有盟主您威风？”
“他当然没我威风，可是他那些近卫个个人高马大，够神气的！”说着董卓拿眼角儿看了看侍立在附近那些长短不齐、胖瘦不均的卫兵，哼了一声，这些人也只配伺候刘辩那个没长足的小鬼。
“这倒是，盟主可是想把那三十个人留下来用？”
“没长脑子的笨蛋！我要那些说话短舌头的粗人干什么？”
“对对对，那盟主是想…”李儒很笨，但是董卓喜欢，这样时时都显得自己很聪明，“给我下盟主召。我要召一百个亲卫，史上最伟大的盟主的亲卫也要史上最牛、最拉风，个子统统在190-200，体重148-165，年龄18-25，长得要帅，走路要有风，武功要过四级，官话要过二级…”
这样下去，能召到一百个吗？李儒手里忙之不迭地记录着。
李儒怎么会回到董卓身边的？这要从十多天前说起了，那时新任盟主董卓拿到了一份他旧部下的下落清单，凡是忠于他正在坐牢服苦役的，一律下令开释重用，只有一个人让他犯了嘀咕，那就是他的前女婿李儒，天下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杀亲灭女的事，就算以后传出去料也不敢议论，但是留着李儒就相当于留着证据，董卓想，要不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李儒消失在天牢中了事。不过最后他又改变了主意，有些人愿意冒险相信“人性本善”，董卓则愿意冒险相信“人性本善是可以被改变的”，而且善待李儒也是破除“坊间流言”的最佳武器。他相信李儒虽然是个笨蛋，却是个贪生怕死的笨蛋，在无望的仇恨和活命还有荣华富贵之间，他懂得怎么选择。他并没有马上见李儒，而是命天牢每天给李儒吃三成的饭、干三倍的活，一个星期后，董卓带着大队随从在新天牢总监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来到监房，被折腾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李儒，一见面就长趴在董卓脚下，大气都不敢出。
董卓假惺惺地说：“哟，我的好女婿，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刘备那帮人真是没人性啊！”
李儒不敢说别的，只是不住声地哀求：“盟主慈悲，盟主慈悲…”
“我们是一家人，虽然我女儿已经不在了，”说到这里董卓故意停了停，显出悲伤的样子，“但我还是拿你当自己孩子看，快起来吧。现在我殿前缺个郎中令，你想不想做啊？”
“我…”李儒甚感意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董卓弯下腰来亲自搀扶李儒，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又或者，你更喜欢这里？”
李儒腿一抖，又趴在了地上，连着磕了几个头，“谢盟主隆恩，李儒愿为盟主做牛做马。”
董卓满意地摸着下巴，黑暗与光明的角力，还远远没有结束，这一场，他又胜了。
再说南蛮土寨，又是另一样热闹。自决战之后，大哥下落不明，孟获、张梁在寨子里可谓是寝食难安，要不是张宝押着，这两位早杀到中原去了，现在看到修平安归来，自是欢喜不尽，立马做了一场大大的祭祀，感谢祖灵保佑。修和赵云要走，他们哪里肯放？逗留了三天之后，修怕九皋山众人记挂，坚决辞别。回到九皋山见了大家，先是报告了张宝活着的好消息，接着又说了建立联络站的事。
阿香道：“亏得张宝动作快，现在不仅贤德军没受什么损失，还在各地潜伏了我们的力量。你们回来得正好，有事要和你们商量，前头会长带了个信儿过来，说董卓要招亲卫，希望五虎将能去应征。”
“不好，太危险了。”修表示反对。
阿香说：“我倒觉得是个好机会，我们有易容胶囊，这次又统一招一样身材的，不怕被发现。既然和董卓硬拼不成，就得用智取，没个眼线怎么行？”
关羽说：“大哥不用担心我们，你不是说过，如果能战胜董卓，再大的牺牲也是小的，何况我们现在又不是去打仗。”
修还没说话，阿香道：“羽和飞倒真不能去。”
“为什么？”张飞既意外又不服，曹操的来信他一早知道，已经为“卧底”的事兴奋了半天，阿香突然不让去，他可接受不了。
“还用说吗？羽根本不会说谎，你呢，话又太多。”阿香老实不客气地说。
“我…”张飞想不到反驳的理由，放软道：“我以后少说点儿还不行吗？姑奶奶，我不说还不行吗？”
“你要是去，你大哥肯定一个都不让去了。”阿香对修说：“赵云他们三个没问题的，你就放心让他们去吧。”
“是啊大哥。”赵云说，“董卓是场灾难，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得结束它。”这一路上他们听到很多，也看到很多，董卓当权不到半个月，已经下令将原货币改铸成“董钱”，新的“董钱”份量比原来的铸币轻小，大量发行等于变相地掠夺了民间的财富，为了保护权贵的利益，暂时安定政局，他用中央拔款的形式，弥补了地方政要的大部分损失，但是所有的生活品因之价格飞涨，一般的老百姓立时觉得度日艰难。
修看着兄弟们，一个个认真的表情让他无法再反对，他低吁了一声，嘱咐说：“你们小心点。”
“是，大哥。”
看大哥同意赵云他们去，张飞更加的悻悻然，阿香用食指戳了戳他说：“别以为你们可以偷懒，有特别任务要交给你们。”
“哦？什么任务？”张飞立刻来了精神。
“要和贤德军通气，就得常有人在外头活动，现在洛阳管得严，闲杂人不时出没，只怕招人疑心，我看你和羽下山找个工作吧，就是不知道你找不找得到？”
“切~”激不起的小黑跳了起来，“我找给你看。”
“说好了，扮什么要像什么，出去了只许带眼睛，不许带嘴带手，不许管闲事惹事，不许多话，也不许露功夫，能做到吗？”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哪那么多规矩啊？”张飞挠了挠头。
阿香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唉，还是让我去吧。”
“行行，我行的，一定行。”小黑急忙保证。
“发誓？”阿香斜睨着小黑说。
“发誓！”小黑举手发誓，态度很诚恳——他就怕没事做。
阿香还得叮嘱关羽，但是不能用对张飞的方法，她神色严肃地说：“羽，这个任务很重要，如果一个小不忍，可能会暴露所有的人，坏了我们推翻董卓的大计。”
关羽点头认真地说：“我明白。”
第二天大家分头行动，到傍晚的时候，张飞和关羽先回来了，张飞眉飞色舞，很得意的样子，关羽却耷拉着脸。
“二哥，找到工作了吗？”昭烈问。
“他哪找得到？问他都说没干过，现在光景这么差，谁会要没经验的啊？”
“那你呢？”修问。
张飞一扬脸，夸张地长笑一声：“我当然找到了。”
阿香笑眯眯地说：“你说你有经验？”
“没错。”
“什么样的工作啊？”
“杀猪卖肉，哎，别笑啊，又热闹又有猪肉吃，有啥不好？”
“我们怕你露馅哪，三哥。”华佗边笑边说。
“那个简单，我今天看了两眼已经会了。”
阿香笑道：“这个对飞来说应该不难，而且肉铺人多，很不错。”
得到阿香的表扬，张飞更得意了，华佗看关羽闷头不响，出主意道：“二哥，去年屋子后头的枣林结了好多枣，我都晒干了收着，有大几百斤呢，你推了到闹市去卖呗。”
“这个主意好！”阿香拍手道，“又可以走街串巷，又不用说谎。”
冥和镫神情古怪地对视一眼，又瞧瞧修，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
喂，小冥，张飞杀猪，关羽卖枣，我们修要干嘛？
编草鞋呗。
哈哈哈哈~
修只觉得耳垂一阵发烫，伸手摸了摸，抬眼看到赵云和黄忠、马超从院子外面走进来，这三个也有些奇怪，马超垂头丧气的，赵云和黄忠一边一个像是在安慰他。
“怎么？不顺利吗？会长给的身份证明有问题吗？”阿香问。
马超没精打采地说，“他们过了，我没过。”
“为什么？”众人诧异，今天只是报名，不就是登记登记看看外貌什么的吗？虽然三人经过易容远没本尊出众，也都算英俊少年啊，怎么只有马超没过呢？
马超郁闷地说：“我差了2斤。”
“啊？怎么这样？”张飞叫了起来，“你就不会揣两块砖啊？”
“没用啦，兜里东西都要拿出来，外套也得脱掉。”
“其实超还有希望，只是他自己不愿意。”赵云说。
“不是啦，”马超着急申辩，“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不可能选上啊。”
张飞开玩笑道：“选什么？董卓要选妃是不是？你易容成个大美女就选上啦。”
“不是啦，是御膳房召厨子，你们说我怎么可能选上？”马超的声音越来越小。
阿香先是跟着大家一起笑，听到这里突然正色起来，问：“只召厨子吗？一般不是也召助手吗？”
黄忠证实道：“也召助手。”
“还不是一样？我才学做菜几天啊？做的又都是最普通的菜。”
“不，超，你不但要去，而且一定要选上。俗话说：病从口入，能掌握董卓的饮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阿香，难道你要下毒吗？”
阿香叉着胳膊说：“有什么不可以？”
下毒，也太有失光明了吧？四虎不由面面相觑，赵云倒不反对，他说：“董卓疑心病很重，自己又擅于使毒，就算超进了御膳房也很难得手，要是被发现，会连累整个御膳房的人，我们的潜伏也就失败了。”
“没有把握当然不做啦，但是在御膳房有自己人很必要。超，你怎么样？”
“我，我选不上的。”
“选拔在几时？”
“一个星期以后。”
“我写封信，你到绿柳居去找大掌柜，在那里学习一个星期，就像上次关羽切菜，说不定你也能学得特别快，”绿柳居是京城最有名的菜馆，其实也是孙家开的，“他还会给你一封证书，有了绿柳居的证明，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唔，”马超看看大家，没底气地答应道，“我尽量。”
“对了，你们猜，今天的主审官是谁？”黄忠说。
“谁啊？”
“是李儒。”
“啊？”大家都吃了一惊，当日妻儿离世，李儒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想不到妻儿尸骨未寒，他又投回了董卓的怀抱，人性竟如此凉薄，众人不由叹息。
三天之后，遴选盟主亲卫，赵云和黄忠只露了两成功夫，便轻松通过，而赵云更以对答得体受到李儒青睐，被派在董卓近旁伺候。马超没日没夜地苦练了七天，居然把厨房一应基本功学得有模有样，加之绿柳居给的证书——文凭唬人，真材实料是不是足，也就可以稍打马虎眼了——于是马超也成功地进入了未央宫的御厨房。
就在不久之前，大家还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在董卓眼皮子底下给他当差。
作者有话说
第197章 潜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