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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龙族 ...

  •   姮娥是被盘瓠背着到召南镇上的,没办法,如果不让他背,他就要横抱着不撒手,考虑到后者的丢人程度,显然前者比较好接受。召南镇是白帝城的辖域,小镇过往人群熙熙攘攘,百姓怡然自得,一片繁华。看来这个味好舞乐的白鸿,除了在好乐上荒唐了些,似乎是个好领主,姮娥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些好奇。青鸾去医馆请了郎中引着去了老妪家,姮娥本来打算让盘瓠去的,这个粘人精死活不肯。
      他们在镇西四方馆住下,这四方馆的老板胡唯真是个妙人,别人最忌讳同行相争,他却反其道而为之,在四方馆的对面,连方寸都不带错位的,建了个同福舍。四方馆和同福舍同为客馆,却迥然不同——四方馆清雅,同福舍常俗。四方馆每个客房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子虽小,却别有洞天。或有小桥流水,或有竹影婆娑,或有百花盈路,总有一款让人心仪。姮娥他们住的听风苑,引清泉做流觞曲水,桐花微雨清风,小酌几杯,倒真有几分醉卧天地间,倚栏听风雨的雅意。
      同福舍就没有那么花俏的心思在了,讲究的是干净实惠,房间跟寻常客舍没太大区别,分上中下三种房型,通铺也有。加上跑堂的伙计热情有理,训练有素,更有专职的人员负责清扫,也颇得商旅青睐。
      召南镇虽小,确是联系南北,沟通东西的枢纽,往来达官贵人有,名流雅士有,游商走贩有,胡唯这两家客舍,可算是网罗各种人群需求了。
      盘瓠嫌斗笠碍事,时常化作兽形带着姮娥到处乱跑,于是,召南镇里神秘美丽的少女与巨兽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盘瓠似乎很享受众人的目光,他一向拉轰惯了。直到有一天,店小二看到化作人形的盘瓠跟姮娥一起出门,说:“这位女郎,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您的坐骑,该不会是走失了吧?是否需要我们派人查找?”
      坐骑,盘瓠不曾想自己在别人心里是这样的地位,脸色又白又红,很是好看。幸好他擅长安慰自己,坐骑就坐骑吧,反正谁骑谁的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苍天饶过谁。
      青鸾这一去一回几天的路程,回来的时候,盘瓠已经登堂入座,大大咧咧的在姮娥的房里安家落户了,还名其名曰贴身保护加服侍。青鸾真是悔不当初,就知道这个龙犬没安好心,得,青鸾想:我还是刎颈自杀算了,不过我死了,岂不是趁了这个龙犬的心意,刚好可以独霸我的主子,不行不行,死这事不着急,我还得先活着。于是,每每盘瓠想跟姮娥有一丝一缕亲近的时候,青鸾都能恰到好处的钻到两人中间,坚决不给盘瓠一寸一厘的可乘之机。每每这时,盘瓠总是暗自催泪仰天长叹:“我真是个命苦的已婚单身汉呀!”然后飞到合虚山乒乒乓乓给屏翳来一顿。
      屏翳:“哇呜哇呜哇呜哇呜,干啥打我。”o(╥﹏╥)oo(╥﹏╥)o
      召南镇里到处张灯结彩,居然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到了。花朝节,驱邪秽,纳祥瑞。少男少女们成群结队,唱着莲歌,摇着桂桨,在汶水中尽情荡漾,遇上可心的人,便以蕳草芍药掷之,盼结永世之好。
      投我予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花朝节素有用瓜果掷佳人的传统,这佳人不拘男女,上届有个绝色男子,面如傅粉,美如冠玉,引得街上的男男女女纷纷以瓜果掷之,过于热情,竟然生生把这绝色砸的头晕脑胀,险些去了半条命,这还不算,这绝色想要赶快回家躲避,路人又沿路追逐,那绝色又惊又惧,估计又被砸出了内伤,回家后不久就去世了,从此之后,花朝节就改变了掷瓜果的陋习,顶多掷掷花草。也幸亏如此姮娥才敢真面目示人,不是她自恋,就她这盛世美颜,要是赶上能掷瓜果的时候,妥妥的得去半条命。
      夕月庙前的姻缘树上,缠绕了密密麻麻的红绸,红绸的两端,系着一对对痴心人。盘瓠不知从哪里取来了红绸,写上了他跟姮娥的名字,他满心欢喜,眼睛里似乎有星星一样,看着姮娥说:“我们也系一个吧?”姻缘树上丝丝缕缕缠绕,如同人纷乱的心绪,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姮娥问盘瓠:“这个世界上上既然有掌管风雨的屏翳,是不是也真有掌管姻缘的神明呢?那如果一个人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的话,他们都系了红绸,神明要成全谁才好呢?比如说有三心二意的人,先跟别人系了红绳,又跟另外一个人系了红绳,神明哪怕成全他坐享齐人之福,可是对红绸那端的另外一个人来说,满心欢喜的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却是三人行,真的会开心么?可见即使有神明在,也是没法全了每个人的心意,这红绸系与不系,其实并无意义。”
      盘瓠:“你不想系,我不勉强。”说着,也不等姮娥,把红绸放下,落寞的走开了。姮娥在树下伫立了一会儿,到底不忍心,终于还是踮起脚尖,把绸带系上了。“罢了罢了,不过是个绸带,就全了他的心意吧。”
      姮娥以为盘瓠会像以往那样虽说走开,但是还是盘桓在她身边,但这次他似乎真的伤心了,她找了他好久,他都没出现。虽然姮娥一幅妇人的打扮,但是众人看到她身边并无男子相伴,有几个大胆的甚至掷了芍药给她。姮娥都让青鸾一一退还给他们,走到街角的时候,不曾想一个人猛地的抓紧了她的手叫,姮娥闻到了酒气,以为是什么孟浪的醉汉,也用不着等暗卫过来,抬起手来就给了那人一巴掌。那人愣了一下抬起头,出乎意料的是有一双干净的眸子,凤眸狭长,眉头紧蹙,眼睛里看不到借酒揩油的浑浊,有的只是恍然梦醒的心碎,他看着姮娥,喃喃的说:“我早该知道不是她,她不会,不会再回来这里的。”然后也不解释,像一片离开了枝头的落叶一样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姮娥也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打算回去了,偏偏人流裹挟着她们往相反的方向去。轰的一声,不知谁放的祈愿灯失了平衡,落在了人群里,不知点燃了什么东西,火势瞬间起来了。见此,众人失了方寸,纷纷东西南北乱窜起来,慌乱中,不知谁推了姮娥一下,她跌倒在人流中,事情发展的太快,饶是不远不近散布在周围的暗卫也不能及时赶到,眼看就要被纷乱的人群踩踏上去。
      一个男子从空而降,拨开了人群扶起她。姮娥抬起头,看到一张美的似乎不应该属于这凡尘的脸,若拿他比明月,月光输了几分皎百;若拿他比星辰,星辰弱了几分璀璨。这男子长得并不女气,相反,他如山峰般俊秀,身穿月白云锦长袍,衣袂迎风,玉刻麒麟腰带,一双眼睛如同深谷中的幽泉,清澈又危险。此刻,这双好看的眼睛正蹙着眉头看着姮娥,他用有力的肩膀隔断人群,把她护在中间,好久也不说话。
      姮娥确定没有见过这么一副面容,却又隐隐觉得有些熟悉。这混乱的气氛瞬间有些诡异,姮娥决定打破这个僵局:“多谢郎君相救,敢问姓谁名谁,必将重谢。”
      男子也不说话,仍旧蹙着眉看着她。姮娥想了下,恍然大悟:“郎君,莫不是也认错人了。”他轻笑了起来,很有磁性的嗓音,就好像风过竹林,雨润落叶一样清爽,带着几分无奈:“姮姮,我知道是你。”也不生气了,等了这数千年,疼她爱她还来不及,何苦因为这点小事儿不开心。
      他护着她走出人海,有他在身边,姮娥完全不用带脑子跟眼睛。
      “你什么时候可以完全变成人形的?”姮娥问。
      “约一个月前。”一脸无辜的某人。
      “为什么这一个月一直骗我?”
      “没有骗你,一直以来你都没有问过我这个事情,姮姮,你都不关心我。”委屈巴巴的样子。
      “怎么一直都不用真面目示人?”听着这龙犬狡辩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太麻烦,我这么俊美会被众人追逐死的。”
      “......”姮娥无语,确认是龙犬本犬无疑了,怎么刚刚会生出他幽深内敛的错觉呢,果然是眼花了。
      “那你还是继续低调做犬吧!”
      “不行不行,再低调媳妇儿都被人拐跑了。你说说,这召南镇郎君的怎么质量那么差,那个茶白衣服的,门牙缝都够塞头牛了,还好意思装自己是翩翩公子;那个绛紫衣服的,穿的花里花俏,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少年郎;那个竹青衣服的,弱不禁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肯定走两步就喘。”
      总之把刚刚给姮娥芍药的都诋毁了一遍。姮娥笑死,刚刚那些人都是俊朗的少年,哪有他说的不堪,分明就是某人醋意大发,蓄意中伤。
      盘瓠又补充道:“还有那个狐狸眼,居然敢拉我家姮姮的手,要不是惦记着姮姮最讨厌打架,我一定要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别气了,他们都不如你好看。”姮娥拽拽盘瓠的衣角,真诚夸道。
      盘瓠也不走了,停下来歪着头对她璀然一笑,这一笑,天地失色,万物皆羞,姮娥怕被这妖孽蛊惑,也不敢多看,偏偏又移不开眼,只能眼睁睁任由自己被这美色魅惑,她暗度:真是美色误人,罪过罪过。
      许是被这美色灼伤了,姮娥不争气的红了脸。盘瓠心满意足的准备带着自己的小媳妇儿回去,忽然,电闪雷鸣,一片乌云从空而降,一个龙身豹首,口衔宝剑,怒目而视的神兽急冲冲的从云朵上冲了下来。不是睚眦还有谁?
      姮娥想起来盘瓠说自己约莫是龙族,说道:“快看,你亲戚来了。”
      龙性淫,“遇牝必交,如得牛则生麟,得豕则生象,得马则生龙驹,得雉则结卵成蛟”。盘瓠认真思考了下,看着睚眦这腾雨驾雾的本事真跟自己有几分像,再想想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便宜爹娘,寻思着自己也许真是淫龙造下的孽呢,当下也不扭捏,脱口而出:“哥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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