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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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兰消沉了好久，心病难医，姮娥也不去多劝她，只让众人多照顾她的吃穿用度罢了，便是男子遇到这种血腥可怖的事情，也难免心惊一段时间，况且她还被一只邪物诓骗了感情。青鸾倒还是如常，毕竟是血雨腥风过来的人，她是顶瞧不上佩兰寻死觅活的样子。
邪物的事情虽然帝俊下令禁言，但是私底下到底蔓延开来。有好事儿者传言姮娥帝姬底下的一等侍女跟邪物有了勾搭，什么主子配禽兽，奴婢配邪物，那话自然没有什么好听的，连姮娥都有所耳闻，不过她素来不在意这些。
青鸾虽然恨佩兰不争气，到底不忍心看着佩兰生生把自己耗死，不过她擅长的是手起刀落，对疏导人心这种事情很是生疏，末了，还是得姮娥亲自上阵。
料是姮娥早有心理准备，看着昔日清秀的少女，如今哀毁骨立，惨白如刚从地下捞出来一样也吓了一跳。看到姮娥，佩兰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挣扎着跪下说：“奴婢对不起帝姬，只求一死。”
“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就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情办完后，你要如何随便你。”姮娥知道寻常劝慰的话无用，索性也不再多说。
“敬诺”佩兰答道。
“我要你去照顾一个人，你能照顾好她，就算任务完成了，你好好养下身体，一个月后我让人接你过去。”姮娥说。
“奴婢要怎么样才算完成任务呢？”佩兰问。
“当你完成的时候，你自然知道。”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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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白日里果梅冰浆用过了，姮娥总觉得小腹隐隐作痛，挣扎了一会儿，一股热流从股间流出，竟是葵水提前来了，小声换了侍者上前，去换洗了下。
从屏风后出来，唤声紫玉，却无人应答。紫玉原是羲和身边的女官，佩兰出事了后，羲和就派她来服侍姮娥。佩兰人最是稳妥不过，姮娥没有不放心的，应而不答，肯定又是那个龙犬来了，把人给弄晕了。
“能不能每次都这样敲晕我的侍女，你这样真的很粗暴？”
“姮姮，这次不是敲晕的，我用了迷药，保证安全无副作用。”
姮娥无语，心想：重点根本不是你怎么把人弄晕的好不好，是您老人家能不能没事不要随随便便就弄晕婢女好不好，时间长了，谁能保证不会有后遗症，这些如花似玉人比花娇的花美人很无辜的好不好，真是牛嚼牡丹焚琴煮鹤暴殄天物。
况且你弄晕婢女你为个干啥，独处？梁上的，帘后的，门口那些暗卫护卫你就都当不存在么？看到姮娥看她，梁上的姐妹还羞涩的笑了下，往上藏了藏自己的小粗腿儿。
这些暗卫都比较辛苦，需要时刻保护在主子身边还不能现身，所以能待着的地方都条件不好，田间呀树后呀梁上呀草丛呀荒野呀，梁上还算是好地，要是在野外，蚊虫多的都能把人吃了，还不能挠，真是比刀子划肉还让人难受，当然是人都会有累的时候，所以他们基本是轮岗制的，比如现在这个就不如上轮那个腿细。
仿佛看懂了姮娥的心里话，盘瓠抱怨道：“这些婢女太碍事，我想跟姮姮亲近一下他们在这墨迹着不走，不像护卫寻常没事是不出现的。”
是了，如果没有什么危险情况，护卫们都特别有职业道德，一般都是不该听的都假装没有听到，不该看的都假装没有看到，不该动的时候都假装不能动，要是不小心听到别人讲笑话，也只能憋在心里偷着乐，实在忍不住的，也只能调成振动模式抖抖肩，所以当护卫的人，笑点一般都不能太低，不然长期下来还不给人憋坏了。
盘瓠牵起姮娥的手，说道：“怎么这么凉？”便把她的手放入在他的手心，他的手很大，刚好可以包裹着她的小手，不知谁说过，能够被男人的手心完全覆盖着的女人命好，会很受疼爱的。“你呀，总是那么倔，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难受呢？”
姮娥不知道他是指身体还是别的事情，平时里她表现如常，其实心里还是害怕，尤其是黑暗笼罩的时候，总是做噩梦，更多的是后怕，如果不是盘瓠早有防备，恐怕佩兰就要被自己的好意给送上死路了。姮娥身边的侍者们，都道是帝姬果然天家贵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其实她自己心里压根就是害怕，还不能说出来。什么叫仪态万端，风姿卓越，还不是都靠装呀，天知道她有多想要试试蹲在地上吸溜碗面条吃。
盘瓠叹了口气，又去揉她的小肚子，缓缓地慢慢的，却又不停歇，他掌心的温暖传过来，肚子里的疼痛消减了很多。自从邪物那晚后，姮娥晚上睡觉就不安生，偏偏还要装作不在意，连守夜的侍者都不曾让多加一些，只是又多放了一些夜明珠，说是晚上要赏玩，这就被盘瓠看出了端倪。他外表粗犷，内心却又细腻如斯。那么姮娥平时表现出来的若有如无的疏远，他是能感觉到的吧，那些不以为然，是不在意呢，还是情深如斯，即使难过，也还是要假装毫无察觉，这样才能让对方没有心理压力的跟他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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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一辆马车载着佩兰去往长宁城中的一个小院中。这是一个寻常的院落，跟长宁城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的院落并无什么不同。青砖屋子，小小的院子，地面不过是用青石铺起了一条小路，大部分还是裸露的泥土。这泥土是夯实过的，平整扎实，除了阴雨天气，寻常时候并不会沾染鞋子。屋子里走出一个眉眼和善的妇人，唤作云姑，一生粗布衣服，看样子约莫不过四十岁，许是过的艰难，竟早花了头发，皮肤细纹横生，如同行春日薄冰渐裂的湖面，只有一双眼睛，依稀可以见到年轻时候的颜色。那妇人上前来说：“早听说你要来，屋子都收拾好了，被子也是新晒的，你是金贵人，来我这里算是委屈了姑娘。”
佩兰一听连说不是，道自己只是奉命来服侍人的。心想：我是侍候人的哪算是什么金贵人。
妇人又说：“哪敢真的劳烦姑娘服侍，真是折了我的寿了，姑娘只管放心住下，对外说是我远方亲戚，只是有一点，我婆婆脾气不太好，寻常你不要搭理她就是了。”
正说着话，有个老妪从大门外走进来，那人柱着拐棍，腿脚却挺利索，走路跟带风似的，还未到跟前，就扯着嗓子骂：“这就是你那便宜的亲戚吧，又多一个讨饭鬼，先说好，这个家可不养闲人。”又转身去用拐棍撵脚边的鸡:“去去去，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连个蛋都不会下。”这竟是指桑骂槐了，骂骂咧咧还不够，又：“你这老货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织素，你想我俩都喝西北风么？”
佩兰虽然是婢女，可是也是姮娥身边得意的第一人，宫人多奉承，姮娥又向来待人宽厚，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粗鄙的话，抬头看云姑，竟然习惯了似的，也不辩解，心想这老妪，明明你是老货好不好，也来了几分气性道：“我自有银钱，不用你们养。”巧娘愧疚看了她一眼，说：“姑娘且先休息，我去忙了。”佩兰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忙要去帮忙，只是她织素是不会的，只好找些别的事情做，佩兰四处看着，这个院子虽然简陋，却井然有序，水缸里水都是满的，柴火也都是齐整的码着，衣服也都洗的干干净净晾晒着，一圈看下来，居然无事可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