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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姮娥一出凤阳阁，就看到盘瓠冲上来一把抱着他，哀怨的说道：“你去了好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像个被抛弃的小兽。
她在他紧实的胸怀里，听到他的心跳的张狂。其实刨去脑袋不说，盘瓠算有一幅好身材，纤瘦有度，有句话说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大概说的就是他。
盘瓠抱她抱得很紧，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一种叫温暖的东西，凤阳宫的轻愁被冲淡了很多。
如果说今生注定要嫁一个莫名的人，那么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姮娥想着。盘瓠放开她，又牵起她的手，夫妻双双把家回。
“姮姮，你身上有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难闻么？”姮娥自己闻了下，没闻到什么气味。
“倒也不难闻，像是某种花香，只是我不喜欢。”
姮娥想了下，许是沾染了嘉荣花的味道，自己闻不到，偏偏龙犬鼻子又灵，说道：“没什么，你不喜欢，刚好我也不喜欢，以后不会有了。”
感觉到头发一紧，佩兰给姮娥取发饰的时候，又缠掉了几缕青丝。饶是姮娥平素好性子，也觉得有点不耐。
青鸾早就看不下去了，比自己的头发还心疼，觉得再这样下去，保不齐自己还是自刎谢罪比较好，轻斥：“佩兰，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姮娥也不想苛待身边人，淡淡的跟佩兰说:“你今天似乎身体不适，先退下休息吧。”
佩兰自然知道自己犯错，忙告罪退下，姣好的面容上，眼底厚厚阴影连宫廷玉黛粉也遮盖不了。
姮娥回忆这段时间，大概是从上次出宫采办开始，佩兰就有些异样了，起先是不由自主的走神，然后莫名其妙的微笑，再到这几天的心事重重，这一系列的迹象都表面，佩兰这个少女是思春了。
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杏核眼，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唇，端端是个清秀佳人，配个把青年才俊是绰绰有余了。
姮娥只是不明白佩兰为何要瞒着自己，姮娥自认为开明，便是对身边人也明言：“你们从小服侍我，有什么喜欢的人，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成全”。
如果说是单相思倒也不像，最近佩兰频频借采办知名外出，如果对方没有这心思，出去是没必要的，毕竟单相思在哪里思慕别人都一样。
联想到最近佩兰愁苦的样子，一出诱骗纯情少女，始乱终弃的悲情大戏已经在姮娥心中展开。
姮娥越想越气，欺负人居然欺负到九微帝姬身边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蜂乱蝶，非要揪出来给他点颜色看看。
想到自己及身边人都感情不顺，姮娥遂心情有点闷闷，连带着对盘瓠这个雄性动物也不待见。
盘瓠忙表忠心，表示自己一片丹心，身心都只属于姮姮一个人，姮娥一脸嫌弃的让他走开。
姮娥也不想刺激着佩兰，与众人只做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暗地里查访，按道理说帝姬这个身份在，找起人来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一连几日，毫无收获，那个与佩兰幽会的男子，就仿佛一夜蒸发一样，毫无讯息。
长宁城里最近发生了两宗命案，连续两天在城南城北，都有一名少女身亡，少女死时身上别的地方完好无损，只有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齐齐的挖出来了，胸口有一个大洞，更为诡异的是，少女死的时候脸上毫无痛苦，脸上居然还有着诡异的微笑。
帝畿居然发生这样的命案，帝俊很是震怒，严令刑狱司三日内查到凶手。为了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百姓只认为是两宗普通的命案，但是九微帝姬自然知道真相。她想了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勾丝般牵扯出来，最终还是被忽略掉了。
“佩兰要私奔，管还是不管？”青鸾抛出这句话，甩甩脑袋，颇有几分暗卫的冷漠。
是了，恃才傲物，佳人本色，青鸾是有真本事的人，虽然人前一幅恭敬的样子。只有姮娥一人的时候，青鸾偶尔会露出自己的本性，姮娥也不愿拘着她。
佩兰昨天晚上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不过一些银子细软跟换洗衣物，她自以为轻手轻脚，但架不住青鸾是高手，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就等主子发话了。
“算了，去了由她。”到底是从小跟了一场的情分在，却还是命人跟着她。
“倘若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就好好成全他们；倘若只是贪图佩兰美貌，早有娇妻或者本来就没打算好好娶人家姑娘，断不能让佩兰跟了这匹中山狼。”
姮娥暗揣一番嘱咐下去，想起平时总是爱黏在自己的盘瓠今天不知为何不见影子。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没有了盘瓠聒噪的须弥紫苑，居然显得有限清冷。
“玉郎”，佩兰呢喃着，看着心上人那俊美的脸庞，前段时间的犹豫都化成一种坚定弥漫在心间。
春日游，杏花满头，陌上少年，足风流。他们初次相见，他那如玉的面容就深深吸引了佩兰的目光。
佩兰常被姮娥的美丽掩去了光芒，她只是姮娥身边的婢女，别人的眼中只看到姮娥，却没有她。
但是玉郎不同，他说第一见她是杏林，那时候明明九微帝姬在身边，他却说只看到了她。
她也看到了他，但是她不敢上前，只是默默的放在心里。直到上次采办，玉郎拦着了她，说是思慕她，她简直不敢相信。
然后他们频频见面，风暖花香，情人低语，他最多有时会握着她的手，他的指尖冰冷没有温度，他没有什么过分亲昵的行为，她越发觉得他尊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直到有次，她不小心扭着脚，跌倒在他的怀里，他的胸口也很冰冷，没有温度，隔着夏日的薄衣，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一瞬间，她本能感觉有点害怕。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冰冷，仿佛是她的错觉，他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儒雅，说：“你不要怕，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其实是贯人，我们贯人一族，异于常人，天生没有心脏却可以正常生活，我先祖自是知道难融于世俗，携众人隐居山林，只是我年少贪玩，不听族人劝告来外面，结果遇到了你。我们我们贯人一族虽然没有心脏，却比谁都赤诚，我们不像你们这里三妻四妾，我们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兰儿，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住在漓水的尽头，那里四季如春，落英缤纷，没有杀戮，没有战争，邻里和善，兄弟相亲，我阿爹阿妈一定会很喜欢你，我知道让你离开你生长的地方会让你很为难，可是如果我长期生活在外面，迟早就让别人发现异常，会给族人带来无尽的灾难，跟我一起走吧，我会永远疼爱你，对你好的。”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需要禀明九微帝姬，让她放我们走。”
“我相信也许你的九微帝姬真如你平时所说的那样宽厚，可是帝姬身边有很多人，难免不会有人听到这件事情告诉帝君及帝后，有时候，上位者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无尽的灾难，佩兰，为了我们的族人的安危，只能委屈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的事情。”
佩兰无法轻易离开自己的情人，在他们感情还如此甜蜜的时候，但是割慈忍爱，离邦去里，又让她本能的感到害怕。
“让我再想想”她说。
“佩兰，我没有办法没有你，你好好考虑一段时间，不过不要太久，我怕被别人发现我这样的身体状况，会被当成妖孽，你准备好后，以蒹葭彤管为信，月上柳梢为期，我必定来接你走。”
眼看一双有情人就要互述衷肠，双宿双飞，一个斑斓猛犬扑了上来，啊呜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口。
佩兰转身就把情郎护在了身下，盘瓠猛的一收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不过他这个时候来讨人嫌，且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咬掉别人情郎的脖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已婚单身汪想要报复社会。
众人都说口下留人，按照姮娥吩咐把二人一起带了回来，还捎带了一只意犹未尽的龙犬。
问话自然不在内院，只在外间某个偏房，毕竟算不得什么好事，姮娥让众人退下，只留下二人与青鸾，盘瓠当然不肯走，也赖在这里。
“你是龙不是犬你晓得不？这动不动就要咬人的毛病还是要改改了。”姮娥在盘瓠耳边小声说。
“姮姮你放心好了，自从我们成亲以来，我就决定我的嘴巴是你一个人的，怎么能用她去咬别人呢，只是吓唬吓唬他，况且这个人好臭，都把我熏晕了，没法下嘴的。”
姮娥倒是什么都没闻到，只觉得也许龙犬的鼻子比较敏感。佩兰虽然有几分羞怯，依然鼓足勇气，说：“奴婢知道自己私自出逃不对，但是玉郎是无辜的，所有过错奴婢愿意一力承担，请帝姬不要责罚玉郎。”
“帝姬，是玉某不对，请帝姬不要责怪佩兰，要罚就罚我。”
盘瓠听到这话，嗤笑着看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
“佩兰，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怪你私逃，我怪你想走却不跟我说，你如果说，我必然会成全你们，你何苦这样，是否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帝姬，奴婢不敢欺瞒帝姬，玉郎他异于常人，乃是贯人，天生没有心脏，奴婢怕他被人当成妖孽，不得已只好隐瞒，打算跟他一起回他的族人那里去。”
“这个我倒有所耳闻，贯人居住在贯胸国，乃是防风氏的后人。昔年大禹治水时候，会诸侯于阳城，防风氏迟到被大禹斩杀。后来大禹坐着龙车巡游四方，经过南方防风氏旧址被防风氏后裔看见，他们想要用弓箭想要射杀大禹，但是失败了，大禹感念他们对先人的一片忠孝之心，用不死草将他们救活了，只是胸前有一个洞。”姮娥说道。
“是了，帝姬果然博闻强识。”男人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