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小龙犬》红豆沙不冰

12、美妾

　　姮娥自屏翳睚眦之后，已知世间种种，非寻常可以思量，遂问盘瓠祝余是否真有其事。盘瓠说：“有倒是有，就是味道一般，我以往没别的吃食了才会吃这个，至于效果，因为我体质跟你们凡人不一样，也不知道你们吃了会如何。”
　　凡人，说的跟自己是仙人似的。“总要试试看，你既然认得此草，可否帮忙寻来一些？”
　　“夫人有命，为夫岂敢不从。”
　　白鸿这人瞧着衣服素净，住的地方却很热闹，倒不是人多，而是满院的花熙熙攘攘都能开会了。也不拘什么花：金腰儿、白瑞香、玉茗、望春也有，泽芝、玉玲珑、紫薇、木莲也有，琼花、海棠、牡丹、芍药更不用说，桃李杏梨也不拒。虽然花开各有期，但花期相近，总有能碰着面的的时候，倒也不寂寞。
　　“没想到你们城主还是爱花之人。”姮娥笑言。
　　“城主哪里会理会这些，原是先夫人喜欢。”一个粉衣婢女回答说。
　　“原来白城主已经娶妻。”
　　“算不上娶妻，不过是如夫人而已，美则美亦，就是命薄了些。她先前很是得宠，都说城主动了真情，谁知没多久就丢到一边，也是她自己想不开寻了短，人就没了。现在城主还不是一个舞姬接一个的宠，没见有半点哀伤，花无百日红，可惜呀可惜。”
　　这婢女倒是活泼，照理说大户人家的下人都不敢轻易编排主子的，何况是在客人面前，她倒是没心没肺，跟倒豆子一样一股脑说了。仿佛也觉得自己话太多，她又补充道：“奴婢是看您亲切可人，跟天上仙子下凡似的，忍不住什么都跟您说，您千万不要怪罪呀。”
　　姮娥说：“无妨，本宫素来喜欢你这样活泼伶俐的。”
　　祝余行踪难寻，饶是盘瓠这样的，贸然找起来也会有些费劲。楚玄有王命在身，责无旁贷。二人定好准备稳妥后出发。楚玄是个劳碌命，自是东奔西跑准备地图向导所需物品，这厢盘瓠确是温柔小意，怒刷存在感。
　　看着面前完完整整却已经去了核的樱桃，姮娥简直怀疑这双曾经是毛绒绒小爪子的手怎么会如此的灵活，这真是匪夷所思，叹为观止呀。盘瓠闪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眨巴眨，期待的看着姮娥。姮娥拿起他的手，真心的赞叹道：“你这手呀真是又白又嫩又巧，比我们宫里最好的绣娘都不差，这幸亏是男儿身，要是女子，如此美貌，偏偏还心灵手巧，不知道多少男儿要为你倾倒，真是妖孽呀妖孽。”
　　“我是男子当何如？”
　　“可以去刑狱司任职，你这巧手，假以时日，无论抽筋扒皮，还是验尸缝针都不在话下，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盘瓠大囧：这跟我想的不大一样，说好的温柔小意花前月下日久生情呢，怎么感觉追妻道路越来越远了，难道姮姮已经看够了我的花容月貌？哎，以色侍君，果然不能长久，真是让人惆怅，看来明天得换个路线了。
　　姮娥正在睡着，一阵风起，吹的窗棂吱吱作响，连同屋内的夜灯，都有几分摇曳。窗外鬼影斑驳，分不清是人还是树，听着似乎有个女人的声音低低的哭着，时有时无，三更半夜的，着实有些骇人，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姮娥慌忙起身，拿起头上的钗子躲在帷帐后，滴答滴答滴答，不知何处水滴落地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越发清晰。那个身影突然不见了。
　　“姮姮，别怕，是我。”
　　真是人吓人吓死人，盘瓠轻轻的搂住她的肩膀安抚她，外面传来青鸾的声音，她轻拍着门：“主子，您没事儿吧”
　　“无妨，进来吧。”
　　“你们想必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我们去瞧瞧。”
　　在后院一处桃花林里，一个女人在低低的哭着，有几片纸钱飘到了他们一行人的脚下。那女人面前一片火光，头发很长，遮住了整个脸。她抬起头，火光印的她的脸色森森，很是凄惨。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青鸾喝道。
　　她连连求饶说没有，只是在此烧一些没用的东西，不想惊扰了几位贵人。青鸾靠近一看，确是那日那个话很多的婢女。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姮娥问。
　　“奴婢没有？”
　　“没有？你先是议论主家私事在前，又引我来此在后，如果不是有事，何需如此大费周章。你要哭要烧纸钱何处不行，偏选这处寻常人不会来，又离我住所最近的地方？”
　　“帝姬，奴婢不是有意冒犯您。奴婢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昔日如夫人，对奴婢有恩。奴婢当年只是一个三等的丫鬟，又非家生子，在府里无依无靠，很受欺负，又一次管事婆子非说奴婢衣服没洗净，要扣奴婢的月钱，奴婢气不过就上前理论，不曾想惹恼了她，陷害奴婢说奴婢偷东西。奴婢差点就被打了板子撵出府去，多亏如夫人看见，替奴婢查清真相还了奴婢清白，夫人不仅人美，心也好，她告诉我自己也是穷苦出身，但她相信人穷不等于志短，所以她愿意相信我帮助我。现在她生死不明，奴婢寝食难安，一定要查清真相。”
　　“不是说她是自杀么？我虽然是帝姬，也不便过问臣子内宅之事。”
　　“都说如夫人是投湖而死，可是当日人救上来后，就没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奴婢如何信服。城主轻薄儿，有了新人哪还记得旧人？奴婢只想查清真相，奴婢知道如夫人她出身低微，入不了贵人们的眼，可是我们命再贱，也是人呀，帝姬，这白帝城试问除了您还有谁敢管此事？”
　　“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姮娥道，也不说应承与否，那婢子再要问，就被青鸾带走了。
　　要是个寻常的案子也就算了，但是此事苦主偏偏是白鸿的爱妾，此事查下去，不知会牵扯到几个人？姮娥虽然是帝姬，也有诸多顾虑之处，东荒虽然表面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涌动，眼下更是边患频发，实在不宜多省事端。她想着，好看的眉笔便折拧了个结。
　　盘瓠上前，轻轻的把她的眉头抹平：“怎么跟个小老妪似的，倒跟我想象中我们满脸褶子子孙满堂时候的样子有几分相像了。”
　　“是是是，我是老，你从瓠叶上的小虫子到现在才三四年，按照我们人类的算法，才是个三四岁的幼童，来，叫声姨母听听。”
　　盘瓠：o(╯□╰)o囧，又没占到便宜。
　　盘瓠认真的看着姮娥的眼睛：“姮姮，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你所担心的一切，我都不会让它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