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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话 ...


  •   一番逼真的表演后,林英妙在屋里的床铺上强行躺尸,而缪成春则蹲在屋外头自闭。

      显然,他是一万个不愿意收留林英妙这个大麻烦,可方才林英妙晕倒的时候,邻里乡亲们都站门口看着呢!事已至此,他作为一名崇高的医者,若不对其实施一番“救助”,恐怕不符合他悬壶济世的人设。

      这厢,屋内空荡无声,林英妙无聊得已经开始闭眼默背金刚经,忽的窗边轻响,林英妙下意识睁开一只眼睛看去,只见是江奉柔翻窗而入,见她睁眼还竖起食指贴唇,朝她“嘘”了声。

      林英妙:……

      “英妙,你一个人待在这,能行么?”江奉柔摸到床侧,盯着林英妙瞧,面上满是不赞许的担忧,“万一那个缪成春是个心术不正之徒可怎么好?”

      林英妙摊手:“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办法么?”难道眼睁睁看着扈起去死?讲道理,扈起这厮虽劣迹斑斑,之前却也救了她数次,现在他自己正挣扎于生死之际,林英妙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自然是能帮则帮。

      江奉柔:“还有一计,绑了缪成春回去,逼他为师兄治伤。”

      林英妙:“呃,不太好吧,那个缪神医看起来冥顽不灵,不是这样好拿捏的……而且那什么,我已经是个年满十五的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们就不用太担心了。”

      “那好吧,我走了,你自己小心行事。”江奉柔微微叹了口气,确认林英妙心意已决之后,麻利地起身,翻窗走了,背影竟没有一丝留恋。

      窗扇被轻手阖上。林英妙沉默了:啊这,走得这么爽快的吗,我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呢……其实你可以再争取一下的,说不准我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江奉柔大摇大摆地进来逛了这么一圈,外面的缪成春依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要么他是放弃挣扎懒得管了,要么他是身无武功五感不灵。

      林英妙仰头盯着天花板上落满灰尘的房梁,有些绝望地想,从前有着隐藏社恐属性的自己,在经历了犯罪嫌疑人扈某的一番折磨后,居然已经可以做到这份上——通过装晕,死皮赖脸到人家神医的居所住下来了!

      好似自从遇见扈起,她的下限就一再突破。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之后的几日,林英妙决心演好这场戏,故此寻了个缪成春在场的绝佳机会,悠然转醒。

      林英妙轻抚胸口,努力做出虚弱的模样,随口卖惨:“咳咳咳,感觉……浑身有点不得劲啊。”

      缪成春站在一边斜睨着她: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缪成春咬牙道:“扈起的走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的,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们这伙人的奸计得逞!”

      林英妙:?谁??他在说谁,我吗,我是扈起的走狗?芜湖~好新奇的体验,感觉一瞬间加入了反派阵营,还有点小刺激呢。

      既然缪成春铁了心不吃她这套,林英妙也就放飞自我,晕厥一整日后,没几个时辰便“好”全了,不仅下地健步如飞,还能穿梭在药铺中招待客人,各种端茶倒水毫无怨言。

      缪成春这会儿提着药包,打里间走出,竟见到林英妙与自己的熟客钱老爷相谈甚欢,下巴差点没惊得掉到地上。

      “你这女魔头,想对钱叔做什么灭绝人性之事?!”缪成春一个疾步上前,将林英妙猛地拉开,言语间戒备满满。

      钱老爷与被拉得一个踉跄的林英妙皆是怔愣。钱老爷“唉哟”一声,掰开缪成春的手将林英妙拉回来,大着嗓门道,“我先前说什么来着!你啊,就是读那些医书读得走火入魔了。林小娘子是多么通透的一个妙人,你怎能如此粗暴对待?我二人方才还在此畅谈人生理想,你就横插一脚,给大伙儿闹了个不愉快!”

      缪成春目瞪口呆:“可是,钱叔,你不知道她……”

      钱老爷压根不乐意睬他,一回身换了副神情,笑眯眯朝林英妙说:“林小娘子如今可许了人家?在下家中有幺儿正交弱冠之年,尚未娶妻……”

      林英妙额角一跳,卧槽,怎么一个不注意就被介绍对象了,这样可不行,只能先卖一下缪神医了。她一个大退步,退到距缪成春五步开外的地方。假笑.jpg:

      “是这样的,先前这位妙手回春缪神医在我昏死倒地、无人过问之际,从天而降施以援手,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此大恩未报,我不敢思及男女之情。”

      缪神医不仅没被这一番发言打动,甚至右眼皮狂跳,简直欲要作呕:呵,虚伪之词!若有谁信她那才是见了鬼了!

      一扭头,旁侧站着的钱老爷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按了按湿润的眼角:“林娘子重情重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乃是天下少有的,令钱某动容!”

      缪成春:?????

      林英妙瞥见缪成春一脸被秀到了的肾虚样,心中是丧心病狂的满屏“哈哈哈哈哈哈”,同时充斥着一股初入“演艺圈”的青涩与羞赧。其实她一直以来不太擅长演戏,刚才稍稍绿茶了一把,居然是这么酸爽的!好家伙,突然get到了当绿茶bi*ch的快乐!

      ……

      时值正午,天气略略炎热,药铺中的客人们受不住这暑气,纷纷归家乘凉去了。

      小小的铺子中,只剩林英妙与缪成春二人。

      林英妙烧了一壶茶水,端进里间。虽然早些时候应该是把缪成春给气着了,但林英妙并不气馁,缪神医毕竟是唯一能救扈起的人。求人办事,姿态要低,态度要好,不仔细献一番殷勤那必定是不能成事的。

      林英妙才踏进里间没两步,里头瘫在八仙椅上闭目养神的缪成春便一跳三尺高,一面炸毛一面喝道:“滚出去!”他自认现下这么心累,全都要怪面前这女妖精,经这一天,他对林英妙的好感度已然降到最低,自然不许她再靠近耍任何花招。

      然而另一边,专注于行走间茶水撒没撒的林英妙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起吓了一激灵,脚下不由得打滑,好一阵的手舞足蹈才勉强稳住身形,却再顾不得其他,茶盏脱手,“啪”一声碎了一地。

      林英妙:“……”哦呼,碎碎平安。

      缪成春:“……”他一巴掌盖在自个儿额头上,神情痛苦万分。老天,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对不住对不住,我会赔的!”林英妙反应过来,赶忙出去提了水桶抹布进来,将打碎的瓷片收拾干净,又一丝不苟地将地面擦了个遍。

      完事。林英妙吁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把鬓边的薄汗,走了出去,片刻又踱进屋来。

      她进屋进的很是时候,接下来的几秒钟,她得以看到,缪成春气呼呼地站起来,气呼呼地往前走,气呼呼地“啊——”一声被地下残余的水渍滑倒在地。

      林英妙见此瞳孔地震:“神医!你怎么样!没有事吧?”

      定睛一看,缪成春似乎疼成了“痛苦面具”,她怕将人给摔坏了,急着上前查看,刚一迈步,便发觉自己也踩在了一滩水渍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瞬间“扑通”摔了个结实,落地之后顺便凭借着惯性嘶溜一下儿滑出去,不偏不倚一脚踹在缪成春身上,将毫无防备的他踹得更远,还滑了好一段距离。

      林英妙:“啊——神医——”

      缪成春精神崩溃地大声嚎叫:“谁都别管我!我不做人了!”

      ……

      之后,类似的不可控事件又发生了许多桩。

      几日过去,缪成春看林英妙的眼神便只剩下一言难尽。这日,他难得地主动找英妙搭话:

      “我就是随口一问啊,你和扈起之间是怎么成的?”

      林英妙闻言一愣,随口胡诌:“我,可能暗恋他?”

      缪成春:……

      他默了默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又知道他身上的杀业多重么?”

      林英妙淡然面对:“知道啊,他还想杀我呢。”

      虽然是以前。

      缪成春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这般震惊的时刻。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女人!这这这难道是她的某种特殊爱好么?!

      林英妙看表情便能猜到这家伙都自顾自脑补了些什么,眼珠子骨碌一转,索性破罐子破摔,陪他演下去:“对,我想让你救活他,再让我将他关起来,断手断脚,废去武功,这样他一辈子就只能看我一个人了。”谁还没看过几本网络病娇文学呢,活学活用小能手罢了。

      缪成春一言不发地后撤了几米:……好可怜的扈起,好可怕的女人。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俩人真正是天生一对儿了。

      然而关于救不救扈起的事,二人之间再次陷入僵持,缪成春心道,既然赶不走这女人,难道还躲不了么?他这人虽不通武功,警惕心却很高,若他有意躲着,林英妙这菜鸡是压根碰不到他一根汗毛的。

      不过很快,事情便迎来新的转机。

      阳光灿烂的一晨,林英妙起身时见缪成春收拾了他那寒酸的布袋子,似乎是要出门。

      “神医,您这是去做什么?”

      缪成春扫她一眼:“我要去往一户人家行医,你请自便。”

      “哦哦。”林英妙回道。

      缪成春拎起布包,狐疑地看了林英妙一眼,转身往外走。才走出铺子,回头看去,林英妙一脸乖巧地跟在后头。

      他就知道!缪成春狠狠跺脚,骂道:“不许跟着我!”

      林英妙睁大一双无辜的水灵眸子:“可是您先前摔跤的伤还没好全,腿脚正不方便呢,万一又摔了可怎么办?”

      缪成春提起那次摔跤便来气,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朝着林英妙破口大骂,然而他的freestyle才持续了五个字,巷道间就有几户升了帘子,探出头来围观。

      缪成春顿时憋屈地噤声,恶狠狠瞪了林英妙一眼,也没再管她,兀自走远了。

      他行至水边,眺望着街上、桥上的人来人往,并且愉快地发现那个林英妙并没有跟上来,身心轻松地哼了几句歌,连腿上的疼都忘了些许。

      倏地,远处传来一声——“神医!”

      缪成春大惊,果然见林英妙抱着根拐杖跑上来,方才的美好心境霎时碎了个彻底,急切间慌不择路就想跑,谁知不远处飞驶而来一辆马车,他躲避不及,被往后逼退,忽的脚下一空,直接摔入河中!

      ……

      缪成春被人捞上来的时候,脸色煞白,看样子离咽气也不过一步之遥。

      林英妙心急如焚,脑子里毛线球般乱糟糟的缠成一团,完全没搞懂看到自己缪成春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甚至不惜跳河。这一刻,唯有一抹念头在脑海中格外清晰地闪现——心肺复苏。

      但是,心肺复苏怎么做来着?!

      林英妙略略思索了一下十几年前看过的电视剧中所呈现的心肺复苏场景,大致有了些印象。旁边已经围了一大圈的吃瓜群众,不过林英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人命要紧。

      她蹲下身,照着前世记忆往缪成春的腹部一顿按压。

      许久过去,人没反应,还收获了一众路人迷惑的目光。

      林英妙估摸着是自己力道不足,因此起不到作用,咬了咬牙,照着他肚子就是一拳。

      “噗……!”这回倒是有了效果,缪成春“垂死病中惊坐起”,被捶得猛然坐起半个身子,很快又落了回去。他圆睁的双目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似乎是在质疑林英妙的急救手法。

      英妙这应急的法子或许不太讲究,好在仍然有用,缪成春虽然好似是被捶醒的,但终究是在咳了一大摊河水之后,渐渐恢复了呼吸。

      再一醒来,缪成春睁眼便是一大坨的人脸聚集在他的头顶,个个儿对着他咧嘴笑。

      多么吓人的画面。

      被晕乎乎地扶着坐起身,路人们操着朴实的望城方言,兴冲冲朝缪成春道:“哎呀,郎君你瞧呀,正是这位小娘救了你呢!”

      “这位娘子,看着瘦瘦弱弱的,实则是位高人,救人时那叫一个……一步到位!”

      “哈哈哈!你二人真乃有缘人哪,依贫道看,不如在此结拜,也算了却这一桩缘分。”

      说那最后一句话的是一个穿着古怪,满口神神鬼鬼的道士,大家伙儿见他一身的拂尘、罗盘等物,瞧起来颇为派头,再听他所言,皆是深以为然,一个个口中应和他,嚷嚷着结拜,觉得这是天大的美谈乐事。

      听了一耳朵“结拜”的缪成春恍惚了:我是谁?我在哪?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事件?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会考虑签个约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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