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水》旅雾人

38、19.（3）

　　书？
　　伊格纳兹珍惜地碰了碰膝头的《黎威德史论》：“精彩至极......我不敢夸口完全赞同，但，鞭辟入里。”
　　艾弗里举杯：“敬共识。马契亚维利的伟大很少得到恰如其分的认识......坦白说，我偏爱他的作品，尤其黎威德。”
　　“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而我以为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交流。”男爵挑了挑眉，“‘正常人’，嗯？”
　　伊格纳兹就着杯沿抿了一小口：“我当然会，只要愿意。这是两个不一样的问题，不要混淆视听。”
　　“请具体一些。”
　　“‘能力’和‘爱好’。”
　　他们面对面放松地席地而坐，阳光把窗棂的阴影投放在两人中央。隔着斑驳光影，那双蓝眼睛浮起少许实实在在的笑意：“事实上，我认为你对我抱有相当程度的误解。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精确的刀吗？”
　　伊格纳兹洗耳恭听。
　　“我不是。刀意味着无知，沉默，还有服从——以及一双执刀的手。我不是刀，正如你不是笔；我们都有某些驱使我们为之行动的理由，不论你是否同意称之为目的性。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的判断是，你在表达——”得到某种意义上的肯定反馈，他满意地微微颔首，“而我在追逐。”
　　“不是找寻？”
　　被打断的人狠狠吸了口气。“哦，福珀斯，你真是异乎寻常地敏锐——而且尖锐。直击要害。当然，我进行的活动是找寻；但我现在已经能够掌握足够的明证来升格它为追逐，尽管是不完整的追逐：你太稀有了。珍贵，当然，这理所应当......我为此感到由衷的幸运。”他点点头，“玩个游戏？”
　　“假设你是人，我推测你来自一个氛围良好的家庭，家境优渥，贵族的可能性很大——尽管你手执画笔。自由，宽松，受尽宠爱，缺乏严格的管教但接受了完美的熏陶；次序像继承人又像幼子——这超越假设供给了。”
　　画家眨了眨眼。这无异于最直白的肯定，而同类的肯定总是令人兴奋。不得不承认，兴奋在艾弗里完美无缺的仪态与神情里沉淀得相当精妙，但他今天异乎寻常的“活跃”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他尝试着以他的思路思考；艾弗里·格洛斯特会出自什么？
　　对方先于任何结论给出了正确答案。
　　“我失礼地猜测你不会有探究我的意愿......同时冒犯假设你不排斥再多耗费些时间。对于你的推测和我自身存在相当重叠，因此不排除我之前有在潜意识里将理想加诸你身的成分；我为此向你道歉。”男爵稍作停顿，他捞起最近的酒瓶为自己斟酒；
　　“我是前克拉林敦公爵幼子——当然，你大概对他缺乏概念；但在前头有两位优秀的兄长的情况下，小儿子被溺爱不算异常。乔纳森三世——就是现在费舍尔宫里那位——戴上王冠前，克拉林敦在利斯卢那占尽风头。毫不夸张，当时络绎不绝的宾客几乎磨烂了城堡宴会厅的地砖。我觉得他们真有趣啊......怎么说呢，乏味透顶？”
　　伊格纳兹递过自己仅余薄底的高脚杯。
　　“表里不一，面具光鲜亮丽......全是弯弯绕绕的曲线，而且，令人遗憾，毫无新意。全世界都是曲线，一眼能望到尽头，唯一的娱乐或许也只有它们弯曲的方向和轨道？无论如何，聊胜于无。我猜测人类巧妙的身体构造或许能够解答方向和轨道的疑问，这就是我执刀的手。刀不过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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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黎威德史论：马基雅维利，《论李维》，又名《李维史论》。我爱马基雅维利！
这章比我想象中长得多......居然还没结束
今天翻回去自己从头看一遍......被自己的烂打击到了orz
“白月光”：被写毁了的白月光
我已经有两个番外的脑洞了，确定不给个发挥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