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君将归故》南云兮

19、拾伍

　　1937年10月26日至11月1日，四行仓库留守士兵逃进上海租界，英方临时改变主意缴械枪支，将留守士兵关了起来，那地方史称孤军营。
　　11月5日淞沪会战以中方战败告终，中央海军全军覆灭。同年12月2日四行仓库团座谢晋元主持战友一营一班班长朱胜忠与牺牲战友蒋敬之妹蒋秀霜喜结连理。同月3日至后六个星期，南京沦陷，南京城被屠杀。
　　1938年至1940年间朱胜忠与蒋秀霜孕有一子。
　　“胜忠，你说这孩子像你还是像我？”
　　“你长得好看，当然像你了”
　　“你这嘴是抹了蜜啊”
　　生产时只有蒋秀霜一个人，没有接生姥姥，产房男子不得入内，朱胜忠只能在外面干巴巴的等着
　　“这小崽子怎么还没出来，是要折腾死他娘啊”
　　“胜忠你冷静点，生孩子都慢”
　　“是啊是啊朱班长，您耐心点”
　　“这生孩子啊都是娘疼爹急”
　　“朱！胜！忠！”
　　房内蒋秀霜疼的叫唤，朱胜忠闯进房内。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蒋秀霜顺利生产，是个儿子。
　　1940年8月15日不满三周岁的孩子夭折，朱胜忠为子取名安康。
　　1941年4月24日，谢晋元在孤军营遇害，死状惨痛，匕首直入心脏，杀人的是四位被日军收买的老战友，四人被当场抓获并击毙。
　　12月7日世界第二次战争，史称太平洋战争。日本先后与美英法等国宣战，日本占领上海租界接管软禁四百多名战士的孤军营，后转移南京老虎桥监狱。
　　“胜忠，我们现在去哪？”
　　“南京，那边没了蓉姐照顾，要不你还是逃出去吧”
　　“不，儿子没了，谢大哥也走了，现在又只剩下我和你了”
　　“好，那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四百多名战士被分开在各地关押，甚至远赴南洋做了苦力，大部分人员因为日军常常是用酷刑取乐死在了监狱。
　　1945年世界第2二次大战结束，日本投降在南京老虎桥监狱，生还了仅剩下一百余人。战争胜利后，谢晋元遗孀凌维诚遵守谢晋元遗愿，将孤军安顿在大达码头从事搬运工作，以劳力为生。
　　1946年下半年，朱胜忠带着蒋秀霜离开了大达码头，到达吴淞路。
　　“离开这里，我们就可以安稳的活着了”
　　“是啊，不用再被卷入战争了”
　　“可以清静清静了”
　　半年期间，蒋秀霜再次有孕并成功产下一女。
　　“女孩就是好看”
　　“这都有满月了，孩子叫什么啊”
　　“女孩还是文静的好”
　　“那就叫静音好不好”
　　“好，我的女儿叫什么都好”
　　1947年上半年，中国国民党为掩饰是淞沪一战撤退的懦弱行为为朱胜忠安插了杀人罪名。也正是上半年吴淞路一带发生的几起杀人抢劫事件。除朱胜忠外有同在吴淞路的三名战友被抓获，经法庭鉴定，四人处以枪决死刑。
　　“你走吧”
　　“我不走，朱胜忠，你说过的我们两个永远都不分开”
　　“你不走，静音怎么办”
　　“可是”
　　“没有可是，蒋秀霜，你都可以骗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胜忠，我”
　　“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是二十岁，也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的普通人”
　　“怎么可能啊，你说什么呢”
　　“你那年十七岁，同七月般大，你是蒋敬的妹妹蒋秀霜”
　　“我只告诉过你名字的”
　　“难道我不会自己问吗？你真的以为我和谢晋元之间没那么熟啊”
　　蒋秀霜站在监狱外面痛苦，里面的朱胜忠也痛哭不已，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爱她，不在乎这些。但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倘若不对她狠下心来，恐怕她不会顾及到孩子而殉情。
　　行刑时的枪声。像极了当时在仓库一战的时候为死去战友鸣枪的枪声一样，凄厉而又庄重。朱胜忠站在行刑的地方，头部低下眼不眨一下。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与倔强，他不能低头，一旦跌了头，就像他认的罪一样。
　　枪声响起，四人纷纷倒地，表面上国民党为了社会安生而除掉了四个祸害，实际上国民党掩饰自己懦弱的行为出去了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战士，一个妻子失去了丈夫，一个孩子失去了父亲。
　　“爸爸，这是爸爸”
　　蒋秀霜拿着朱胜忠的照片在静音面前晃着
　　“这里，爸爸在这里呢”
　　“嘿嘿，嘿嘿”
　　静音拿着照片笑着，时不时的从这照片挤眼睛做表情。
　　夜晚蒋秀霜怀里总是抱着不满周岁的孩子，坐在床上痛哭。
　　“秀霜，和我走吧，我那边安全点，我们相护照应着点，对孩子的成长也是好的啊”
　　“不用了嫂子去，我就不走了，您把静音带走吧，我不想她跟着我，跟着我只会遭罪”
　　凌维诚曾经来看过她，并多次提出将她与孩子带走一起生活，蒋秀霜拒绝了，只是让她把孩子带走，她说孩子以后长大了一定会记得他的父亲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大英雄。孩子被人带走了依旧可以感受到身边的亲情与关怀，可她走了，朱胜忠回来了就再也找不到家了。
　　“你说说你，这是何苦啊”
　　“姐，您慢着点”
　　“你在下头和他还好吗，刀子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二十多岁的杨慧敏没了当初的稚嫩，沉稳端庄的洋装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正和妙龄。她搀着蓉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汽车，这个时候的蓉姐体弱多病，不如当年的风采，缓慢的步子看不出她年轻时是个混道的女老板，谁又能晓得她在上海有着最大的赌场，曾经也叱咤风云过呢。
　　“爸，妈”
　　牙牙学语的朱静音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张黑白色的照片，一男一女，登对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