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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似曾相识 ...

  •   潇烟凡与楚天阔离开爻山剑庄前,顾枫和三位陵君并未要求二人前往何处,下山后二人一路向西南方向寻觅狼妖的踪迹,二人虽然剑术了得,但修为尚浅经验贫瘠。只能感到潇城城外隐隐约约萦绕着妖气,发现了几具被吸食了精血气魄的干尸后,才断定妖狼族必在潇城附近。
      来潇城并非刻意,楚天阔起初提议向北直奔京城,但身负佩剑诸多不便,不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还会给百姓造恐慌。漫无目的总不是办法,二人商议一番后,决定以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来寻找妖狼族的踪迹。爻国的地理位置偏西南,所以误打误撞来到潇城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在此处救下白狼却是意料之外。
      在严格苛刻的意念下勤学苦练十几年,天性再善良无邪的人也会变得冷若寒冰。潇烟凡并不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值得同情的。可当他远远的看到被吊在屠宰架上的白狼时,他心中不知原由的生出一个念头——它不能死。幼年时的记忆早便被封存了,可他却对它仍然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好像多年前朝夕相处过一般。
      心软见不得丝毫不公的楚天阔怎会任由那个猎户对白狼痛下杀手?见此,便提议救下白狼,潇烟凡当然会欣然接受,就算楚天阔视而不见,他也不会置若罔闻就事不理。

      十几年过去了,那只小白狼苏皓仍对幼年时的潇烟凡念念不忘。它知道他没有死,却不知道他人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只要哥哥苏洛离开幽狼谷,它便会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要求一同前往。苏洛一向对弟弟疼爱有加,嘴上不同意,可他每次都会将修为输入到白狼体内一些,约法三章后一同离开幽狼谷。
      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皓带在身边,如同背负着一个千金重的包袱,没有强敌时一切都好,万一很不巧的遇到爻山剑客,苏洛既要抗敌,又要护他周全,稍有不慎,二人可真就变成剑下亡魂了。
      苏洛路过潇城城外的树林时,正值午时,炙热得很,可他偏偏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丝的寒气,这种寒气正是剑客身上特有的。近年来,他与顾枫交手无数次,顾枫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哪怕相距数里,苏洛都可以瞬间分辨出来。可这次的寒气却微乎其微,倘若不是他身怀千年道行,根本感觉不到。不过这寒气似乎又有些熟悉,他思忖了许久才明白——爻山剑庄的新代弟子终于下山了,顾枫的那几把所谓的旷世奇剑终于铸成了。
      即便苏洛还没有与潇烟凡等人见过面交、交过手,他也不会把初出茅庐的爻山剑客放在眼里。可身边有个一点法术都没有一招武功都不会的弟弟,他不禁有些焦虑惆怅,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出现。
      让他心有余悸的并不是那几个后生,而是其背负的那几把顾枫用十几年的时间铸成的旷世奇剑。毕竟知彼知己百战不败,哪怕苏洛胜券在握,但还是选择谨慎行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化成人形的小白狼苏皓活泼好动,尤其是在哥哥苏洛面前,更是从来不肯好好走路,不仅几乎一步三蹦跳了一路,还跟面前的树干亲密接触了好几次。
      本就惴惴不安的苏洛见此更是烦躁了,和声叮嘱了两句要苏皓看着些脚下的路,可苏皓不但不听,而且还变本加厉的专往地上的枯枝上踩,险些伤到脚踝。苏洛一气之下才将苏皓一个人留在了树林中,只身一人前去吸□□血气魄。
      如果苏洛告诉苏皓爻山剑客就在附近,苏皓定会惊慌失措懊悔自责。刀剑无情且不长眼,他知道自己只会连累哥哥,甚至哥哥会为保护他而身受重伤,与其这样还不如将苏皓留在这片还算安全的竹林中。虽说妖的身上都是有气味的,但这几个后生修为还不到家,嗅觉不会像顾枫那样灵敏,再者说苏皓身上的妖气又淡得微乎其微,就算爻山剑客见到了他,也不会发现他的狼妖身份。
      留苏皓一人在林中迟迟不归,并非苏洛忘记了时辰,也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更不是故作拖延,他只是想多吸食一些精血气魄罢了。
      他深知苏皓的性格,即使这次真的与爻山剑客刀剑相向,他身负重伤,下次苏皓还是会之意要随他一同出幽狼谷的,因为谷外有他十几年来心心念念的人。
      苏洛向来不喜欢以身涉险,既然父亲苏骞一直没有与爻山剑庄交战的意思,他更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都不能保证下一次再出谷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所以他才尽可能多的吸取精血气魄,只为再次离开幽狼谷不要太快。
      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苏洛居然忘记了他输入苏皓体内的修为已经所剩无几了……

      苏洛回到树林后,四处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苏皓,起初还以为是他贪玩故意躲起来了。发现地上有着斑斑血迹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苏皓体内的修为耗尽了,现出狼身被猎户射伤。他一路沿着苏皓的气味来到潇城,在人群外目睹了潇烟凡与楚天阔救下白狼的那一幕。他是个聪明人,见这二人背负佩剑跨骑骏马气度不凡,方可断定其便是爻山剑庄的后生。动作和眼神都没有伤害白狼的意思,反而流露出了丝丝的怜悯,他也随之松了口气。既然白狼没有性命之忧,苏洛绝对不会冒然出现在这二人身前,不过他还是在暗中一直跟随着潇烟凡与楚天阔。

      离开了熙熙攘攘的市井街巷,潇烟凡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怀中这只小白狼,不仅为它止血敷药,还割袍包扎伤口。顾及它的腿伤,担心骑马会颠痛,索性将缰绳交给了楚天阔,自己小心翼翼的抱着小白狼走在后面。
      来时的这片树林很大、枝叶茂密,走在绿荫下,微风偶尔拂过,耳畔萦绕着“莎莎”的声响,阵阵凉爽消散了所有的炙热。
      不知是潇烟凡关心备至的爱抚所带来的安全感,还是绿荫过于宜人,白狼只觉得伤口不再疼痛难忍了。面对抱着自己的这个少言寡语冷冷淡淡的陌生人,它不仅不怕而且还有一种从心而生的熟悉的感,就好像是好多年前在哪里见过,而今契阔相逢了一般,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楚师兄,前面有一个木屋,我们在此休息片刻如何?”潇烟凡抱着怀中熟睡的小白狼,轻声道着,还好楚天阔听觉敏锐,要是换了常人,这绝对听不到这如蚊蝇般的声音。
      “也好,但不知木屋中是否有人居住。”楚天阔翻身下马,将缰绳绑在一颗柏树上,忘了眼木屋,又回头看了看潇烟凡。
      “无妨,如果木屋有属,我们给主人留下一些银两便是。” 潇烟凡走到楚天阔身侧,随口说道。
      楚天阔轻轻点了点头,同潇烟凡一起朝前方不远处的木屋走去。
      二人同在爻山剑庄长大,但十几年来交谈却少之又少,下山后,二人事事用眼神交流。直到救下白狼,潇烟凡偶尔才肯说上几句话,楚天阔一向中规中矩,所以有问必答。
      木屋四周的陈设非常简单,外卖围着一圈陈旧栅栏,院内只有一个水缸几个柴火垛。
      “请问有人在么?”出于礼貌,楚天阔站在栅栏外作揖颔首高声问道。
      可木屋内却一直没有传来回应。二人四目对望了一番,潇烟凡轻轻摇了下头,并向后退了几步;楚天阔微微点了下头,径直的朝院内走去。
      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可仍没有任何回应,楚天阔侧窃听着木屋内的声音,发现其中无人,便索性推开了房门,回头看着潇烟凡,示意他到自己这边来。
      屋内虽然不脏不乱很整洁,但与家徒四壁没什么区别,只有一张床榻,一个木桌和几把木椅,连炊具都没有。
      “想必这应该是潇城中某个书生读书时住的地方吧?”潇烟凡眉头微蹙,轻声问道。
      “也许吧,桌椅上只有一尘薄薄的浮灰,应该时常会有人来打扫。”楚天阔环视了圈,从怀中取出一锭银两放在身旁的木桌上。
      见此,潇烟凡微微勾了勾嘴角,将怀中的小白狼轻轻的放到床榻上,一筹莫展的看着衣袖上白狼留下的血迹。
      “楚师兄,既然这里暂时并无人居住,你我今晚这此处休息,明日再继续赶路如何?”潇烟凡试探着问道。
      “也好,我回潇城带些吃的回来,附近有条小溪。”楚天阔云淡风轻的说道。
      毕竟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师兄弟,对彼此实在太了解了,哪怕一个细枝末节的举动,对方都可以立即意会。
      “多谢楚师兄。”潇烟凡微微颔首,不假思索的说道,“还请楚师兄带些熟肉,想必这只小白狼也饿了。”
      “你怎知这只小白狼吃熟肉而不是生肉?”楚天阔诧然道。
      潇烟凡愣了下,将目光移到床榻上,茫然的看着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的小白狼,一时间竟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方才那句话,他只是想治好它的伤,让它回到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样子,仅此而已。至于原因,他一路来想了很多,可始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见潇烟凡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迟迟没有说话,楚天阔不解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木屋。

      林中连一丝风都没有,木屋中很静,隐隐约约听得到白狼微弱的呼吸声,潇烟凡将背上的断魂剑卸放在木桌上,坐到小白狼身旁,轻柔的抚摸着它带有斑斑血迹的毛发,心中暗念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这只小白狼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它在我幼年时的梦境中出现过?身为一个剑客,在他双手持剑的那一刻起便已放下了爱恨情仇,可我现在岂不是明在知故犯?可我又错在什么地了呢?”
      这时,小白狼醒了过来,费力的睁开黯然无神的双眼,对着潇烟凡“嗷呜嗷呜”的低吟了两声。
      “怎么了?伤口痛么?”潇烟凡俯身低头柔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它将湿润的鼻子往他的掌心上蹭了蹭,差一点脱口而出“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小小的举动更是让潇烟凡心中一惊,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甚至让他有些如坐针毡,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儿。
      当年他还承欢在父母膝下的时候,白狼经常这样跟于他嬉闹撒娇,用鼻子蹭他的脸颊掌心……如今这一幕正如沉渣泛起,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甚至情有可原。
      潇烟凡立即定了定心神,心中苦笑道:“莫非真的是我曾经做过类似于此的梦,可我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罢了罢了,我干嘛要想那么多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回爻山剑庄后再向师父请罪罢。”他也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见小白狼的前腿仍又鲜血渗出,他扬手再次撕下一条衫布,从怀中取出爻山剑庄的金疮药,为小白狼换药包扎。
      它乖乖的伸出前腿,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尽量让自己看不到腿上的伤口。他的动作非常轻、非常温柔,生怕弄疼了它。以前习武练剑的时候他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他每次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都相当的简单且粗暴——洒些酒上去,再胡乱一包。
      事后,潇烟凡抱起缩成一团小白狼,笑着安抚道:“好了好了,你看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胆子怎么还这么小?”
      它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下潇烟凡的下颚,他顿时慌了神儿,不知所措中差点将它扔到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我身上发生过一般?怎么会如此的亲切,如此的熟悉?”他怔怔的看着怀中的正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懵懵懂懂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的小白狼,自嘲般的勾了勾嘴角,勉强镇定下来,摸着它的脑袋轻声说道:“你先在木屋睡一会儿罢,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千万不要乱跑哦,要是又别猎户捉了去,你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言罢,他将它如履薄冰般放在床榻上,随手将身旁的被子盖在它身上。它竟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在被子上缩成一团。
      “哈哈,夏天这么热,你还长着一身毛,我居然还给你盖被子……”潇烟凡起身看着小白狼委屈的样子,不禁被自己方才蠢蠢的举动逗笑了。
      潇烟凡脱下长衫拿在手中,只穿着白色的中衣,拿起木桌上的断魂剑,走到玄关处,他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小白狼。
      它好像能听得懂他的一言一语、看得懂他的一举一动一样,不舍的望着他,他无奈的扬起嘴角,对它做了个“很快,乖乖等我回来”的口型。

      待潇烟凡走远,苏洛从木屋栅栏外的树后走到小白狼身边,不等它抬头看,苏洛便往它体内输了些修为,它倏然间幻化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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