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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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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的午后,卞家金镂阁。
多日没来的恩彩出现在客栈,她是想陕陕了。陕陕自结婚后,就不能再作她的婢女随侍在她身边了。她毕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而且自恩彩一家去济洲的时候起,金镂阁就一直是由陕陕和棒石大叔,还有熙峰和他的兄弟们在照顾着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陕陕才会和熙峰成亲的吧?
恩彩一边想着,一边牵着马走入院内。却见院内的长廊边围了一群人,正在窃窃私语。
恩彩挤了进去,原来那是一篇新贴的官家通缉告示,还配有画像:“现通缉一枝梅同党:罗勇。悬赏一千两。”
乍见这一告示和那与勇儿极为神似的画像,恩彩如五雷轰顶。“勇儿?一枝梅同党?”这虽然不是事实,却与事实极为接近,可是,官家为何要通缉勇儿呢?他,不是一直都隐藏得很好么?
“咦?恩彩小姐?您来了呀?”陕陕的一声呼唤让恩彩回神,只见陕陕抱着嫣儿,正和熙峰和棒石大叔站在客栈回廊之上。
恩彩快步走过去,将陕陕拉在一边,轻声问:“那个告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会通缉……那个人?”
陕陕的表情有些呆愣,熙峰和棒石在一边也是默不作声。
“你们还要瞒我么?我知道那孩子就是……就是……那个人。你们快告诉我,他好么?他安全么?他在哪里?”
恩彩的急切与焦灼令熙峰心中不忍,想起时厚少爷让他转告勇儿的那句“恩彩小姐已经知道了”,想来恩彩小姐知道的就是勇儿的身份吧。
“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就算知道,也不能说。我想,他应该是安全的吧。”熙峰的话让恩彩把注意力转向了他。
“熙峰哥,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吧?为什么官家在沉默了四年之后,会突然通缉勇儿呢?他不是一直……一直隐藏得很好么?如果不是时厚哥告诉我,连我都不知道……”恩彩眼中含泪,只觉得对勇儿的担心要将自己的心都烧焦了。
熙峰叹息,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恩彩,可是看恩彩焦急的样子,又不忍心不说,“昨晚,勇儿入宫去见世子,后来,宫内出现了两个一枝梅……我想,您也能猜到这两人是谁吧?……今天中午,官兵就贴了这个告示,据说是世子邸下亲自画下的勇儿头像……勇儿这次真的是祸闯大了……”
恩彩听完,吓得脸都白了。“那……那他现在在哪儿呢?他知道被通缉了么?你们……你们任何人有见过他,告诉过他么?”
“谁也找不到他。也许只有兴坚才能……”熙峰的话未说完,恩彩已转身要走。
“小姐,您这是……?”陕陕拉住恩彩。
“我去找兴坚。他会在心德酒家是吧?”恩彩知道那里也是勇儿常和他的兄弟们流连的地方。
“可是,那里也会有官兵啊!每个客栈和酒家都被贴了告示呢!”熙峰既为恩彩担心,更为勇儿担心,生怕恩彩的任何举动会引起官家起疑。
“你们放心,我会小心的。这一回,该由我来保护他了……”恩彩挣脱开陕陕的手,骑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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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心德酒家。
一身僧衣,戴着斗笠,颌下贴着长须的勇儿出现在心德酒家,他正要挤进人群看那告示,却被大植拉到一边:“大叔啊,您来了哈~~”待看清斗笠下勇儿的眉眼,大植吓得张大了嘴,急忙将勇儿拉入屋内。
“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来看通缉自己的告示!”
“嘿嘿,画得不错,不过跟我现在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勇儿仍旧嘻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知道么,大家为了你都要担心死了,连恩彩小姐都……”大植欲言又止。
“恩彩小姐?”勇儿很吃惊,连忙追问缘由。
“就在你来之前的一小会儿功夫,恩彩小姐来了,说是来找兴坚的。兴坚哥不在,她就问我,是否知道你在哪里。她没有提你的名字,不过,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为你担心得要命才来的。”
“你没有多说什么吧?”对这个兄弟,勇儿有点不放心。
“我哪儿能那么不知轻重。再说,我本来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所以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她就失望地走开了……”
勇儿拍了拍大植的肩,“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来看看情况。你叫大家……不要为我担心”这个大家,也包括那个心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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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心德酒家,勇儿快步走在南门市集。今天下午来这儿除了探听情况,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那丫头买个礼物回去,算作自己害她生病的一个补偿吧。
还记得四年前,自己要去桃源小岛学艺之前,让凤顺陪着,给阳顺买了个头巾。那天,凤顺一直追在他身后,向他追讨那个原以为是买给她的头巾。
想到那天凤顺像小鸭子一样追在他身后的样子,勇儿就觉得好笑。不知不觉已走上了他背着凤顺所走过的那座小桥。“那丫头那天明明就是偷懒不想走路,还故意装柔弱……”想到这里,勇儿的笑容更深。
他正要过桥,却发现桥上有一个人牵马而立,那背景纤弱而美丽,正是恩彩。
笑容凝固在嘴角,勇儿整了整斗笠,暗祝此时的伪装不会让恩彩认出。
正当他走过恩彩身后的时候,适逢恩彩叹息着转身,两人的肩膀险险擦过。
“哦,对不起……”恩彩以为自己差点撞到一位老人家,慌忙道歉。却见那人只是对她躬身一礼,低低地说了句“没事”,就转身快步离开。
可那声音,那背影,让恩彩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不由得牵马跟在那人身后……
下了桥不远就是那卖头巾的杂货摊。勇儿在摊前挑了一个明黄色的头巾,对摊主说:“我要这个。多少钱?”
“五两。”
勇儿从怀中掏出钱来,交给摊主。随即将头巾收入怀中。这时,一种莫名的存在感使他回头,却见恩彩的马立在他身后不远处,而恩彩却不见了踪影……
勇儿很想走过去一探究竟,却远远的看见两个官兵正边说边笑的走上桥头。自己唯有强忍着回身,快步离开。
直到勇儿的背影消失不见,恩彩才从藏身处走出来。虽然离得有一段距离,可她仍旧听清了那声音,那声音醇厚而好听,仿佛沉年佳酿一般,让人沉醉。
是的,就是那声音曾对她说:“我说给你听如何?”然后给她讲了那树莺绕梅的故事。
是的,就是那声音曾对她说:“那孩子死了,也会幸福的。”
是的,就是那声音曾对她说:“也可能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然后吻了她。
而今,那声音对摊主说“我要这个,多少钱?”然后买了一个女孩子用的头巾。可恩彩知道那头巾不会是买给她的。
恩彩慢慢地转身,慢慢地走向她的“一枝马”,却找不出一丝力气上马。她的心底像是被掏了个洞,空空荡荡的,不觉得疼,只是木木的,让人难以呼吸。
“他真是个高超的贼呢,偷走了人家的心,却让人觉不出疼……”恩彩自嘲地想,“也许被偷心的不止我一个呢。那个头巾,会是给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