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我心》花生炖的猫

19、第 19 章

　　勇儿来到弘化门，意外的发现这儿不像他给大植伸冤那天那么多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因为近日王病重，世子为王祈福，在每天下午都亲自带着众臣来聆听民间冤情。世子的这一举动，使其民望窜升，民间有不少人交口称颂世子的至孝和恩德。

　　“要是能见一见这个世子，没准儿银福就有救了。”勇儿打定了主意之后，就站到了排队等着接见的民众后面。

　　仁政殿内，世子根本没有注意听下面那些哭天喊地的民声，而是专注于自己的心事。

　　刚刚午间的时候，领议事大人转奏了无易带来的消息。无易没有捉到当年向沈器远密告李谦行踪的那个猎户张万东，却捉来了他的儿子张银福。不过，无易说，虽然审讯中，张银福矢口否认知道李谦这个人，但从张银福的神色中看来，肯定有线索可寻。因而，领议事大人命无易一方面派人加紧追捕猎户张万东，另一方面，加大对张银福的刑讯力度，让这小子早点吐露实情。

　　可是，找李谦这件事根本毫无进展，这让世子无比烦闷。

　　正在这时，就听得下面刑判大人公事公办的声音在问奉命登记接见顺序的罗将：“下一个是谁呀？”

　　那罗将朗声答道：“是南门的罗勇，为其朋友张银福伸冤。”

　　一听张银福这个名字，世子马上开口：“带这个人来见我，我要亲自听听他的冤情。”

　　一听说世子要亲自过问，等在后面的民众都无比羡慕地看着勇儿。一个大妈更是拍着勇儿的背说：“小伙子真好命啊~ 世子善名远播，一定会为你朋友伸冤的。”

　　勇儿谢过大妈，笑容满面地跟着引见的罗将走入殿内。

　　进入殿内，见群臣环坐，而殿内最高处坐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正在用神打量他。一见世子的目光射来，勇儿慌忙低头跪下。

　　这时，世子的目光转向刚刚引见勇儿入殿的罗将：“殿外还有多少百姓啊？”

　　罗将跪答：“还有十几位。”

　　世子对群臣言道：“虽说现在中秋已过，但是午后的日头还是很毒的。这样一个一个的聆听冤情，不仅浪费了各位大人的宝贵时间，也让那些在外面等候的子民饱受日晒之苦。我看不如这样，大家分头进行。举个例子来讲，下面跪着的这个人，就由我和领议事大人来听审。与此同时，罗将再叫进来几个人，归吏曹的就由吏判来主审，归刑曹的就由刑判主审。各位大人可以两到三人一组，互相作个旁证，以示公正。大家看，这样是不是会更快捷有效啊？”

　　众臣一听，虽说这样做没有先例，但是却不失为一个加快进度的好办法。于是，大臣们忙着分组，内官们和侍卫们忙着将大殿用屏风分隔成几个小间。与群臣隔了一段距离的高处，是领议政和世子所在的小间，此时已被世子的近侍小洪内官用屏风隔开了众臣的视线。（这个小洪内官就是侍奉王的老洪内官的侄儿。）

　　领议政金相承赞许地对世子捻须微笑。世子此举不仅达到了单独听审勇儿的目的，更为其在群臣面前树立了不拘一格，爱民如子的口碑。至于为什么要单独听审，当然是由那个“张银福”的名字引起的。世子不想让坐在群臣内的左议政李耕俊有任何机会知道他们命人捉张银福其实是为了能先于李大人找到李谦。

　　跪在世子和领议政身前的勇儿对这二人的心思丝毫不知。他还以为是由于他和银福的好运气，才有了这个向群臣中的最高掌权者伸冤的机会。

　　“现在，你来说说你朋友的冤情吧。”世子亲切地对勇儿说。

　　“谢世子大人。草民是南门的罗勇，特来为草民的朋友张银福伸冤。银福他被义禁府抓走了，不过他是冤枉的啊~”

　　领议政金相承与世子对望一眼后，问道：“那你可知义禁府为什么要抓你的朋友啊？”，勇儿原本不认识这个白胡子老头，后来听到世子在堂上的那番话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议政。当下恭敬答道：

　　“草民当初听说是为偷猎一事，可是草民的这位朋友生性胆小怕事，会抓的也只是田间野兔而已，根本不可能敢去官家围场偷猎。于是草民就去义禁府打听……”说到这儿，勇儿略有迟疑。他知道时菀告诉他的那个银福的被捕原因肯定是假的。因为官家根本不可能知道银福是一枝梅的同党，不然早就抓他了，还用等到这时。可是，若要直说自己知道了银福被捕的原因是因为李谦，会不会给银福或是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呢？

　　“你打听到了什么？”世子的语气仍旧亲切而又公事公办。

　　“呃……也没打听到什么，因为银福那时候已经晕过去了，听狱中的其他人说，好像是官爷们要找一个叫李谦的人。可银福并不认识李谦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认识李谦啊？你知道这个李谦是谁么？”世子与金相承像是约好了一样，一人提一个问题。

　　“草民只知道他是大逆罪人李元浩的儿子，呃，当年的通缉公告上有写啊……”勇儿是紧掐着自己的手掌才说出“大逆罪人李元浩”这七个字的。

　　“你倒是心细，还记得四年前的公告……”世子的话锋突然一转，“你的朋友张银福家中还有何人啊？为什么是你来为他伸冤呢？”

　　听到这个问题，勇儿随口答道：“张银福家中还有他父亲，不过，张大叔出门了。”

　　“哦？去了哪里啊？”世子似乎也是随口问问，但是却让勇儿心中敲响了警钟，勇儿继续瞎编，“是出门卖皮货去了，唉，也不知何时会回来……”

　　“这样啊。你朋友的冤情我和领议政大人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们会了解一下情况。你呢，不妨先回去等消息。如果你朋友的家人回来咯，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我会给他一个交待的。”

　　世子娓娓道来的这番话，看似亲切自然，不知为何却让勇儿有一种冷嗖嗖的薄刀入体的感觉，仿佛有人在不知不觉之间给他割了个口子，现在正在一滴一滴的淌血……可是，这口子割在哪儿了呢？

　　见勇儿有些呆呆的，世子又叮嘱了一句：“好了，你可以退下咯。只要你把话给你朋友的家人带到就行咯。此事不可对外声张。”

　　是了，就是那句“你朋友的家人”，似乎世子邸下对张万东大叔的兴趣有点太大了呢！勇儿的思路豁然明晰起来，看来世子甚至包括领议政大人一定知道猎人张万东大叔的。没准儿就像勇儿在义禁府外对张万东所说的那样，要是官家真的要找李谦的话，猎户张万东和张银福父子是同样处境危险的。难道世子也知道殿下在找李谦么？又或者，要找李谦的，也包括世子本人？

　　正想着，却听到金相承大人不悦的声音：“世子邸下已经让你退下咯，你怎么还在这儿发呆？”

　　“呃，草民……草民是不知道该怎样再见到世子大人的金面……呃，如果说，如果说草民看到银福的家人的话……”

　　“你就让他来这仁政殿好了。在为王祈福其间，每天的午时以后我都和朝中的大臣们一起在此聆听民间的冤情。”

　　“呃……不知王上，呃，我是说，殿下的龙体……很严重么？”民间也在盛传王病重的消息，但是，到底病到何种程度呢？勇儿真的很想知道。因为王还未兑现他的承诺，此时的他死不得啊！

　　“大胆刁民，皇家私事也是你打听的么？”领议政的一声怒喝令勇儿本能的一缩脖。

　　世子安抚了一下领议政的情绪，随即柔声向勇儿问道，“你且告诉本君，你为什么要问及此事？”

　　“草民惶恐。草民只是……因为上次为另一朋友伸冤的时候，深感殿下的宽厚仁慈……一听说殿下病了，所以就。。。有些关心……所以才斗胆发问的……”勇儿自己都快呕得说不下去咯。

　　“恩。作为世子，本君多谢你对殿下的关切之情。你放心，只要天下万民都能人同此心，相信殿下他也会早日康复的。”说完，世子作拭泪状，看得一旁的领议政大人满脸黑线，暗自腹诽道：“下面这个贱民连头都不敢抬，你这几滴鳄鱼眼泪，难道是掉给老夫看的么？”

　　勇儿一身透汗地从仁政殿退出来，心里还在思考着两件事：

　　一，从世子和领议政对张氏父子的关切程度来看，他们肯定知道王在找李谦这件事。甚至他们自己可能也在找李谦，不然不会对他殷殷叮嘱，又让他带话，还不让声张。

　　二，王的健康状况堪忧，这也就意味着，父亲的冤情昭雪一事需要加紧进行，否则多年的努力与等待就白费了。也许应该再探一次王宫？又或者……

　　沉思中的勇儿有了个新的主意，虽然这是一招险棋，但是，却会让这眼前的一团迷雾尽快散去，还会让牢中受苦的银福能重获生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哥哥时厚商量一下才行，毕竟兵行险着，后事总是要先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