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女今天也要用心营业》沿溪踏花

16、只缘身在此山中 五

　　“公子，需不需要加派人手？”
　　“不用。”相比手下的愁容，祁连云明依然云淡风轻。
　　“可近七成都是祁连成义的耳目。届时人多眼杂，倘若人手不够，事情会不会脱离掌控？”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天，他不会马虎。”既然有人乐意操这份心，他又何必费这个神？
　　小厮在旁边帮忙补充，“我们的人虽然不多，实力远非祁连成义之流所能及，不必担心。”
　　“秘境关闭前，安排他们撤离。”
　　小厮心领神会，“迷惑祁连成义，让他自以为即将得势？”
　　“筹谋数载，大业将成，志得意满之际，此时动手，才是迎头痛击。”
　　“公子英明。”手下敏锐地感知到什么，立刻抱拳告退，没发出一点声响。
　　原来是临晴烟，她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书香苑月洞前，而后风风火火地闯进书房，“我听说，他们要把你送给金丹真人做，做……”临晴烟难以启齿，那些祁连家的人，心真的太脏了！
　　“你是想说炉鼎？”祁连云明毫不意外。
　　“你知道？”临晴烟惊异地看向他。旁边的小厮看来也是知道的，不然不会毫无波澜，“知道为什么还留着任人宰割？”
　　“我能处理。”
　　“我可听说，那人在散修盟位高权重。”临晴烟忧愁道，“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趁现在赶紧走！”
　　“明日，秘境就要开启。”
　　“你还有心思想秘境？秘境无法开启，不正好留个烂摊子给他们处理么？他们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你，你趁机远走高飞，岂不正好？”
　　“我是家主，家主印还在我手。”
　　“可他们千方百计要害你，明显没有把你当家主。”
　　“在其位，谋其政。”祁连云明淡然处之。
　　“离开以后大有可为，何必在此虚度光阴？还是，所谓家主之名叫你爱不释手？”临晴烟怒其不争。
　　祁连云明解释，“我并非留恋家主权柄，但即便要走，也得堂堂正正离开。”
　　“然后，你就被堂堂正正地送人。”这人怎么死脑筋？
　　祁连云明摇头，“到那时我已非祁连氏子弟。哪怕是新家主，也无权如此施为。”
　　“我不认为他们会和你讲道理。”临晴烟态度很悲观，“目前看来，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真人是最大的麻烦，要不先下手为强？”
　　“对方是金丹期。”祁连云明提醒。
　　临晴烟认真思考，“他总会落单呀，迷晕、下毒、抛尸河中，如何？”
　　金丹真人的神识敏锐非你我能及，还未近身便被察觉，如何能得手？”
　　“你是想”牺牲色相，深入敌营再下手？临晴烟倒吸一口凉气，面露不忍，“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祁连云明一看便知她想歪，幽幽叹气。
　　小厮先是疑惑不解，而后通过观察二人神色以顿悟，半侧过身，憋笑憋得快内伤。
　　他的语气太淡定，临晴烟一阵狐疑，“你是在骗我吧，小姜都看不下去了！”她指着微微发抖的小厮。
　　不等祁连云明给他眼神，小厮立刻面无表情地回身站正，“没有的事，小姐莫要误会。”
　　“修为差距太明显，打肯定是打不过。等到近身之时，你铁定要吃亏啊。”临晴烟忧虑地碎碎念，“哎，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怎么办？”
　　希望自己听不懂的祁连云明选择沉默。
　　此时晴岚传音，临晴烟瞬间受到启发，“要不你先考察考察，看上就顺水推舟，看不上便偷梁换柱。”
　　祁连云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又好奇她的计策，“偷梁换柱？”
　　“把你偷出来，换成祁连云逸。”临晴烟笑得阴险非常，“如此一来，祁连成义便是金丹真人的岳父，亲上加亲，想必合作关系更加牢固。”
　　见她越说越离谱，祁连云明开诚布公道：“不会到那一步，那人我认识。”
　　“公子！”小厮急忙打断，然而为时已晚。
　　祁连云明十分坦然，“无妨。”
　　“你早说呀，害得我瞎操心。”临晴烟埋怨。而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她建议偷梁换柱以后才说，他紧张什么？再联系到小厮的欲言又止、金丹真人与祁连氏宗亲的交易内容，水眸浮现一丝明悟，“我猜，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岂止是好？要是公子出了什么事，那一位可是能扰得祁连府乃至承明国鸡犬不宁的。”小厮另辟蹊径，试图以他家公子身后有人来震慑临晴烟。
　　收一名本该成为家主的世家公子做男宠，这个思路其实相当清奇，恰巧祁连云明俊美非凡，才使得这个交易没有那么荒诞不经。这么在意祁连云明的终身幸福，如果不是有仇，那只能是……更别说，那神秘人出身贵重，理应爱惜羽毛，可此人不惜诋毁自己也愿意助祁连云明一臂之力，答案还不明显？
　　“听起来，此人一片真心。”临晴烟露出欣慰又遗憾的微笑，“我绝对支持你们。”
　　见他要说话，临晴烟抬手制止，“放心，我会保密，只要你们有需要，我一定全力配合。”
　　得到满意的答复，小厮神色缓和，接着从她之前的话里察觉一处疑点，“临姑娘如何得知交易一事？”
　　“我有问题想问你家公子，迷路时听见有人谈及此事，那几人言之凿凿，不似扯谎。”
　　“迷路？在你离开水榭以后？”
　　“嗯。”她点点头，“还好，后来遇到一个好心的侍卫，把我带到得贤院门口。”
　　“是否好心，还有待商榷。”祁连云明轻嘲。
　　“啊？”莫非带路之人有问题？
　　“你想问什么？”
　　“我现在是未婚妻的身份，照理说祁连成义没法拿之前的事指摘你，那他……不是，应该说他们，要怎么夺走你的家主之名？”
　　“他们打算在秘境下死手。”
　　临晴烟汗毛直竖，“他们想杀我？”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这里又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小说里的修真界不也是打打杀杀、时刻生死存亡？
　　“我之前说过，会保护你全身而退。”
　　几乎同时，晴岚也传音：小主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低沉地男声和清脆的童声重叠，奇异地缓和女人的惶恐不安。
　　“若我小命休矣，祁连公子岂不省钱？”临晴烟打起精神，开了个玩笑。
　　“这怎么行呢？”小厮立刻反驳，“公子才不是这样的人！”他还指望着赚个盆满钵满呢！这约定可千万不能作废！
　　祁连云明懒得理会他，其目光依然锁在临晴烟身上，“你不会有事。”
　　男人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叫人心猿意马，可他是个有主的啊！
　　临晴烟顾左右而言他，“我是不是打扰你练字了？”
　　祁连云明：你从哪里看到我在练字？
　　小厮：我家公子在练字？我怎么不知道？
　　主仆二人的目光一致落在书桌前侧的笔架，未曾用过的狼毫整齐地挂着，砚台干涸，难道是拿空气练字？
　　“那不打扰你，我回水榭修炼了。”不待他回应，临晴烟就已匆忙起身，而后快步离去。

　　水榭里，临晴烟与晴岚好一阵长吁短叹。
　　长得好看的小哥哥果然都是别人家的，让人难过。
　　临晴烟：晴岚，我失恋了。
　　晴岚：是很可惜，这么有钱呢。
　　临晴烟：？
　　一向很有求生欲的晴岚：之前是你自己说的，你们俩八字没一撇，什么时候恋的？
　　临晴烟：这是一种……感觉。就好像，九十中品灵石本来就不属于我们，也没到过我们手上，还是继续留在祁连云明那里，你为什么心痛？
　　思及无缘的大笔灵石，晴岚嘤嘤嘤哭泣。
　　无独有偶，得贤院同样传来悲泣，当然，不是祁连云明。

　　临晴烟匆匆退场后，小厮的表情管理终于宣告失败。
　　“想笑就笑。”语气淡淡的。
　　话音刚落，杠铃般的笑声响彻小院，“公子，叫你平日里扮猪吃虎。这下可好，不仅被当成猪，还是只连贞操都岌岌可危的猪，哈哈哈哈哈——”
　　平静的神色看不出喜怒，说的话却一击必杀，“临晴烟排除嫌疑，那一百枚中品灵石应该没戏了。”
　　笑声戛然而止，小厮跟着他走出书房，试图挽回道：“公子，此时下结论为时尚早。”
　　“我要看证据。”
　　临晴烟大概是某个深山老林出来的，才会没有半点踪迹。这些时日，从未见过她与外界联系，诚如他家公子所言，她的嫌疑已经排除。小厮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有种感觉，中品灵石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口袋流出，“哇”地一声哭出来。
　　小厮自顾自地伤心难过，也就没发现走在前面的主子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