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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叫花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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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糖喊了几声,没人应,她担心地跑去查看。
一踏进后院看到瘫坐在地的唐小清,脸色惨白,一手拎着鸡脖子,一手掐着自己的人中。
菜刀掉地上,还有血淋淋的鸡头。
唐小糖连忙将人扶回房间躺好,又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趴在床边,一脸愧疚,“大姐晕血么?”
唐小清更加确定眼前这个唐小清就是她看过的那本学霸女主文的唐卿。
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霸总,见血就晕,这是她唯一的软肋。
“就一点。”唐小清摸摸她的头,像是安慰。
唐小糖顺势在她手心蹭了蹭,“大姐晕血为什么不说呢?”顿了一下,补充道,“大姐,我们是一家人啊,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好不好?”
唐小清听到“一家人”三个字,发愣地看着唐小糖。
外人眼里她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家里人却只拿她当赚钱工具,从小各种培训班竞赛活动,一年三百五十六天,没有一分钟的休息时间,逢年过节,他们拿着她的奖学金胡吃海喝,而她被关在房间看书做题。
“小卿,落落离开了我们,她活不下去的,但你不一样。”唐卿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全部被养父养母拿去弥补他们的亲生女儿,就差割她的心头血给她补身子了。
唐卿常想:她跟云落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却是姐姐,所以任何东西都要让着她。
就算抱错了,唐卿代替她在云家生活了十年,但也不是她的错,是大人他们的失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唯一有关系的是云家因为她的缘故,从狭隘的小弄堂搬到了富人别墅区,就在这个时候,养父养母接回了云落,那个表面柔弱乖巧实则阴暗善妒的小白莲,把养父养母哄得团团转,越看她越不顺眼,但他们离不开她。
唐卿从未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只有让人作恶的利益关系。
“出去忙吧,我睡一下。”唐小清转过身面向墙壁,对于唐小糖说的“一家人”,她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唐小糖拉过被子盖到唐小清身上,看过原文,她当然知道唐小清心结所在,“大姐好好休息,我先去烧水烫鸡毛。”
“嗯……”唐小清抓住被角,忍不住叮嘱一句:“小心点,别烫到。”
唐小糖退出房间,捡起门口的鸡去灶房,往大锅里舀了两瓢水,盖上锅盖,抬眼往唐小清睡的那屋看去,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
唐小糖将拔下来的鸡毛放到簸箕里,留给江玉莲制作鸡毛掸子,然后提着白嫩的草鸡回灶房,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开膛破肚。
鸡杂也不能扔,清洗干净,放到明天用泡椒爆炒,很下饭。
家里的香料不多,唐小糖打算做一顿原食原味的叫花鸡,只用大蒜香葱和姜片腌制,最后倒一点黄酒和盐巴,再拿竹签在鸡皮上挨着扎空,以便入味,盖上铁盆,放置两小时。
江玉莲下工前挖了一大块黄泥,唐小糖将它们捏成细碎的泥粉,唐小清睡醒出来,看到蹲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小妹,小花猫一只。
一声不吭地拿来打湿的毛巾,捏住唐小糖的下巴,抬起,仔细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泥痕。
“大姐好些了吗?”唐小糖盯着唐小清红印未散的人中,是个狠人。
唐小清点头,看向脚边铁盆里的泥粉,“不等妈回来吗?”
“不了,”唐小糖拨了拨黄泥,冲唐小清露出一个清甜的微笑,“妈出工很累,回来有饭吃,一定很高兴。”
小丫头天生薄皮,又被江玉莲养白了不少,小脸稍稍一碰就泛红,唐小清擦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唐小糖的小脸蛋红得像熟透了的小苹果,怪可爱。
下次不能太用力了,唐小清思忖。
前世,养父养母接云落回来那天,唐卿很高兴,给她准备了洋娃娃。
云落接过礼物,冲她笑得甜甜的,小脸蛋可爱得也像个小苹果,“谢谢姐姐。”
没人教她,她自个儿喊的姐姐。
养父养母夸她懂事有礼貌,当时唐卿也这么认为,没想到这些都是云落的小伎俩,弱者更让人心疼。
第二天,唐卿一开门看到吊在门框上的洋娃娃,血淋淋地倒挂着,血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正好滴到她的鼻尖上。
唐卿吓瘫在地上……
“大姐要不再去睡会儿,烧饭我一个人就可以。”唐小糖算了算时间,草鸡腌制得差不多了,端起铁盆往灶房走。
唐小清收敛了思绪,跟着唐小糖进了灶房。
唐小糖先将草鸡拿出沥干水分,防止裹黄泥的时候流出来,再把切好的香菇和笋丝放进鸡肚子,最后上下各一张荷叶包扎严实。
黄泥里面倒上一点黄酒,可以很好地去除泥腥味,水也不能加多了,必须保证一定的粘稠度,这样才能裹住整只荷叶鸡。
唐小糖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完工,荷叶鸡圆滚滚的,就像一尊艺术品。
唐小清看呆了,忍不住问:“第一次烧叫花鸡?”
没有认清云落真面目之前,唐卿就像铁盆里的那只鸡,任人宰割,后来她可以把云落烧成叫花鸡。
唐小糖没注意唐小清一直站在灶房门口,不过她也不慌,将裹好黄泥的叫花鸡放进灶膛,洗干净手,挠挠脸蛋,“妈的厨艺,大姐也知道,很厉害,都是她教我的。”
“是吗?”唐小清眸子微眯,表示怀疑,原身记忆里的唐小糖就是个长大不的小孩子,而眼前这位……虽然看起来单纯天真,但智商明显不止五岁。
唐小糖一边往灶膛里加柴一边喃喃道,“大姐,妈跟爸离婚前,有好几天都没吃饭,人都快饿死了,奶和爸也不管,我就去求他们,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跪在北屋门口哭了半天,奶跑出来骂我吵到她儿子睡懒觉……”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圈通红,“睡懒觉比妈的命还重要吗?”
江玉莲在唐家过得不好,唐小清知道。
“但是,我心疼妈妈,我想救她,”唐小糖继续说道,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奶却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后脑勺撞到台阶上,失去了意识,醒来后,一下子明白了好多事,可能这就是妈说的因祸得福吧,我再也不是他们口中的小傻子了。”
江玉莲经历生死以致性情大变,唐小糖为什么就不能一撞聪明?唐小清心中怀疑开始动摇,再说,她前世不也一样吗?
有所经历,一夜长大。
她们母女几个没一个过得轻松,好在一切还有盼头。
江玉莲下工回来,一进院子闻到肉香,放下锄头直奔灶房,“小糖儿,叫花鸡烧好了?”
唐小糖正在敲开黄泥,热气漫开,香味扑鼻,大功告成,她高喊一声:“妈,大姐,可以开饭了。”
就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哭闹声,好像还有人在门口叫骂。
江玉莲心头烦躁,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叮嘱唐小清姐妹先吃,她出去看看。
走之前,往嘴里塞了一块叫花鸡,鲜嫩多汁,带着淡淡的荷叶香,吃完,不忘舔舔手指头。
开门,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乡亲,见江玉莲出来,大伙连忙让开一条道,郝翠花担心她,将人拉住小声道:“孙老太来了,不好对付得很,你李大哥去找妇女主任了,你要不还是进屋躲躲?”
江玉莲扯了扯嘴角,拍拍郝翠花的手,心意她领了,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你就是江玉莲?”站在人群中间的老太婆看到江玉莲,激动地扒开唐文英和唐老太,一颠一颠地冲上去,“下贱事都给你干完了,还有脸出来见人?”
老太太年纪跟唐老太差不多,一身粗布衣加补丁,不过人却养得过于肥胖,一动,脸上的肥肉发颤,看着就凶神恶煞。
江玉莲不慌,笑眯眯地反问一句:“要不我进去?您继续。”
说着,当真转身要走。
孙老太见状,立马绕到前面挡住江玉莲,生怕旁人听不到,扯着嗓子喊:“来都来了还想跑?江玉莲,你可真有本事啊!撺掇自己闺女抢外甥女的男人?!你们家这么缺男人啊?一家子的骚浪蹄子,你要不现在就拉几个进去?”
这话,不堪入耳,难怪郝翠花说孙老太不好对付,原来是个没脸没皮的老不正经的。
江玉莲却不生气,仍是笑,“我要想男人,就不离婚了,倒是孙大婶子,你守寡有些年头了吧?听说这些年养了好几只狗,都是公狗……”
闻言,孙老太脸色猛地一变,恼羞成怒,“你乱说什么!?我年纪大了,养两只狗解闷怎么了?”
不怎么了,就是没人信,在场不少人偷笑,有些口不遮拦的还问孙老太感觉如何,狗肯定比男人管用,随时可以。
孙老太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般笑话,一张老脸简直没地搁,心里恨毒了江玉莲,硬着脖子尖声吼道:“净扯些有的没的,今天找你不是为这些,赶紧的赔我大孙女!”
江玉莲莫名其妙,孙小枝从相亲那天跑走后,就没再出现在红阳大队,她怎么赔她?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