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是爽文女主[七零]》伍子橙

17、相亲（1）

　　唐家这一酒席吃得尽兴，闹成了十里八乡的大笑话，唐老太又一次被成功气晕，整天躺床上哎呦连天地呻吟，唐文军酒醒后觉得丢人，好几天连门都不敢出了，在家被王秀梅揪着耳朵骂。

　　江玉莲因此落得个清闲，忙里忙外地准备过大年，腊月二十七，唐小糖将碾成粉末的橡果子做成豆腐，一大簸箕，鲜嫩爽，，拌上红油和小葱，麻辣清香，简直是素□□品。

　　江玉莲尝了一小块，赞不绝口，捧起唐小糖的小脸蛋亲了又亲，“女儿，你也太能干了吧？”

　　“当然，”唐小糖跟着笑，牵出甜甜的小酒窝，“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江玉莲很受用，笑得合不拢嘴。

　　唐小糖自留了一小盆橡果豆腐，剩下的用菜刀划成大小均匀的方块，放进菜篮子递给江玉莲，“妈，这么多我们两个也吃不完，就各家各户都送一块吧。”

　　从唐家搬出来后，乡亲们没少照顾她们母女，唐小糖记着呢。

　　江玉莲一脸欣慰。

　　送江玉莲到门口，唐小糖不忘叮嘱：“别人问起的话，您就说是您做的豆腐。”

　　江玉莲想了想，点头：“好。”

　　短短一个多月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搁谁不得怀疑，最好还是收敛些，不然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麻烦。

　　***
　　自从王秀梅进门，仗着自己肚子有货，对唐老太和唐文军吆来喝去，唐老太心疼自己儿子，什么活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不，一早起来就在灶房忙得晕头转向，王秀梅那个挨千刀的嚷着要吃烧鸡公，吃不到她能把房顶掀翻了。

　　唐老太没有办法，把家里仅有的一只大公鸡给宰了。

　　提了一桶热水，坐在院子里烫鸡毛，一抬头看到江玉莲站在隔壁邻居家院门口说话。

　　唐老太蹑手蹑脚靠过去偷听。

　　“早上刚做出来的橡果豆腐，拿一块过来给婶子尝尝。”江玉莲语气和善，完全听不出在唐家时候跟人吵架的泼辣劲儿。

　　唐老太呸了一声，“两面三刀的贱东西。”

　　“玉莲，你这也太客气了，”张老太拉着江玉莲，心疼道，“你跟小糖多不容易的，还给婶子送东西吃，以后什么难题尽管讲，婶子能帮一定帮。”

　　唐老太探头出去瞧了一眼，江玉莲篮子里装满了各家各户回送的一些吃食，她嫉妒地小声嘟囔一句：“不要脸，跟叫花子有什么两样。”

　　“哟，大嫂子，你躲这儿干嘛呢？”张老太力气大，一把将唐老太从墙角拽出来。

　　唐老太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神色惶惶，拨开张老太的爪子，“病着呢，摔出好歹来，你赔医药费啊？”

　　张老太撇嘴，讪笑道：“病着还给家里煮饭，大嫂子什么时候这么无私奉献了？”

　　唐老太瞥了眼江玉莲，提声：“我心疼自己儿媳妇不行啊？”

　　张老太翻白眼，“玉莲在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

　　唐老太一脸不屑，“我吃饱了撑的，她能跟秀梅比？不会下蛋的老母鸡，都是女人，我替她感到悲哀，要换做我，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说话太难听，张老太看向江玉莲。

　　江玉莲却像没听到，笑脸未减，“张婶子，时候也不早了，家里还有个孩子，您也忙着，我先回去了。”

　　“玉莲，”张老太拉着人往前送了几步，小声安慰道，“有些话别往心里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江玉莲笑了笑，提着篮子离开，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唐老太一眼。

　　自己跳了半天，别人根本不当一回事儿，唐老太胸口堵得慌，咬牙切齿骂道：“挨千刀的贱婆娘！”

　　“大嫂子，不是我多管闲事，玉莲多好一孩子，你迟早得后悔。”张老太望了眼唐家院子，听到王秀梅嚷着又要喝糖水，唐文军拿她没有办法，从屋里跑出来喊唐老太回去。

　　唐老太烦躁地回头，“要死啊，白开水不能喝，她是王母娘娘还是玉皇大帝？”
　　江玉莲生三个娃，都没她矫情，还挺着大肚子下地挣工分，甚至没喝到过一口糖水。

　　张老太跟着叹气。

　　“谁后悔谁后悔去，反正我不后悔，”唐老太碍于面子，嘴硬死撑，“瞧你们那点出息，一块豆腐就被收买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豆腐，”张老太说起江玉莲送来的豆腐，浑浊的眼睛一下亮堂了不少，“我活了这把岁数，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豆腐。”

　　见人夸张得像是第一次吃肉一样，唐老太明显不信，“豆腐就是豆腐，它还能有多好吃，你少跟我来这套，我才不稀得吃。”

　　“骗你有啥好处？”张老太哼道，“反正很好吃，不信你去问李大嫂她们。”

　　“她们？”唐老太很会抓重点，江玉莲那个贱婆娘还给其他人送豆腐了，不是为了气她只送了张家吗？

　　张老太想到什么，有点憋不住笑，“所以说玉莲是个好孩子嘛，知道这年头腊月里没啥好吃的，就给大队每家每户送了豆腐……除了你们家。”

　　“谁稀罕！？”嘴上这么说，心里火冒三丈，唐老太愤然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这时，西屋又响起王秀梅的叫喊声：“妈，大公鸡宰好没有？我要饿死了，妈……”

　　唐老太没好气地吼回去：“叫叫叫，叫魂儿啊！”

　　用力地踢向水桶，又想起自从江玉莲过门，一人包揽了所有家务，洗衣做饭哪儿有她操心的份儿。

　　现在……

　　挨千刀的，等你把娃生了，老娘要你好看！

　　唐老太一出门听到各种对江玉莲的夸赞：小孩子玩耍的小把戏，没想到还能做成豆腐，头回见，人才啊，嫁给唐文军那小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一个人说好吃就算了，但人人都说好吃，唐老太快气炸了，觉得江玉莲故意的，在家的时候怎么没看她做豆腐，一回娘家反倒折腾起来了。

　　不过气归气，唐老太还是很想尝一尝橡果子豆腐到底什么味儿。

　　偷偷摸摸跑去村尾，看看能不能讨两块豆腐回家，大老远听到说话声，唐老太条件反射地躲起来，贼兮兮地蹲在墙根。

　　江家院子围了不少人，都是因为中午的橡果豆腐太好吃了，跑来找江玉莲讨教制作法子的。

　　江玉莲倒也大方，热情招待，没有半点隐瞒，每个细节讲得非常到位，当然这要归功于唐小糖，提前将流程告诉她。

　　村民们又当面好好称赞了江玉莲一番，搞得江玉莲怪不好意思的，赶忙转移话题：“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大伙家里春联写了吗？”

　　郝翠花站在最前面，“村里没人会写那玩意，到镇上去买两张就好了，你要的话，我明天赶集帮你带回来？不要钱，免费送你，就当感谢礼，这么大公无私地教大伙做豆腐。”

　　江玉莲摆手，“那可使不得，就举手之劳的事，要什么感谢礼，至于春联，大伙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着写几张。”

　　“你还会这个？”郝翠花惊讶道，“以前怎么不知道？”

　　江玉莲涩涩一笑，“以前不方便。”

　　“也是，在唐家干不完的活儿，连歇脚的时间都没有，哪儿像现在自在，还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江玉莲闹离婚的时候，红阳大队没一个看好，包括郝翠花，就想着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离了男人该怎么活？结果，事实证明逃出火坑，就会过得更好。

　　江玉莲几天前就到镇上买回了写春联用到的东西，她从堂屋搬出一张小木桌，又从屋里拿出纸墨和毛笔，往桌上一放，有模有样，真像那么回事。

　　唐小糖坐在江玉莲身后的石阶上，瞧着江玉莲提笔的架势，江玉莲前世虽是庶女，但到底出自官宦之家，琴棋书画肯定不在话下。

　　“玉莲你慢点，先想好了再写，别浪费纸张。”

　　“着急什么？橡果豆腐那么难的东西，她都做得来，还不会写春联吗？”

　　“脑子活跟体力活能一样吗？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这样在万众期盼中，江玉莲洋洋洒洒地落下了第一笔，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郝翠花凑上去瞅了眼，管他三七二十一，鼓掌再说：“写得太好了！”

　　其他人也不懂，跟着起哄吆喝，“简直跟镇上卖的春联一模一样。”

　　江玉莲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继续挥动毛笔。

　　上辈子得亏她这本事，不然以她的出身，也不可能嫁进侯府，新婚夜，侯爷将她拥在怀里哄她抄写情诗，羞涩的少女红着脸蛋照做，后面是更让人脸红心跳的活动。

　　江玉莲决定复仇之初，侯爷快一年没进过她的院子，假装醉酒撞进男人的浴室，趴在他的背上，滚烫的指尖一遍一遍描着那首情诗，一遍一遍地诉说情肠：“爷夸我簪花小楷写得最好了……”

　　往事一幕幕，江玉莲已经忘得所剩无几，但她最擅长不是簪花小楷，而是王羲之行书，神采飘逸，遒媚劲健。

　　江玉莲写好一副，郝翠花拿起来看，忍不住又夸道：“玉莲你写得也太好了吧！”

　　“这副送嫂子了。”江玉莲大方。

　　“这不大好吧。”郝翠花虽然心动，却不好收，毕竟买纸和笔都得花钱，江玉莲母女两个不容易，她怎么能白占别人便宜。

　　江玉莲看出对方所想，善解人意劝道：“那些东西没花多少钱，嫂子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我明儿个去你院子里挖两株水仙回来种？”

　　“你说那个大蒜花？”郝翠花喜出望外，“不值钱的玩意，你随便挖就是。”

　　听两人这么说，其他人忙往前挤，“玉莲，我家种了月季还有仙人掌，你要是喜欢，我晚上给你挖过来。”

　　江玉莲欣然点头，“见者有份，每人一副春联，不着急。”
　　她跟女儿回来也一个月了，屋前屋后收拾得差不多，就是院子里缺了点生气。

　　江玉莲就想多种点花草，来年开春也多个盼头。

　　每家每户走的时候手上都拎着一副春联，脸上的笑容更是没消失过，郝翠花留到最后，多讨了一副，说是要送给镇上教书的表舅。

　　江玉莲没说什么，又写了一副送她。

　　郝翠花感激地握住她的手，“玉莲，好人有好报，记住嫂子今天说的话，要不了多久一定灵验的。”

　　一副春联罢了，能得到什么好报，江玉莲当吉祥话听着玩，笑笑就过了。

　　而此时还躲在墙根偷听的唐老太，恶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老痰，“骚狐狸，不要脸，刚离婚就显摆上了，一会儿豆腐一会儿春联，就怕村里男人不知道她本事，哼～不就几块豆腐嘛，跟谁不会做似的，明天就让王秀梅捡橡果去。”

　　王秀梅能听她的话？不管唐老太怎么喊，她就是一动不动，唐老太没法子，只能亲自去林子里捡，早就被捡得一颗不剩。

　　冲回去跟王秀梅大吵了一架，王秀梅挺着肚子往地上一躺，唐老太有样学样跟着坐地上，两人一块哭爹喊娘。

　　唐家这个年过得尤为热闹。

　　***
　　大年初二，江玉莲这天起了个大早，将熟睡中的唐小糖抱起来，边给她穿衣服边打商量：“小糖儿，家里还剩了些橡果粉，等会儿做几块豆腐吧？你姐她们肯定没吃过。”

　　或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江玉莲对唐小清和唐小敏也有感情，一想到要跟两姐妹见面，她竟然有些紧张。

　　唐小糖睡眼朦胧，鼻子仍不透气，“再给姐姐和妈妈做两个煎饼好不好？”

　　江玉莲第一次听说“煎饼”这种吃食，相信宝贝女儿的手艺，笑道：“妈也跟着享享福。”

　　穿好衣服梳好辫子，江玉莲扶着唐小糖的肩膀上下打量，喜不自胜地亲了一口女儿的脸颊，“小糖儿太好看了。”

　　江玉莲三个女儿长得都随她，尤其是唐小糖，眉眼有六七分相似，天生的美人胚子，之前因为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养了一个月，初见成效，小脸蛋白了不少，一捏还软乎乎的，个子也长了半个头，换上年前江玉莲给她缝制的花棉袄，花色虽然俗了点，但穿在唐小糖身上，居然有几分清新脱俗的秀丽美感。

　　唐小糖有些害羞地从床上跳下去，“我去烧水洗脸。”

　　江玉莲怕人烫着，跟了上去。

　　从村口回来的林雪珍，手里拿了两枝腊梅，看到洗漱完的唐小糖，她停了下来，探头进去，“小糖今天真好看，过些日子，一定比孙小枝还好看。”

　　说着，递过去一枝盛得正艳的腊梅。

　　清幽花香扑鼻而来，唐小糖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谢谢珍姐。”

　　腊梅实在太香了，唐小糖又忍不住地闻了闻。

　　低头的时候，浓密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林雪珍看得晃了神，终于晓得什么叫做人比花娇。

　　“小糖这么好看，我要是秦老三也喜欢你。”

　　唐小糖抬起头，冲林雪珍甜甜一笑，“三姐好看，珍姐也好看，大伙都好看。”

　　“你呀，嘴甜，”林雪珍摇了摇头，眼里多了一份怜爱，“以后别理孙小枝，我当你姐姐，保护你。”

　　唐小糖仍是笑，“好呀。”
　　她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可怜最要的就是别人的保护了。

　　林雪珍注意到唐小糖身上穿的新衣服，款式虽然常见，但缝制手艺不一般，特别是收腰设计，不像其他人的花棉袄，就像水桶往身上一套，一点型都没有，而是掐得小腰盈盈一握，娇弱可人。

　　忍不住问江玉莲：“婶子，小糖这身衣服哪儿买的啊？好看呐。”

　　“自己缝的。”江玉莲除了写得一手好字，女工方面也不错，虽抵不上专业的绣娘，但缝制衣服还是绰绰有余。

　　唐小糖身上那件花棉袄，她还不敢用力过猛，就怕过于引人注目。

　　没想到还是被林雪珍看出了小心思。

　　江玉莲有些无奈，“还是因为小糖儿身段好。”

　　唐小糖怪害羞地抿唇，似受不住这般夸赞，除了瘦，她现在这具身体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胸前更是一马平川毫无起伏。

　　“小糖儿身段好，玉莲妹子手艺更好。”郝翠花路过听到她们说话，细细打量唐小糖身上的花棉袄，“缝制的新衣服比百货大楼买的还要好看，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吧？”

　　“大半个月。”唐小糖长这么大，从没穿过新衣服，都是捡上面两个姐姐的，江玉莲心疼，为了让女儿过年穿上新衣，她特意跑了趟百货大楼，看一看这个年代都时兴什么款式。

　　“难怪这么好看，太花心思了，”郝翠花女工不行，孩子们的衣服都买成品，“以后做衣服到我家去，反正家里的缝纫机也没人用。”

　　缝纫机在这个时候算是大物件，整个红阳大队就李家有一台，原本唐家也有……江玉莲带过去的陪嫁，后来被唐老太偷偷拿去买了，说什么江玉莲有手有脚，用那破玩意干嘛？一家子的衣服都要她手工缝制，就怕累不死儿媳妇。

　　江玉莲脑子里闪过一段记忆，那是江母带原身去买缝纫机的画面，供销社销售员当场展示使用方法。

　　脚踏板，脚尖先用力向前，脚跟再用力向后，手上拽住线头，手脚配合，一阵吱呀吱呀的运作声过后，一大块布料就缝制好了，效率高，走线还十分整齐。

　　不仅原身叹为观止，江玉莲也惊呆了，这可比手工缝制方便多了。

　　“李嫂子，这话我可当真了，回头有需要就找你去。”江玉莲颇为心动，等她学会这门技能，她也买一台缝纫机回来，给女儿做新衣服，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得麻烦李嫂子教我怎么用。”

　　“我就会一点基础走线，其他复杂点的手艺，还要你自己摸索才行，不过以你的聪明，肯定没问题。”郝翠花也不跟江玉莲客气，直接道，“缝纫机，你随便用，空闲了，帮三丫做两身衣服就行。”

　　江玉莲欣然答应。

　　“婶子，你去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林雪珍又瞧了眼唐小糖身上的花棉袄，心动不已，“我保证不打扰您，就站边上学两招。”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学，我都教你。”江玉莲来这儿不久，但已经看得很明白，嘴上都说男女平等，其实封建传统思想根深蒂固，女孩子要是没个一技傍身，怎么饿死的都不知道。

　　就像原身，和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

　　林雪珍这孩子不错，她能帮点就帮点。

　　***

　　天快黑了，唐小清和唐小敏才一前一后回到娘家，堂屋饭桌上点了一盏煤油灯，暖黄的光线笼在江玉莲和唐小糖身上，姐妹两个看到这一幕，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傻愣着干嘛？快进来啊！”江玉莲起身招呼唐小清和唐小敏，原以为第一次见面会尴尬，然而并没有，到底骨血至亲。

　　唐小清和唐小敏性子很像，内向文静，不爱说话，放下东西后，一人喊了一声妈和小妹。

　　一家四口坐上桌吃饭，唐小糖将切好的煎饼夹给两个姐姐，“妈妈自己做的饼子，很好吃，大姐二姐你们快尝尝。”

　　唐小清吃惊地抬起头，“小妹现在说话比以前清楚多了。”

　　“小妹长大了，”唐小敏拉过唐小糖的手，满脸自责，“年前二姐都没能回来，小妹一定很害怕吧？”

　　唐小糖懂事地反手握住唐小敏，“妈妈陪着，我什么都不怕。”

　　唐小敏再次感叹：“小妹真的长大了。”

　　“妈，你受苦了。”唐小清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带着哭腔，“以后你跟小妹该怎么办啊？”

　　江玉莲知道两个女儿思想传统，觉得嫁了人家的女人，凡事都得倚仗婆家，离婚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不是很好吗？离了婚，我跟小糖儿想吃啥就吃啥，再也不用受那家子的窝囊气。”唐小清姐妹嫁人前受尽压迫，嫁人后在婆家又遭欺负，逆来顺受，再加上以夫为天的思想，一时改变不了，来日方长，还不如让她们看到自己过得好，江玉莲转移话题，“你们快尝尝这个煎饼，小妹忙……她都说好吃。”

　　江玉莲不知道她们时日不多，唐小糖立马把话题拉回去：“大姐二姐，妈妈离婚不好吗？她跟爸爸一块生活一点不幸福，奶奶还老欺负她，以前她很少笑，现在每天过得好开心的。”

　　小妹说得没错，往年回娘家，虽然江玉莲每次都笑脸迎接，但她们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

　　但今年不一样，她脸上的笑发自内心，人也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可是……”唐小清仍是担心，拨着碗里跟纸一样的煎饼，“你们以后吃什么啊？”

　　“妈妈这么勤快能干，以前能养活一大家子，现在就我们两个……”唐小糖顿了顿，小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瞅着唐小清和唐小敏，“就算大姐二姐都回来，妈妈也能把我们养得又白又胖。”

　　小丫头脸上长了肉，小手这么一撑着，颊上挤出两朵软乎乎的嫩肉，唐小清和唐小敏看了，不由感叹小妹确实比以前胖多了。

　　“怎么回来？”唐小敏眸底浮出一丝绝望，“我们都嫁人了。”

　　“那就离婚啊。”唐小糖脆声道，“妈妈可以离婚，大姐二姐也能离婚！”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想得太天真，唐小清唐小敏摇头不说话。

　　“妈一把年纪了都能离婚，你们还怕什么？”既然唐小糖开了话头，江玉莲自然要帮忙说服两个女儿，“以前离婚没地方去，这些妈都能理解，但现在我跟你们妹妹搬出来，这个家的大门就永远为你们敞着，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唐小清和唐小敏相视一眼，似有动摇。

　　“事关重大，妈也不逼你们这会儿定主意，反正得空了就好好想一想，在婆家过得舒坦不？”江玉莲语重心长最后劝道，“人生苦短，只有自己过好了，你们在乎的人才能过得更好。”

　　“妈，我们知道了，”唐小清转移话题问道：“刚在村口碰到郝婶子，她让我劝劝小妹，说秦老三不靠谱，喊小妹不要冲动，回头她介绍更好的。”

　　“秦老三？”唐小敏咽下嘴里的煎饼，一脸着急，“那个克死了三个结婚对象的男人吗？他开春不是和孙小枝相亲吗？怎么又跟小妹扯上关系了？”

　　江玉莲轻叹一口气，“谁让你妹喜欢人家呢？”

　　“喜欢？！”唐小清和唐小敏惊到，异口同声问道，“小妹见过秦老三了？小孩子懂啥喜欢不喜欢？”

　　在她们眼里，唐小糖就是个小孩子，永远长不大。

　　说起自己的事情，两个姐姐平静如死水，一旦牵扯唐小糖，反应竟然这么大，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唐小糖乖巧地回道，“没见过，就是好奇。”

　　“好奇害死猫，小妹，你听大姐一句劝，秦老三要不得。”唐小清拉住唐小糖一只手，她跟二妹这辈子算是完了，所以更加不希望小妹像她们一样，所托非人。

　　唐小敏拉住她另一只手，“别人也不行，你现在还小，结婚的事情，不着急。”

　　唐小糖看了看唐小清和唐小敏，真切地感受到两人对她的关心，只能安慰道：“不结婚，就见一见，再说还有孙小枝，秦江不一定看得上我。”

　　“为啥看不上你？”唐小清和唐小敏第一个不同意，姐妹两个跟江玉莲一样，唐小糖在她们心里最好了，“小妹那么可爱，又听话又乖巧，他看不上你就看得上孙小枝吗？除非他是瞎子。”

　　“妈，我们待不了那么久，你一定要看好小妹，千万别让秦老三骗走了。”

　　虽然什么事儿都还没发生，但江玉莲想想就无比气愤，咬紧后槽牙放狠话：“他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母爱如山。
　　唐小糖扶额轻叹。

　　唐小清和唐小敏今年在家里多住了两天，也是打她们结婚后过得最高兴的两天，吃的纸是香的，喝的水是甜的，走的时候，两人哭红了眼睛。

　　唐小糖拉着两人一再承诺得空了就去看她们，原文姐妹一个死在初夏一个死在初秋，但没提具体时间。

　　她和江玉莲都脱离原文剧情轨迹活了下来，唐小清和唐小敏的命运也一定可以改变，唐小糖坚信。

　　唐小清嘴上答应，心里却清楚，小妹不可能去看她们，一不说路远难走，就说她们在婆家的难境，江玉莲也不想让自己小女儿看到。

　　“小妹，你跟妈在家好好的，我和大姐明年春节再回来看你们。”唐小敏塞给唐小糖一块钱，那是她攒了一年的积蓄，“这钱你拿着，想吃糖自己去买。”

　　显然听说了她缠着孙小枝要糖的事情，旁人当笑谈，甚至拿来跟唐小糖开玩笑，但她作为姐姐的都快心疼死了。

　　“谢谢二姐。”唐小敏一番心意，唐小糖欣然接受。

　　送走唐小清姐妹两，唐小糖耐不住问江玉莲，“妈，给姐姐们钱了吗？”

　　“昨晚当面给，死活不要，没办法，只能趁她们睡着塞衣服兜里了。”江玉莲心想放在衣服夹层里，唐小清和唐小敏肯定不会发现。

　　结果……

　　一进屋，就看到枕头上平整地摆着两张大团圆。

　　都是孝顺孩子，过年没买东西回家，两人已经很内疚自责了，怎么可能还会收江玉莲的钱。

　　江玉莲看向唐小糖，无奈地摇头，“俩犟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林雪珍的声音，“婶子，小糖，你们在家吗？”

　　站在屋门口的唐小糖，探身出去挥挥小手，“珍姐，这儿。”

　　林雪珍疾跑过去，着急，差点摔一跤，“你们听说了吗？”

　　江玉莲跟唐小糖两脸懵，“听说什么？”

　　“就晓得你们不知道，”林雪珍大呼两口气，待情绪稍稍平缓些，才继续道，“孙小枝太不要脸了，狠话都放到红阳大队了。”

　　“什么狠话？”唐小糖配合地问道。

　　“她答应相亲了，而且地点选在唐家，不是孙家，还说到时候请你回去作见证。”林雪珍气愤不已，“见证她跟秦老三相亲成功？你说气不气人？”

　　之前两人的恩怨纠葛闹得人尽皆知，孙小枝成了整个大队的笑话，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口恶气怎么可能咽得下，便想趁此机会当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打唐小糖的脸。

　　这点小心思，唐小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她不是有意林知青吗？”江玉莲问。

　　提到林安延，林雪珍心情大好，噗嗤笑出声，“要人家林知青也喜欢她呀，婶子，你们不晓得，前段时间孙小枝隔三差五上山，结果林知青根本不搭理她，吃了几次闭门羹，只得跟孙家奶奶妥协。”

　　唐小糖眉头一拧，孙小枝这哪儿是妥协，分明跟她较上真儿了，原文重生后的孙小枝对林安延死缠烂打了两年之久，现在这么快就缴械投降？只是为了让她难堪？

　　不大可能，孙小枝一定还藏了其他心思。

　　完全跟原文剧情走向不一样了，唐小糖觉得……就，更有意思。

　　“管她跟谁相亲，”江玉莲搂住唐小糖的肩膀，“那天都不搭理她，她还能过来抓人不成。”

　　“妈，我要去，”唐小糖仰着头，眼巴巴地瞧着江玉莲，“我想看看嘛。”

　　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祈求，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这搁谁受得了，更别说爱女如命的江玉莲了。

　　“去去去，想去就去，妈跟你一块去。”江玉莲立马答应。

　　“婶子，你也别太担心了，小糖这么可爱，秦老三不一定看得上孙小枝。”林雪珍搂着唐小糖的肩膀，满眼喜欢。

　　江玉莲心里却清楚，对于男人来说，可爱跟漂亮是两码事，秦江是来找老婆的，不是来抱养女儿的。

　　***
　　转眼三月，春暖花开，地里的杂草也开始疯狂生长，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看着生机勃勃，却最让李正建头疼，必须在春耕前除干净才行。

　　这不，一大早就动员整个大队拿上农具下地，唐小糖闲来没事跟着江玉莲上工。车前草、小飞蓬、白蒿草根系发达，最为难除，李正建挑了几个心细力大的妇人负责，其中就包括江玉莲，留几个小姑娘捡杂草。

　　唐小糖做事认真，埋头苦干，直至一旁的林雪珍用手肘戳她，“小糖，看到没有？”

　　唐小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顺着对方视线就看到其他几个小姑娘三三两两扎堆说着悄悄话，然后不约而同地往村头望去。

　　“她们看什么呢？”唐小糖好奇地伸长脖子，也想看热闹。

　　“你忘了？！”林雪珍一脸震惊，“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唐小糖失望地收回视线，继续捡地里的杂草。

　　“我的好妹妹呀，”林雪珍拿她没有办法地拖长尾音，“今天孙小枝跟秦老三相亲的嘛，这个你也能忘？不是说要去看热闹吗？”

　　唐小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上留下两道淡黄色的泥痕，“人都还没来，不急。”

　　“你呀，”林雪珍见她这个样子可爱，忍不住地笑起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珍姐又不是太监。”唐小糖嗓音软乎，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一堆太监，没看到？”林雪珍扬了扬下巴，撇嘴，无语得很，“平日提到秦老三，一个个嘴上比谁都嫌弃，结果呢？知道人家今天要来，还不是打扮得跟小妖精似的。”

　　越说越气，提高声量，“又不是你们相亲，瞎起什么哄？不就听说秦老三长得好看吗？跟没见过男人一样。”

　　“林雪珍，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说话的人是曾国霞，年纪在她们里面稍长，因为一张国字脸过于四方，再加上好吃懒做惯了，都二十一了还没找到人家，“秦老三又不是你男人，你紧张个什么劲儿？难道你也想跟人相亲？”

　　曾国霞跟孙小枝关系不错，说到这儿瞄了一眼唐小糖，不屑地笑道，“果然都一路货色，那么多男人不找，非要抢小枝的男人。”

　　“谁的男人？”林雪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秦老三什么时候成了孙小枝的男人了？你就这么确定他能看上孙小枝？”

　　“看不上我还能看上你？”孙小枝挽着一个竹篮子路过，采了一些野菜和几枝迎春花，站在田埂上，居高临下地瞧着唐小糖和林雪珍，“或者看上我的好妹妹？”

　　“小枝，”曾国霞一溜烟地翻上田埂，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拍马屁道，“你今天真好看，比别在耳朵上的小黄花还要好看。”

　　“这是迎春花，”孙小枝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嫌弃曾国霞，土包子，却又从篮子里摘了一朵迎春花递过去，“你戴也好看。”

　　曾国霞信以为真，将迎春花往头发里一插，欣喜万分地问道：“好看吗？”

　　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跟迎春花一个颜色的大黄牙，孙小枝点完头，默默地转开视线。

　　“曾国霞，你是不是傻？没看到她翻白眼啊？”林雪珍拆穿孙小枝，“她都快嫌弃死你了。”

　　“林雪珍，你就是嫉妒我跟小枝关系好！”曾国霞一把抱住孙小枝的胳膊，“是吧？小枝。”

　　孙小枝嘴角强烈抽了抽，讪笑道：“就是，别理她，你快去忙吧，我回家烧饭了。”

　　走出一段，孙小枝突然回头喊了一声唐小糖，“下午记得回家一趟，你不是想见你姐夫吗？”

　　姐夫！！！
　　一副胜券在握的嘚瑟样，看起来真的很欠凑。

　　林雪珍冲她呸了一声，“不要脸！”

　　孙小枝不气反笑，扭着小蛮腰离开。

　　“小糖，孙小枝那个小贱人指定有什么毛病，咱不管她！”林雪珍安慰唐小糖。

　　唐小糖半天抬起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珍姐，快下工了么？我都饿了。”

　　林雪珍：“……”

　　一下午很快过去，就在李正建喊完收工的下一秒，有人跑来报信，“队长，不好了，孙小枝掉河里了！”

　　李正建头疼又没办法，一边往河边跑一边吆喝：“会水的都跟我来！”

　　唐小糖也要跟过去，林雪珍拉住她，“小糖，你又不会水，去了也帮不了忙。”

　　“看热闹嘛。”唐小糖甜甜一笑，她倒要看看孙小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秦江这个时候正好从河边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