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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传闻中的断袖 ...

  •   穆钱和秦谦并非没有一起游过湖,但这一次的游湖,穆钱却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他似乎能感觉到,有一道滚烫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但当他看过去时,见到的秦谦又如平常一般,没什么异常。

      莫非有其他人在监视自己?

      是六皇子?还是岑忠?

      穆钱这般想着,连眼前的美景都没了什么欣赏的心情。

      不知不觉中,秦谦已经带着他走完了大半的内湖,一起驻足在内湖西侧的听枫桥上。

      听枫桥并不是一座桥,而是有五座宽度不过三米,间隔不过一米的拱形石桥绵延相连在一起的,站在任意一座桥上,均能听到回荡在内湖上的风声,又因“风”与“枫”同音,故而取名,听枫桥。

      穆钱惦记着有人监视,站在桥头借着观景的名义,不停查看四周来往的人群。秦谦倒是借着景,将站在景中的人亵渎了个遍。

      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很奇异的情感。

      此前,常青是褚卫的时候,他就很喜欢与褚卫相处。褚卫与他意气相投,不管与他说话还是做事,都觉得顶有意思。

      如今换为了常青亦是如此,他喜欢听常青说话的声音,也喜欢看他脸上显露出的各种表情,哪怕是让他在风中看上整整一日,他也能品出完全不一样的滋味。

      秦谦把这一些列奇怪的行为归于自己对常青的“欣赏”。欣赏他的才气,欣赏他的容貌,更欣赏他的品行,想要与他结交,故会有此想法。

      说到交往,秦谦倒是还有一事忘记问穆钱了。

      “常青。”他轻轻唤了穆钱的名字,无意识地露出了笑容。

      见着穆钱没有应他,他又耐心重复地叫了一次,似乎叫出这两个字,都能让他愉悦很久,“常青,你在想什么?”

      穆钱被秦谦唤回了神,匆忙答道:“怎了,殿下。”

      “我还是不太明白,”秦谦慢慢说道,“若说二人是面朋面友,今日文公子能亲自来探望出狱的余兄,似乎也不是那般绝情,想要与其断绝关系。但,被当做的物证的白玉在文公子手中,余兄的不在场证明,文公子也有办法可以证明,为何文公子却闭门不出,甚至不愿意为余兄辩解一句。”

      见着穆钱在仔细听,秦谦接着说道:“那余逑也是奇怪,凭白被人冤枉下狱,只为自己辩解清白,却绝口不提白玉和当晚的行踪,仿佛已经知道对方会背弃自己一般,不愿挣扎,像是有什么想要隐藏的秘密一般。”

      听完了秦谦的话,穆钱淡淡一笑:“殿下不也说了,余兄有想要保护的秘密。”

      秦谦不解:“秘密能比命还重要?”

      穆钱却忽然哈哈大笑:“殿下当真是……如此可爱,竟还未明白二人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秦谦似懂非懂,“什么……关系?”

      “余兄不愿明说当夜去处,是因为他确实见了文公子,却不是同文公子把酒言欢、秉烛夜谈,他担心一旦说了假话,与文公子口供不一致,会被人察觉,进而揭开两人的秘密,所以选择闭口不言。”穆钱解释道,“我如此说,殿下,可明白?”

      两个男子夜晚相聚,不为喝酒谈心,不行偷鸡摸狗之事,还能做什么?

      秦谦豁然大悟,脑中冒出了一个不太敢相信,却又十分合理的想法:“他……他们二人是……是……”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想,应当是两情相悦的吧。”穆钱用委婉的言词肯定,“余兄应当是在当夜同文公子表明的心意,那枚白玉,或许就是他赠予文公子的信物。”

      穆钱继续道:“我问过书童,书童说余兄得到白玉后,曾去过玉器店想要白玉上刻字,后不知什么原因放弃,竟是自己买了刻刀,每日下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想来是在亲自为白玉刻字。那白玉上,或许留有与文公子有关的信息,所以余兄才不愿意道明白玉的下落,他担忧白玉作为信物被端上公堂之后,他对文公子的爱慕之情,会被公之于众,遭受他人的鄙夷轻视,进而影响文公子的名声。”

      大周不比前朝,并不盛行南风,大部分人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厌恶的。即便是好男色的人,都将这一行为视作一种见不得人的癖好,敢公开承认分桃之情的,更是少之又少。

      猜想被穆钱肯定,秦谦有点无措:“我以为……断袖都是……”

      秦谦不是没有见过断袖,但在他的印象中,断袖男子都是一副弱不经风的阴柔模样,涂脂抹粉,矫揉造作,说话姿态、举手投足如女子一般,秦谦很难将其认同为男子。他虽没什么成见,却也不愿意同那样的人接触。

      像余逑和文景天这般与普通男子无异的断袖,他还是第一次见。

      穆钱顺着他的话反问:“都是像太监那样压着嗓子说话,翘着兰花指,说话嘤嘤呜呜的?”

      “差……不多吧……”秦谦如实回答,穆钱笑意更浓了。

      秦谦回想起穆钱前后的态度:“常青你……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们是那样的关系?”

      “不算一开始吧,”穆钱止住了笑声,“听余兄说,文公子在京中有远亲是朝中的老少傅,平日都要去找老少傅指点文章。没课的时候,文公子都回到店里坐着,等余兄下工后,一起去用膳。起初,我也以为二人只是亲密好友。后来,见着的次数多了,就察觉有些不对劲。卡拉欧克的店铺比较吵闹,我与余兄交流时,免不了要贴近一些,那个时候,我总能感觉自己被文公子盯着,感觉好不自在,久而久之,也就明白了过来。”

      “竟是如此。”秦谦看着穆钱神色如常地描述完这段故事,不知为何,心中总是痒痒的。

      原来,断袖从外貌上并不一定能看出区别。

      原来,男子喜欢男子,也同喜欢女子一般,容易拈酸吃醋。

      同喜欢女子一般……

      秦谦忽然看向了身边的人。在那股快要溢出胸口的痒意驱使下,他开始将最近对待穆钱的种种表现,替换成了一名女子。

      如果他时刻都想同一名女子见面,喜欢听她的声音,看她脸上笑容,哪怕没有做什么事只要走在一处,坐在一起,也会特别开心。那他,对那名女子的心意,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仿佛沉溺在水中多年的一座冰山撞破了平静的水面,露出小小的一角。

      隐藏在秦谦内心深处、被他自己忽视和压抑的情感,就如这冰山一般,撞开了心扉,开始向四肢百骸传递着他不曾有过的情绪。过往种种异常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竟是自己,动了心。

      破解了自己身上最为复杂的一道难题,让秦谦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动与兴奋。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不安与忐忑。

      秦谦想要否定,但穆钱谈论余逑一事时,脸上那副淡然与平静又让他抱有希望。

      他忍不住想要确认:“常青……不会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很……”秦谦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很恶心吗?”穆钱却表现得坦然,“怎么会。”

      “是非对错本就难以定义。若对错之分来自于天,喜欢同性被天理不容,断袖岂不是有一个劈死一个,又如何能被别人见着?若对错只存于制法,我国律法也从未写过,男子不得喜欢男子。”

      “世间美色美景数不胜数,有人喜欢牡丹,有人喜欢芍药,总不能因为喜欢牡丹的人多,喜欢芍药的人少,便说喜欢芍药之人是错的,是恶心的行为吧?”

      秦谦追问:“那常青,你……”

      你会喜欢男子吗?

      秦谦按捺不住,想要问个彻底,最终却还是掐断了后半句话。

      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常青是一个儒雅、温柔的男子,与人相处时,着几分像青草冷香一般吸引人的气质。他总是面带笑容,似乎可以包容所有一切的错,一切的恶。

      但,也仅仅是包容。他不会落入错与恶之间,更不该被人拉入。

      他,不该喜欢男子,更不该因为自己,去喜欢男子。

      “殿下想问什么?”穆钱见秦谦迟迟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侧头追问。

      “没什么……”秦谦不动声色地掐紧双手,平复心中的情绪,眺望着远方湖面的风景。

      内湖虽叫做湖,却更像是一条河。它贯穿了整个京华城,最终在靠近城西的位置,流积成一座湖。此刻两人所在,正是湖口的位置,往前看是湖面,往后看是轻缓流淌的湖水。

      湖面上还泛着不少船坊,船内时不时传出男女笑声与乐器残音。

      没一会儿,一艘比桥高出许多的船划到了二人所站的桥边,遮挡住了眼前的风景。

      这听枫桥本就是为了让游客欣赏湖景特地建的,平时都不允许有船只靠近,遮挡这极好风景的“观景台”,如今有船误闯,穆钱第一反应便是想叫船家开走。

      或是心有感触,秦谦阻止了他,意味深长道了一句:“如此美景,合不该我一人独享,由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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