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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去省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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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一过，悄然就收拾行李准备去省城。
这段时间她都想好了，省城机会大，她在那里待了大半辈子，熟悉那里的人文环境，与其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还不如去省城。
陈志辉自从听信了她的鬼话之后，就跟了着了魔一样，满心满眼只有兰花。他还托陈悄然在省城买几本兰花种植有关的书籍寄给他。
悄然走之前特意给赵大民写了一封信，内容大致就是陈志辉想以个人的名义承包两亩地用来种兰花，如果政策方面允许的话，麻烦赵大民帮个忙。
把信交给陈志辉后，悄然就背着包，带着谢果儿给的腌酸梅，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
是的，火车。
上次坐汽车去省城足足花了十二个小时，白天出门晚上才到，而坐火车只需要六个小时，更适合她这种“晕车人士”。
就是这时候的火车票很难买，陈志捷排了一个通宵的队，才帮她抢到一张硬座。
坐惯了后世的动车，悄然很不适应这种走走停停的老爷车。车厢里非常拥挤，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有一家老小带着小婴儿赶火车的。
哭声、吵闹声、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都让悄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她全靠着谢果儿的两罐腌酸梅才没有在车上吐出来。熬了六个钟头，下了车深吸了一口冷空气，悄然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陈悄然出发的日子是个大晴天，可是气温依旧很低，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坐着公交车来到师大附近的棚户区。
要是她记得不错，师大的棚户区附近有几幢老式的筒子楼。这些楼本来是师大的教师宿舍，后来师大为了提高教师的住房待遇，又在学校的后山那盖了几幢新的教师公寓，这里的房子就出租给了外地来省城的打工者。
这里的房租比较便宜，悄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省城能干什么，虽然兜里揣着一千块钱，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背着行李找到了旧筒子楼，楼外的布告栏上贴了几张房屋租赁启事。这时候还没有房产中介，如果有人要出租空屋子，就在布告栏上贴上租赁启事。
三楼501有房出租，有意向者请在门卫处登记，王老师留。
四楼306有房出租，有意向着请在门卫处登记，吴老师留。
还有两处屋子要出租，全都是要求先在门卫处登记，看来想要在这里租到房子还要先过门卫这一关。
悄然背着行李走到门卫处，门是关着的，只留着一扇小窗户还开着，透过窗户看见里面有个大爷正抱着暖炉眯着眼听广播。
“大爷，大爷！”
大爷睁开眼，看见窗户外面有个背着包的女孩子在叫他，把窗户拉开一点点，道：“什么事啊？”
“大爷，我是来租房子的，那布告栏上写着租房子要先到您这里登记是吗？”
大爷从窗户里递出一个小本子，“在这上面登记个名儿，写上你要租哪间屋子。”
悄然接过本子，问：“大爷，这里有四间房子要出租，我不知道要租哪一间啊？”
“那就随便写。”
随便写？这租房子还要凭运气啊？要是她手气差选了一间不满意的还能换吗？
“大爷，这里登记完什么时候能看房啊？”
“明天早上九点过来看房。”
明天才能看房，那她今天晚上要住哪，难不成睡大街？这可不行，得赶紧想办法。
悄然把行李箱放下，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两包红梅烟，这是早上她从她爸那顺出来的，原本打算拿来做人情，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她隔着窗户都能闻见烟味，可见这位大爷是个老烟枪。
悄然默默把两包烟从窗户口递了进去，笑眯眯地道：“大爷，您看这冰天雪地的，我又一个人从大老远过来，要是今天不能租到房子，晚上我就只能睡大马路了，您行个方便？”
大爷看见两包红梅烟，眼睛都亮了，赶紧瞧了瞧四周，然后迅速地把烟揣进口袋。
乖乖，这可是红梅烟，一包就要三块钱。他平时为了省钱都只抽散装烟，可散装烟的烟丝不好，烧嗓子，哪有这红梅烟抽着过瘾。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爷收了烟，态度马上变得和蔼多了，他打开门招呼悄然进来。
“小姑娘，外头冷，进来说话。”
悄然带着行李走了进去，里面的确比外头暖和多了。
“大爷，这布告栏上总共有四间屋子要出租，我也不知道要租哪一间，您帮我拿个主意呗。”
老大爷想了片刻，道：“你就租五楼706，那间房在楼道的最东头，平时来往的人少安静，还有个小阳台，天气好还能晒晒太阳。”
“行，我听您的。那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房东？”
“你等我打个电话。”大爷在老式电话上转了几圈。
“喂，我是筒子楼门卫老顾，帮我叫一下蔡老师。”
“喂，蔡老师啊，对，我是门卫老顾，是这样的这会儿有个从外地来的小姑娘要想租你的房子，你看这天也怪冷的，这小姑娘也没个着落，要不你方便过来一下？”
“嗯，好好，我让她在这等着。”
悄然觉得那两包红梅烟真是送得太值了，这下不用担心晚上睡大马路了。
不一会儿，从筒子楼外走进来个穿红袄的中年妇女，想来就是那个蔡老师了。
“老顾，你说的人呢？”
门卫顾大爷笑着指了指悄然，“在这呢。”
悄然背着行李走出来，“你好蔡老师，我叫陈悄然是从蓝县来的，想在省城租套房子。”
蔡老师仔细打量了一下陈悄然，小姑娘长得挺精神说话又斯文，心下对这个租客有几分满意。作为房东她也怕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不交房租也就罢了，最怕把她的房子都给糟蹋了。
“你跟我上楼看房吧。”
悄然跟着蔡老师上了楼，路上不时到处看看。这是幢老式的筒子楼，逼仄的过道两侧都是屋子，楼道内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显得十分拥挤。悄然跟着蔡老师走到五层楼的东侧尽头，对方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没什么家具，但是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原屋主很爱惜这套小屋，把这里收拾得很清楚。
“这里有一间卧室跟一个小客厅，卫生间和厨房是公用的在外头，屋子里可以插电烧水，但是不能用明火。”
“好，我都记住了。”
蔡老师接着道：“你要是想租这里，月租是十五块钱，先交两个月当做定金。”
“没问题。”悄然从包里拿出三十块钱递给她。
蔡老师没想到悄然这么爽快地就同意了，原本她是想把房租开高一点等着对方还价的，这么一来好像自己占了这小姑娘便宜了。
“你确定要租这里？”
“确定，我觉得这里挺好，干净整洁，比我原先住的地方都好呢。”
蔡老师也不好再说什么，收了钱道：“这个月的水电费免了，就当做赠送的福利吧，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也不容易，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让门外老顾来找我。”
“好的，谢谢蔡老师。”
悄然想这个蔡老师一定是个好老师，对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照顾，那对她的学生肯定更好了。
蔡老师留了两把房间的钥匙就走了。
悄然将行李放在地上在屋里打转，仔细记着屋子里还缺些什么明天好上街买，然后开始整理行李。
这一整理才发现她漏带了许多东西，比如铺盖。出门之前陈志捷还特意叮嘱她要带好铺盖，她嫌太重就没带，以为出租屋里有，结果这里除了几件木头家具，什么都没有。
这下好了，大冷的天她就只能穿着厚重的外套，盖着一条薄毯子睡觉，半夜里冻得直哆嗦。
囫囵睡了个觉，第二天一起床她就往市中心的国营百货商店跑，死活要把棉被买了，她可不想再被冻一宿。
坐车来到国营百货商店门口，因为是工作日这里的人流量不大，几个店员懒懒散散地站在柜台后面闲聊，看见悄然来连正眼都不瞧。
这个年月能在省城的国营商店当营业员是份很令人羡慕的职业，这些柜台小姐一般对顾客都是爱理不理的态度，悄然也习以为常了。
她指着货架上的一床棉花被问道：“请问这床棉被有多少斤？”
营业员用冷冰冰的语气回道：“六斤。”
悄然想想六斤棉花被应该够盖了，于是接着问：“这要多少钱？”
“四十五块，外加六张布票。”
钱她有，但是她没有票啊。
“那个……我手上没有布票，可以多加些钱买那床被子吗？”
营业员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没有布票你连个被角都买不到。”
国营百货比较死板，没有布票是真的连被角都买不到，悄然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然后在营业员鄙视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了。
走出百货，悄然盘算着要去哪弄些布票来，她绞尽脑汁回想上辈子省城的黑市在哪，废了半天劲才想起来那个地方——嶸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