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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洗心革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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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不动声色的将她假惺惺的作态收进眼底,思绪翻转了一番后,平静的问道:“孙老爷?嫂子你在说谁?真不好意思,我醒来后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必须有人提一提才能想起来。”
妇人一惊一乍起来,“什么!?柳妹妹你不会是砸坏脑袋了吧?我可是给孙老爷保证过了,一定要把你抬进门的,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怎么向孙老爷交代呀!”
已经快要窥探到真相的柳玉,掩饰住内心的震惊,她面色不变的看着门口的人,“嫂子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了些印象,你再仔细讲讲,说不定我立马就想起来了。”
“柳妹妹你真的不记得啦?当初可是你说牛升没本事不想再跟着过下去,我才会帮你和邻村的地主老爷拉线牵媒的,之前明明都已经上轿子准备把你送进孙老爷的府里了,谁知道那天山上忽然滚落石头,好巧不巧的砸到了你的脑袋,就是因为你迟迟不过门,孙老爷都派人来我这里催好几次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照你这么说,我本人还未进孙老爷的家门,这亲事也就不算数是不是?”
妇人看着这个忽然让她感到陌生的人,脸色一变,迟疑着开口,“你什么意思?”
柳玉低头理了理自己灰色的衣衫,目光狡黠,“意思就是之前的事全都作废,不管以前我答应过什么,现在全都不算数,我有相公有孩子,为什么要再嫁?所以,嫂子你还是请回吧,要是那个孙老爷再派人来,就你说我想通了,无意再攀附高门,还请孙老爷见谅。“
“你想反悔?”窄小的眼睛睁大,妇人上前一步着急的说道:“柳妹妹你在说胡话吗?你明知道给孙老爷做小妾有多难,更何况是你这种出身,孙老爷能看上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你就当我不知好歹吧。”
柳玉不想再扯皮,后退一步就要关门,然而面前的人却不让她如愿。
只见妇人一把挡住门,臃肿的脸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三角眼大了一倍,“柳玉你装什么贞洁烈女,当初要不是你妄攀富贵,我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不要忘了以前你是怎么对待牛升和孩子的,一个抛弃糟糠之夫不要孩子的女人,竟然还立起了贞洁牌坊,我呸!你还要不要脸呀!”
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柳玉内心翻涌,她直接用力推开了挡在眼前的身体关上了门。
被推了个趔趄的妇人看着紧闭的院门,气得不顾脸面插着腰扯开了嗓子。
“好啊,我好心好意帮你做了这么多事,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一个婊子装什么装,我告诉你,我马翠芳也不是吃素的!不管你答不答应,你今天都得给我去见孙老爷,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就是绑也要把你绑上花轿!”
想着孙老爷给的十两银子,马翠芳一刻也等不及的转身往回走,看到远处指指点点的人,她瞪眼,“看什么看!”
院子里的柳玉见门外没了动静,这才回过神。
想到马翠芳刚刚说的话,她立即往屋里跑去。
待在屋内的豆豆和花花,早就在听到争吵声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柳玉看到两人白着脸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后,立马走上前抱住他们,“宝宝别怕,娘不会让坏人进到屋里的。”她盯着两双黑亮的眼睛继续说:“听好了,待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知道吗?豆豆,你好好看着妹妹。”
看到面前的人点头,她这才放下心,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就提起旁边的竹篮走了出去。
只见她快步来到院门前,将竹篮里饱满的黄豆倒在地上,铺撒均匀后,又跑到院角将摆放整齐的干柴全都推倒,最后又把放在一旁的农具胡乱扔在院子中央,直到整洁的院子变得凌乱不堪才罢手。
她站在屋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望着眼前像是被洗劫的院子,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就见她迅速把自己好不容易梳好的长发弄散,又将衣服扯凌乱。
不远处的小路上,四个仆从模样的人抬着一顶轿子往前走着,而一旁则跟着气喘吁吁的马翠芳。
“几位爷辛苦了,那柳玉突然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想出尔反尔,待会儿还请爷们多出点力。”
“马婆子,要是这人抵死不从,咱们哥几个也没办法,我们老爷只是想找个知趣儿的小妾,可不想闹得家宅不宁,强盗土匪干的勾当可是万万不能做的。”
马翠芳赶紧陪笑,“是是是,孙老爷家大业大怎么会在乎个村妇,我也是想让几位爷吓唬吓唬她,我那妹子自从嫁来就想离开那个家,做梦都想给孙老爷做小妾,现在突然这样肯定是一时糊涂,她胆子小着呢,只要爷们一到,她保准就从了。”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院门口,马翠芳昂首挺胸地走到门前使劲拍了拍,“柳玉你给我出来,孙老爷派人来接你了,你可别不识抬举。”
院子里静悄悄的,根本无人回应。
马翠芳气的直喘气,她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麻烦几位爷把这门撞开,人就在里面呢。”
一阵震耳的声响过后,钉在一起的木板门变得四分五裂。
马翠芳将门踢开就率先走了进去。
“哎呦!”
臃肿的身体摔了个四脚朝天,马翠芳缓过劲后抓了把地上的黄豆,破口大骂起来,“这哪个天杀的弄得这些遭瘟的东西!?”
银铃一样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马翠芳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站着的柳玉,她笨拙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着她,“好啊,原来是你!”
柳玉抱着手臂,得意的对她扬了扬眉,然而当目光扫过远处后,她的面色就骤然一变,接着柔弱地扑倒在地上开始嘤嘤的哭起来。
“嫂子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之前是鬼迷心窍才做出那样的事,如今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能再对不起我的相公和孩子呀,你就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豆豆和花花还小,他们不能没有娘,我欠相公太多,只能以后偿还,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嫂子,呜呜呜呜……”
闻声赶来凑热闹的村民们在听到这番话后,全都站在门口对院子里的马翠芳指指点点起来。
“牛升他媳妇能知错能改不容易呀,马翠芳你怎么还上门逼人家呀。”
“是呀是呀,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况且人家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了,你这不是造孽吗?”
“马翠芳,亏你还是牛升的亲嫂子,你这样拆散他和他的媳妇,就不怕遭报应?”
“就是就是,这干的也太不是人事了。”
马翠芳被这突然反转的情形直接弄懵了,而她身旁的几个仆从在觉察到接人无望后,开始站在一旁当看客。
听着村民说的话,柳玉抬起头,哭红的双眼望着对面的人,颤着声说道:“嫂子,你就当我之前不懂事,如今我想通了,想好好过日子,你就成全了我吧,我想嫂子也不希望我和牛升的家支离破碎吧?”
“你——”马翠芳胸口起伏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她,“你个小婊子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求着要做人家的小妾的,你再污蔑我,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牛升紧张的拨开人群,在看到院中的情形后,立马扔下粮袋子跑过去。
他扶起地上的人满脸紧张的问道:“玉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柳玉压下心中的慌乱,站在他身侧低声说:“嫂子要带我去见孙老爷,我没答应她,所以……”
牛升猛然转过头,愤怒的看着对面的人,“你想逼死玉儿吗?她才刚醒。”
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的马翠芳上前一步大声反驳,“我什么时候要逼死她了?你可不要忘了,这个女人之前可是要抛弃你,怎么,她如今说了两句好话,你就信她了?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跟别人跑不是迟早的事嘛,竟然还拿她当个宝。”
“你没资格说她!”
突如其来的吼声令众人俱是一震。
牛升深色的面上满是凶狠,他死死的盯着马翠芳,“当初如果不是你整天带着玉儿出去,她也不会错了主意,你为了得到赏钱,一直在对我们夫妻挑拨离间,现在玉儿刚醒你就带人过来,你算什么嫂子,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马翠芳被看的心生惧意,但她仍旧不甘示弱,嘴硬道:“你,你竟敢对我大呼小叫,反了反了。”
然而话音刚落下,一旁围着的村民就开始对她大声讨伐,有些看不过眼的妇人更是直接骂了起来。
牛升毫不客气道:“滚!”
“赶紧走吧。”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老大家的太不像话了,要是我儿媳妇这样,我一定让我儿子休了。”
听着周围嗡嗡的喧嚣声,马翠芳看了看两边的人,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得不到好,最后放了几句狠话冲出了人群,而全程没出手的仆从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就识趣的走了。
院外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慢慢散开离去。
内心发虚的柳玉与男人对视了一眼就垂下了头。
今天这场闹剧算是她挑起来的,而男人说的话却完全是真情实感,这让她的心里有些罪恶。
虽然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柳玉,但那些话却深深的触动了她。
她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要抛弃这个家,在她看来,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妻儿的男人,才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见面前的人不说话,牛升开始担忧,“玉儿你没事吧?”
柳玉缓缓抬起脸,杏眸中含着幽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之前的事?”她看着他灰扑扑的衣领,轻声说:“我以前很差劲吧?不然宝宝们也不会那么怕我,你也不会对我那么紧张,之前你让我不要抛弃你,是因为这件事吗?”
牛升眼神深沉,粗糙的脸上是释然,“以前的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玉儿还在我身边。”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抚摸她的面颊,“我知道你会清醒过来,就算你真的离开我也不会怪你,是我没本事,让你过不上好的生活。”
柳玉叹息,“只有傻子才这么想。”她微微翘起嘴角,“你放心,那种傻事我不会再做,我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但我会努力融入这个世界的,努力好好生活。”
牛升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面前的人,这个沉默坚毅的汉子难得的红了眼圈。
说开以后两人就忙碌了起来,等安抚好孩子打扫完院落,男人才说起今天去镇上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卖豆粉的人家突然变多了,点心铺的老板把价格压的很低,所以最后挣的钱,只够买这样的白面。”
柳玉接过他提来的布袋子,在看到里面装的东西后,原本轻松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只见布袋子里装着的,全是掺杂麦皮碎的面粉。
她对内疚的男人安慰道:“不是你的错,能挣钱的东西必定会有人跟风,看来卖豆粉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该做些别的营生。”
注意到桌旁的两个孩子,柳玉的眼睛忽然一亮,她转过头对男人问道:“我之前听你说种的豆子只能磨成粉拿去卖,难道就没别的选择吗?我们可以把豆子卖给做豆腐的人呀。”
牛升面露疑惑,“豆腐?那是什么?”
柳玉吃惊,“这里没有豆腐?”
男人摇头,“从来没听说过。”
柳玉惊诧过后就大喜过望,她在屋内走来走去,“如果真的没有豆腐,那岂不是多了一个商机?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我们就成了第一个卖豆腐的人……”
她猝然停下脚步,“我去磨房看看。”